鳳墨儴自是不願意,可對上她那帶着期盼的眼神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磨蹭了一會兒終於站起身向裡間走去。
裡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沈悠豎着耳朵聽着,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她激動啊!
雖然腦海裡已經想過很多遍鳳墨儴穿着嫁衣的情景,可當他真真正正穿着嫁衣站在她面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嘴巴微張,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驚歎!她沒想到鳳墨儴竟然這麼適合紅色,炫目耀眼的火紅色!
眼前的男人一張絕美的面孔在紅衣的映襯下添了點淡淡的粉紅,一雙眼角微微上揚的鳳眸向沈悠看來,瞬間添了幾分魅惑和獨有的風情,脣不點而紅,滿頭烏髮並沒有用玉帶束起,散亂在紅衣之上,沈悠嚥了咽口水,果真是人比桃花豔!
她禁不住呵呵笑了起來,站起身走到鳳墨儴的神情,笑道:“媳婦兒,你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爲夫今生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氣。”言罷,她身子往後一退,對着鳳墨儴躬了躬身,“娘子,相公這廂有禮了。”
鳳墨儴哭笑不得,將她拉到身前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調皮。”
沈悠笑得更開心了。
鳳墨又道:“你看也看了,我現在可以將它換下來了吧。”
沈悠咧了咧嘴,“急什麼,再多穿一會兒嗎?反正屋子裡就我們兩個,不會有人看到的,再說就算給人看到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我敢保證,沒有人能穿得比你更好看。”言罷,沈悠做嚴肅狀,“不過,我以後穿上的話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嘿嘿,在你的眼裡。”
鳳墨儴笑道:“自然。”他想着既然她想多看會兒那他就再多穿會兒吧,像她說的,反正在屋內,也不會有人看到。
有時候,經常會出現好的不靈壞的特靈這種情況。沈悠方纔後面的那句話很快得到迴應。
鳳墨曦一貫是有事沒事就往端王府跑,順帶會拉上墨玉,因爲他兩來慣了,所以府裡的下人也懶得通報,冷一隱在暗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拉着墨玉進了內院,邊伸手推門邊喊,“七哥,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
鳳墨儴心中一跳,想要站起身去裡間已來不及,因爲門已經開了,而鳳墨曦那末尾的“啊”只發出了短促的一聲便自動消音了,他驚訝的瞪大眼,張大嘴看着自己的七哥,腦子裡一下子完全短路,只餘下嗡嗡嗡的聲音。墨玉伸手推了推他,他還沒看清屋內的情況。
下一個瞬間門“砰”的一聲合上了,鳳墨曦來不及閃開,門便撞上了他的鼻子,他“嗷嗚”一聲叫喚,捂着鼻子蹲下了身,也終於回過神來,嘴裡嚷道:“好疼,好疼,我的鼻子啊,要是塌了可怎麼辦?我的那些小紅花、小紫花不要我了怎麼辦?七哥,下次你關門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下啊,這可是關乎着你九弟未來的終身幸福啊?”
裡間只傳來一聲極冷的“滾”字外帶沈悠的笑聲以及疑似安慰聲‘怕什麼,看了就看了嘛!墨儴,你不是害羞了吧,哈哈哈!’
鳳墨曦捂着鼻子默默的想,這應該不是安慰吧!
墨玉不明白爲何七哥會突然揮袖將門給關上,他只來得及看見一隻火紅的衣袖門就關上了,他甚至連七哥的臉都沒有瞧見,他踢了踢捂着鼻子蹲在腳邊的鳳墨儴,嘴裡憤恨道:“你到底看到什麼了?啊?都怪你擋在我面前,害得我什麼都沒看到,活該的鼻子受傷,要是真塌了纔好,快說你到底看了什麼?”
鳳墨曦揉了揉鼻子才站起身,心裡無奈的想這傢伙還是自己的朋友嗎?不過他還是很樂意和墨玉分享他剛剛看到的情況的,畢竟這種情況可是萬年難遇啊,他不無得意的想,今兒來得真是時候,他喜滋滋道:“七哥,他啊,剛剛穿的是女裝。”說道這,他賊賊的笑了兩聲,“而且還是女子的嫁衣,沈悠也在裡面。”
墨玉神情驀地變得古怪不已,下一個瞬間他不禁伸手揪住鳳墨儴的衣領,嘴裡嚷道:“我讓你擋在我的前面,我讓你擋在我的前面,現在七哥肯定將它換下來了,我再也看不到了,你知道我遭受了多大的損失嗎?你知道這是千金難買的嗎?”說到這,他尤不解氣,鬆開鳳墨儴的衣領,就要揍他,“你的鼻樑沒斷是吧?我來幫七哥一把。”
鳳墨儴趕緊偏過頭去,“墨玉,我們還是好兄弟嗎?你要是想看,讓七哥再穿上就是。”他一邊說一邊迅速變化步伐,對於墨玉的攻勢,見招拆招!
“你們兩給我滾進來。”裡間一聲冷淡的聲音讓兩個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鳳墨曦的身子驀地僵硬下來,墨玉得意的看了他一眼,罷了,既然沒看到七哥穿嫁衣的樣子,看七哥揍墨曦也不錯,他當先走到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鳳墨曦摸了摸鼻子,齜了齜牙,也跟着走了進去,只不過步伐顯得有點遲緩,外帶那麼點心不甘情不願,他此時更想做的是換個方向走,他後悔不迭,早知道在七哥關門的那一剎就應該溜之大吉,好事之後分享也是可以的,他預感到他之後的命運也許不是那麼美好與滋潤!
只不過,不管他步伐放得多慢多遲緩,路就那麼一點點距離,他還是拖到了屋中,他看了眼七哥便垂下頭。
鳳墨儴淡淡的看着他道:“滿意你剛剛所看到的嗎?”
鳳墨曦有些不明所以,他已經做好挨訓的心裡準備了,七哥方纔所說的話他不是很明白,不過他應該說滿意還是不滿意呢,好像說哪個都有問題,想了想他還是回道:“滿意。”
鳳墨儴又問道:“覺得這嫁衣怎麼樣?”此時他已經換下了嫁衣,又換上了平時的裝束,示意鳳墨曦看向放在錦緞上的火紅色嫁衣。
鳳墨曦不得不硬着頭皮擡起頭看向放在錦緞上的嫁衣,確實不錯她心想,然後他發現七哥的臉色如茶,沒有生氣的預兆,再看沈悠,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裡夾雜着的不就是幸災樂禍!他瞬間頭皮發麻,今兒是別想躲過去了,他撇了撇嘴道:“好看。”
鳳墨儴嘴角竟然現出了笑意,“九弟,你喜歡嗎?”
鳳墨曦心中警鈴大作,他哭喪着臉回道:“七哥,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當我今天沒來過,我這就滾回府閉門思過。”言罷,他開始往門口挪。
“我讓你走了嗎?”鳳墨儴語氣依舊淡淡的,只不過話一出口,鳳墨曦往外再也挪不動一步。
墨玉同情的看着他,心裡狠狠的快樂着。
鳳墨儴不急不緩道:“你又有什麼錯呢?弟弟來看哥哥也是應當的,既然你喜歡這件嫁衣,那就穿回府可好?墨玉,你替他穿上。”
鳳墨曦此時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想撓牆,想刨地,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他求救的看向沈悠。
沈悠眨了眨眼,輕輕咳了咳,對鳳墨儴道:“這嫁衣既然景王殿下喜歡,倒是可以給景王穿回府,不過這隻有一件。”她摸了摸下巴道:“景王殿下,要不你穿回去明日再穿過來。”
鳳墨曦眼角狠狠的抽了下,他剛剛腦子是抽了纔想着去求沈悠,沈悠和七哥就是狼狽爲奸,一個是狼,一個是狽,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七哥,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要不你讓冷一把我綁起來當箭靶也行,就是千萬不能讓我穿着嫁衣在街上走,我的那些個紅顏知己要是瞧見了,肯定會笑死我的。”
鳳墨儴微微思索了一下,終於鬆口,“也好,就七天吧,你就跟着冷一練七天,你的武功也需要好好練一練了,冷一現在已經不需要箭靶了。”他其實原本就沒打算讓九弟穿着嫁衣在街上溜達,畢竟這事兒對一個男人的臉面來說太過難堪,雖然他覺得九弟其實已經不需要臉了。
鳳墨曦心下一鬆,七天就七天吧,大不了回去後他好好補一補,他聲音帶上了點哽咽,“七哥,你對我實在太好了,謝謝七哥,我…”
鳳墨儴揮了揮手,打斷了他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再開口說一句加一天。”
鳳墨曦立馬緊緊的閉上嘴巴,點頭表示明白。沈悠捂着嘴偷笑,墨玉眼裡也染上了笑意。
——
玉明潤從茶樓裡出來後就去了靜王府,靜王對於他的到來毫不意外,原本他們就做了交易,約定好了。
鳳墨雅命人端來茶水,“明潤,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玉明潤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並沒有勸說成功,明潤承蒙靜王殿下厚愛。”
鳳墨雅有些詫異,玉明潤這個人可是個厲害角色,且他相信等右相退下來後,玉明潤恐怕就要從刑部出來,接替他家老頭子的位置了。他微微想了想開口道:“無事,是她不相信還是?”
玉明潤搖了搖頭,“她根本就不曾給我機會說。”他頓了頓終於道:“恕在下斗膽,這一年來,這六小姐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就不像是同一個人,您之前告訴過我,六小姐之前遭過難,您看您會不會…是認錯人?”
鳳墨雅真的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畢竟那時候府裡的確是操辦了林琳的喪事,可世界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嗎?他不信,而且怎麼林琳被抓回來後只否認了一次就不再否認自己的身份,她也說過她是從亂葬崗爬出來的,也許是從那時她徹底改變了吧,一切都很吻合。他開口道:“我絕不會認錯人,她絕對是林琳。”
玉明潤道:“我幾天前聽您說了她的身份時確實很驚訝,既然您現在暫時不能說出她的身份,而我們又說服不了她,那我們何不換個方式?我記得你這邊有個叫月奴的人,跟過如今的六小姐一段時間,何不讓她去勸說勸說,亦或是用她‘請’她過來,人總歸是有感情的,她總不可能看着月奴死在她眼前吧?”
鳳墨雅點點頭,爲今之計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實在不行他只有說出她的身份,總歸她是不能也不可能嫁給龍軒,這事要是真成了,豈不是天下的笑話!
“就今晚吧,時間不多了。”他道。
玉明潤點點頭,“我去安排。”他站起身便離開了。
鳳墨雅眯了眯眼,眼裡的神色越來越深,他站起身便往後院走去,後院深處有個地牢,他走到地牢口,迎面撲來的寒氣讓他蹙了蹙眉,他揮了揮袖子便走了進去,武人不知何時已經出行在了他的身後,也跟了走了下去。
月殤此時雙手被鐵鏈困在架子上,頭垂着,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掛着,上面是一塊一塊的深紅,渾身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整個人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武人朝立在架子旁的兩個人擡了擡下巴,那兩人會意,拎起身旁放着的水桶便向月殤當頭澆了過去。
月殤渾身顫了顫,終於漸漸甦醒過來,她是被疼醒的,那水桶裡的水裡灑了鹽,淋在傷口上一直滲進她的肉裡,她太陽穴忍不住突突的跳,手背上和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鳳墨雅坐到椅子上,見她醒了開口道:“月奴,你不想死吧?”
月殤猛地擡起頭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自從她進了地牢,她就一直希望主子能夠來看她一眼,就算是死前的最好一眼也好,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就算在她的夢裡主子的臉也沒有出現過一次,她禁不住想要向前一步,鐵鏈發出嘩啦啦的刺耳響聲,她的手腕猛地一陣劇痛,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不是夢,這原來是真的,是真的!
鳳墨雅蹙了蹙眉,不願再多說,武人開口道:“月奴,主子想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幫他做一件事,要是這件事做好了,你依舊可以跟在主子身邊。”
月殤已經許久不曾開口說話,她啞着嗓子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