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會合交手之後,錢多多五個像是鬥敗的公雞,面容無光,垂頭散氣。大家發現自己就像是一隻井底的青蛙,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師父,你的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呀?”錢多多問道。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賈寶玉回答道。
“那你出家之前姓什麼呀?”錢多多問道。
“姓賈。”賈寶玉答道。
“那聖旨上的元妃是你什麼人呀?”陸來順問道。
“是我親姐。”寶玉答道。
“那扇子上的桃花也是你畫的嗎?”傅友德問道。
“是呀。”寶玉答道。
“你們家僕人真的官至府尹了嗎?”蘇西坡問道。
“我出家以前是府尹,現在已經升官了。”賈寶玉答道。
“手絹上的人是真的嗎?”北門慶問道。
“是真的。”賈寶玉答道。
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沉寂,閣樓裡面似乎什麼都凝固了,除了思維。
過了許久,錢多多問道:“那你爲什麼要出家呀,多好的生活呀!多好的前途呀!”
“因爲家破人亡了。”賈寶玉說地異常淡定。
“家破人亡,不可能。”大家異口同聲道。
“這麼有錢,幾輩子都花不完,又怎麼會家破人亡呢?”錢多多自言自語道。
“有這樣出色的姐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怎麼會家破人亡呢?”陸來順獨自嘀咕着。
“朋友那麼多,那麼厲害,然道就沒有一個主動站出來幫忙的嗎?”傅友德根本就不能夠理解。
“僕人都官至府尹了,辦起事情來,那還不如魚得水,那至於家破人亡呢?”蘇西坡大感困惑。
“有那樣的女子,怎麼能家破人亡呢?就是死也不能夠呀?不能這樣,不能夠家破人亡呀!”北門慶說地異常激動,就像是失心瘋,有點胡言亂語。
“‘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以前我還不理解爲什麼,但是今天我終於明白了。”賈寶玉說道。
“什麼‘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怎麼突然說出這樣不着邊際的話來?”錢多多問道。
“這句話是我的一個朋友對我說的,是它先輩臨終時留給它的遺言,讓它用心參解。我以前不懂這裡面的真正道理,今天遇到在座的五位,遇到今天的事情,我終於明白了裡面的道理,謝謝大家。”賈寶玉說完,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我好像就是第三代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家的富貴到我這一代就沒有了,這怎麼可能呢?你們幾個都到第幾代了。”錢多多說完看着大家。
“我是第二代,還好,我這一代還能夠好好享受富貴。”陸來順說着有點幸災樂禍。
“我是第三代,這可如何是好。”傅友德說道。
“我也是第三代,我就不信這個邪,富貴在我這一代就沒有了。”蘇西坡說着心裡面打了個寒顫。
“我也是第三代,如果讓我見到手絹上的那個女子,富貴沒有了也值得。”北門慶說着陷入了沉思。
“按照你的說法,只要到了第三代就會轉運嗎?窮的變富,富的轉窮?”錢多多對着賈寶玉問道。
“當然不是,三代只是外在表現形式,不是因爲三代才造成轉變的,而是因爲時代的變化,裡面的人也跟着變化,他們守不住家業,才導致家道中落,纔會富不過三代。”賈寶玉說道。
“那這些人有了那些變化,造成了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呢?”錢多多問道。
賈寶玉想了想,對着錢多多問到:“你知道‘鎖’是什麼東西嗎?”
“這個當然知道,鎖東西用的器物,鎖門,鎖箱子,我們家鎖可多了,怎麼突然問我鎖呢,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錢多多說道。
“你聽說過鎖人嗎?”賈寶玉問道。
“聽說過,也看到過,牢裡的犯人不就是用鎖鎖住的嗎?”錢多多說道。
“那你有沒有被鎖鎖過呢?”賈寶玉問道。
“當然沒有,我又沒有違法,怎麼會被鎖呢?小和尚,你的問題問地也太奇怪了。”錢多多說道。
“那你覺得你父親像不像一把鎖?”賈寶玉問道。
“你父親纔像把鎖,我父親很胖,有人說他像頭豬,但是從來沒有人說他像把鎖。”錢多多氣沖沖說道,臉色非常不好看。
“那你覺得你們家的金子像不像鎖?”賈寶玉問道。
“金子可以買鎖,也可以做出鎖,從來沒有人說金子像鎖的。小和尚一定是腦子有毛病。”說完轉過頭去。
“小師傅,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大家都被你弄糊塗了,你們家衰敗跟鎖有什麼關係,父母跟鎖有什麼關係,金子跟鎖有什麼關係呀?”陸來順問道。
“以前我也覺得沒有關係,但是今天我覺得不但有關係,而且關係很緊密。”賈寶玉說道。
“小師傅說出來大家聽一聽。”傅友德說道。
“鎖的作用是什麼,是用來關住東西,而正是鎖關住的東西讓我家破人亡的。”賈寶玉說道。
“那鎖關住了什麼東西呢?”蘇西坡問道。
“這個暫且先不回答,我想先問問你們,你們祖輩都是怎麼發家的,你們祖輩最被人稱讚的品德是什麼?”賈寶玉問道。
“我祖父是靠開錢莊發家的,我祖父最被人稱讚的品德是精明。”錢多多說道。
“我祖輩是跑船出生,人人稱道他很勇敢。”陸來順說道。
“我們家事開酒樓的,我祖輩以熱情出名。”傅友德說道。
“我們祖輩是個農民,大家都說祖父最勤勞。”蘇西坡說道。
“我們祖上是郎中出生,行醫施藥,以仁愛著稱。”北門慶說道。
聽到大家的話,賈寶玉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問問錢多多了,你還精明嗎?”
“我父親這麼有錢,我家這麼有錢,我還需要精明幹什麼呢。”錢多多說道。
“吃三鮮面,吃一碗倒一碗,肯滷豬蹄,只吃皮,不吃肉,這樣不精明的子孫,你祖父在九泉之下是不會安息的。”賈寶玉說道。
“這有什麼辦法,我父親就是這樣的,他說我們家有錢,無所謂。”錢多多說道。
“大家說是不是他父親鎖住了他的精明,是不是家裡面的錢鎖住了他們的精明。”賈寶玉說完望着大家。
大家想了想,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就算鎖住了精明也不代表就會家亡呀?”錢多多說道。
“精的背面是粗,明的反面是暗。做事粗枝大葉,粗心大意,事情就會做不好,生意也維持不了;暗就是糊塗,做事糊里糊塗,做人糊里糊塗,那麼富貴還能夠長久嗎?”賈寶玉說道。
“那怎麼可能,我家金銀多的很,就算不精明也花不完,小和尚不要危言聳聽。”錢多多雖然嘴硬,但是心裡面虛的很。
“積財千箱登天難,失掉金山舉手易。”賈寶玉說完看着大家。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說完精明,我來說說勇敢,陸來順,你還勇敢嗎?”賈寶玉問道。
“我當然勇敢,我夜裡都是一個人起來撒尿,不要人陪。”陸來順說完看了看蘇西坡,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有過人之處。
“你既然很勇敢,爲何什麼事情都靠着自己的兄長呢?”賈寶玉問到。
“兄長就是用來依靠的呀,何況我兄長這麼優秀,不依靠那不是很可惜,很浪費嗎?”陸來順說道。
“連選擇走自己路的勇氣都沒有,談什麼勇敢。”賈寶玉說道。
“我不是選擇了嗎,選擇了我兄長爲我鋪好的路,然道這不是選擇嗎?”陸來順說道。
“有兩個以上才能夠叫選,只有一個叫着順,你說,你是選,還是順。”賈寶玉說完看看陸來順,又看看大家。
大家在底下切切私語,說的當然是順。於是,陸來順羞着臉閃到一旁。
“說完勇敢,我再來說說熱情,傅友德,你覺得自己熱情嗎?”賈寶玉問道。
“我當然熱情,不然我怎麼會有這麼多好朋友、同道知己。”傅友德說完臉露得意之色。
“你祖輩對大家的熱情,是爲了以後靠這些人幫忙,還是真心實意地對這些人好呀?”賈寶玉對着傅友德問道。
“當然是真心實意地對這些人好,我祖父是出了名的熱情,當然是做好事不圖回報呀。”傅友德說完,臉露自豪顏色。
“那你對朋友是真心實意,還是虛心假意呢?”賈寶玉問道。
“當然是真心實意呀!”傅友德答道。
“既然是真心實意,你爲何口口聲聲說朋友多了路好走,多個朋友多扇門,這不是初心不善又是什麼呢?”賈寶玉說道。
“我爲朋友幫忙,他們也幫我,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傅友德說道。
“這是交朋友嗎?這然道不是做生意嗎?你可知道‘有心爲善不賞,無心爲惡不罰’這句話?”賈寶玉說道。
傅友德聽到這樣的話,臉刷地一下紅透了。
“還是我比較好,我就不會像他們一樣。”蘇西坡說道。
“哦,是嗎,你覺得自己還像祖父一樣勤勞嗎?”賈寶玉問道。
“那是當然,我比我祖父還要勤勞。”蘇西坡說道。
“那你說說,怎麼比祖父還勤勞呀?”賈寶玉問道。
“你看,我用那麼多的傭人,管那麼多的傭人,我是不是比祖父還勤勞呀?”蘇西坡說得志得意滿。
“你的意思是說,你用的傭人多,管的傭人多就是勤勞,對嗎?”賈寶玉問道。
“是呀,你可知道,管理那麼多的傭人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情!”蘇西坡說道。
“我覺得,如果你把這些傭人用在打理田地,伺候莊稼,興家置業上,那叫做勤勞。而你用這些人只是爲了滿足你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滿足你過舒服安逸的生活,那叫懶惰。如果你覺得用這些人爲你享福叫做勤勞,那麼你就不應該長雙手,長雙腳,也不該長個腦袋,你只要長一張嘴就可以了,因爲長出來又不用,那能叫勤勞嗎?”賈寶玉說完看着蘇西坡。
賈寶玉的話一說完,其他四個人都鬨堂大笑起來。蘇西坡也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於是也默不作聲。
這裡面北門慶笑得最厲害,於是賈寶玉看着他說道:“北門慶,你覺得自己繼承了祖輩的優良品德,是嗎?”
“那當然,不然我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紅顏知己呢?”北門慶說完頗爲得意。
“那叫仁愛嗎?你那叫濫情。”賈寶玉說道。
“我不是濫情,我那是仁愛,你不知道我對她們有多好!”北門慶說道。
“何爲仁愛,你知道嗎?仁者寬懷待人,愛者無私奉獻,你都做到了嗎?”賈寶玉說道。
聽到賈寶玉的解釋,大家在下面竊竊私語,說什麼看看他的身體就知道他不是什麼仁愛了,面帶酒色,一看就知道是縱慾過度。
聽到大家的議論,北門慶心裡也很不好意思,於是垂着頭,默不作聲。
賈寶玉見衆人對‘鎖’有所感悟,於是接着說道:“剛纔說了‘鎖’,現在我來說說‘順’。”
“順,什麼是順?”大家不解地議論道。
“順就是順從,順利,順風順水的意思。”賈寶玉說道。
“順有什麼不好嗎?”錢多多問到。
“順很好,但是也很壞。”賈寶玉說道。
“那麼請小師傅說說看。”陸來順說道。
“大家看,現在桌上有六盤菜,但是這些菜的口味分成六等,分別是非常難吃,難吃,一般,比較好吃,好吃,非常好吃,你們會從那盤菜開始呢?”賈寶玉問道。
“這還用說,當然是從最好吃的菜開始呀!”大家異口同聲。
“哦,有沒有人想從最難吃的菜開始吃呀?”賈寶玉問道。
大家都搖頭,口說不願意。
“你們知道這兩種吃法的不同之處在什麼地方嗎?”賈寶玉問道。
“這有什麼區別,不就是吃東西的順序不一樣嗎,那來的區別?”錢多多說道。
“不但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賈寶玉說道。
大家紛紛搖頭說不信。
“不如我們做個實驗,如何?”賈寶玉說道。
“如何實驗?”衆人問道。
“我們請兩個人上來試菜,一個從最難吃的開始,一個從最好吃的開始,看看他們的反應如何?”賈寶玉說道。
“那就試試看。”衆人說道。
於是錢多多把剛纔的兩個門童叫進來,讓他們試菜,比較兇的哪兒人選擇從最好吃的菜開始,另外一個則從最難吃的開始。
從最好吃的菜開始那人,吃第一個菜時非常高興,但是從第二個菜時就臉色大變,看起來,分別就像是掉了錢、被人打了耳光、生兒子沒**、家裡面死了人,吃最後一道菜時就如同要上刑場一般,手在不斷地發抖,嚇得臉色煞白,頭冒虛汗,當他嚥下菜的時候,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嘎嘣一下,暈過去了。
而從最難吃的菜開始那人卻大不一樣。吃最難吃的那道菜時,臉上略有難色,但是從第二道菜開始,表情越來越愉悅,分別就像是撿到錢,發了雙倍獎金,牽了妹妹的手,他鄉遇故知,而最後一道菜那表情更是不得了,那種由內而外的愉悅感就像是臉上長了一顆巨大無比的青春痘,清晰可見,然後又從外而內滲進皮膚裡面,化作一口濃烈的酸水,從喉嚨嚥下,在肚子裡面咕嚕咕嚕響個不停。只見他慢慢地夾起菜,輕輕地放在口中,微閉雙眼,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突然從凳子上面跳了起來,在閣樓裡面跳了起來。看那舞姿,一會兒像是在雲端,一會兒像是在水中,一會兒而像是在雪山,一會兒又來到了大草原,就如同身在仙境一般。
實驗結束了,但是結果把大家驚呆了。
從最好吃的那個菜開始的人,由喜轉悲,最後生不如死,差點就堅持不下去了,痛苦的表情讓大家痛苦不堪。而從最難吃的菜開始的人,由悲入喜,漸入佳境,越吃越開心,不但順利地把所有的菜吃完,還高興地手舞足蹈。
“爲什麼,不就是吃菜的順序不一樣嗎,哪有這麼誇張,一定是這兩個小兔崽子裝模作樣,愚弄大家,我要自己親自試一下。”說完錢多多親自去試了一下,其結果跟兩個門童一模一樣。
錢多多坐在地上不停地流着眼淚,雙手不住地錘胸,“爲什麼呀,爲什麼?”
大家也忍不住地問道:“到底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呀?”
“這叫做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由逆到順易,由順到逆難。這也是順的害處。”賈寶玉說完看着大家。
“哪有這麼誇張,這只是吃菜的反應,其他的就不一定了。”蘇西坡說道。
“那好,我們試試其他的東西如何?”賈寶玉說道。
大家點頭表示同意。
“錢多多,如果你明天一天不花錢,也沒有錢,你日子怎麼過?”賈寶玉問道。
“沒錢的日子怎麼過,那還的了,過不了。”錢多多說完,伸手去摸自己的錢袋,用手死死地握住,心中一陣害怕。
“陸來順,如果你哥哥明天死了,你覺得以後路該怎麼走?”賈寶玉問道。
“你哥明天才會死呢,小和尚太缺德了,說出這樣沒有口德的話來。”陸來順吼道。
“小師傅只是打個比方,你不要生氣。”錢多多安慰道。
“沒有哥哥的日子一天也過不了,還不如去死呢。”陸來順說道。
聽到陸來順的話,賈寶玉點點頭,向傅友德問道“如果你的朋友明天不理你了,你會怎麼樣啊?”
“那我只有天天以淚洗面了。”傅友德說道。
“如果明天你的傭人都走了,你該怎麼辦?”賈寶玉看着蘇西坡。
“那我明天怎麼起牀,怎麼上廁所,怎麼吃飯,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蘇西坡臉上現出緊張神色。
“如果明天你的紅顏知己跟別人跑了,你該怎麼辦呀?”賈寶玉望着北門慶。
“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拐跑我的紅顏知己的人抓住,讓他們受盡人間最痛苦的刑罰。”北門慶說道。
“明天只有一天,你們都受不了,何況是整個人生數十年,這就是順境把你們害的,只能夠享樂,不能夠受苦,順的害處真大呀。”賈寶玉說完,眼中閃着淚花。
大家看到賈寶玉這個情景,再想想自己的狀況,何嘗不是這樣的呢,然道這就是家破人亡的原因嗎?大家心裡面無不打着寒顫。
“說完‘順’,我再來說說‘聚’。”賈寶玉平復了一下心情,接着說道。
“聚,什麼聚,小和尚倒是說清楚一點呀?”大家問道。
“‘物以類聚’的聚”賈寶玉說道。
“‘聚’跟家破人亡有關係嗎?”大家問道。
“當然有關係。”賈寶玉說道。
“那還請小師傅參解一下?”衆人說道。
“大家有理想嗎?”賈寶玉問道。
“理想,什麼理想,我家這麼有錢,要什麼理想呀,沒有,沒有。”錢多多說道。
“也可以說是你們的興趣愛好。”賈寶玉接着說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說話。
“我看傅友德的字寫得不錯,這是你的興趣愛好嗎?”賈寶玉問道。
聽到賈寶玉讚揚自己的字寫得不錯,傅友德心情大好,馬上答道:“呵呵,小師傅真厲害,被你一眼就看穿了。不錯,我的人生理想是做一名偉大的書法家,其實我對開酒樓一點興趣都沒有。”
賈寶玉點點頭表示鼓勵。
“原來是這個呀,那我的人生理想是做個武林高手,丈劍天下,除暴安良。”陸來順說道。
說完站起身來,在衆人面前比劃了一下,還有模有樣。
聽到陸來順說出了自己的理想,錢多多紅着臉說道:“其實我想做個舞蹈家。”
聽到這句話,大家本想笑出來,但是都強忍住了。剛纔錢多多試菜時扭動了幾下,雖然動作因爲較胖身體不是很優美,但是步伐一看就知道是練習過的。
“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天文學家,每當傭人揹我去茅廁的時候,給我洗澡的時候,爲我穿衣服的時候,我沒事就數數星星,看看月亮,漸漸地就喜歡上了天空,喜歡上了天空中的一切。”蘇西坡說完,擡着頭,看着天花板。
聽完蘇西坡的話,大家一起望着北門慶,問道:“你的理想是什麼呀?”
“其實我想做一個釀酒大師。”北門慶說道。
“爲什麼呀?”衆人問道。
“我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高興的時候喜歡喝一杯,傷心的時候也要小酌一下,但是我覺得現在的酒都不能夠表達我的心情,所以,我想釀造能夠表達感情的酒,這樣就能夠對酒當歌,就能夠與酒爲友,就能夠意酒交融。”北門慶說着,露出嚮往的神色。
“那你們現在的成績怎麼樣啊?”賈寶玉問道。
“有什麼成績,只是想想而已,身邊沒有志同道合的人,家裡面也不支持,所以,哎——”大家說着說着,面露遺憾顏色。
“你們不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不是找不到物以類聚的‘聚’,而是你們的時間大部分都花在了其他的‘聚’上面了。”賈寶玉說道。
“花在那些‘聚’上面了呀?”衆人問道。
“花在跟他人一起沾花惹草,耍雞鬥狗上了;花在了跟狐朋狗友一起攀比,炫耀上了;花在了跟無關緊要的人結交,跟人顯擺上了。”賈寶玉說完,看着大家。
“這有什麼辦法,大家都是這樣過生活的,我們也不能例外呀!”衆人說道。
“所以,你們也逃不過‘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的命運。”賈寶玉說道。
大家聽到這樣的話,嘴上仍然不服,但是心裡面是同意的。
“說完‘聚’,我來跟大家說一說‘溺’。”賈寶玉說道。
“什麼‘溺’?”大家問道。
“溺愛的‘溺’。”賈寶玉說到。
“父母對子女的愛,不應該嗎?兄長對弟弟的愛,不應該嗎?這然道也會導致家破人亡?”蘇西坡問到。
“愛沒有錯,但是溺愛就有錯,不但有錯,還是犯罪。”賈寶玉說得義正言辭。
“小和尚就會胡言亂語,怎麼溺愛就會家破人亡,什麼犯罪,太誇張了。”錢多多說道。
“那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賈寶玉說道。
大家想着有故事聽,紛紛點頭同意。
“話說,浙江省杭州府有一富裕莊戶人家,員外姓李,名來順。雖然家境殷實,但是在生兒育女上卻不是很順,一連六胎,全是女孩,未出男丁。好在李來順樂善好施,扶貧濟困,也常與附近法華寺往來,經常施捨香火錢給廟裡面,所以,在天命之年,終於生出一個男丁。員外老來得子,欣喜若狂,對兒子溺愛得很,真的是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握在手上怕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讓他受一點苦、一點氣、一點累。
不知不覺,小男孩滿五歲了。生日這天,法華寺方丈帶着小徒弟到李員外家爲小男孩祈福。看到一家人對小男孩的溺愛後,於是出言相勸。
“李施主,您知道‘溺’字的意思是什麼嗎?”方丈問道。
李員外和家人都搖頭不解。
見衆人滿臉疑惑,於是方丈把大家帶到屋前的一個小水塘,並把自己的徒兒拉到水塘邊,然後用手掐住徒弟的脖子,突然一下把小和尚的頭按在水裡面。由於喘不了氣,所以小和尚四肢拼命地掙扎,拍打這水塘中的水,但是方丈就是不鬆手,把圍觀的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小和尚快要溺死的瞬間,方丈放開手,把小和尚從水裡面提起來,放到池塘邊。小和尚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躺在水塘邊急急地喘着粗氣。
衆人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紛紛指責方丈太狠心,不是出家人的行徑,怎麼能夠如此對待自己的徒弟呢,也太心狠手辣了。
方丈對李員外說道:“這就是溺,這就是溺愛的真實景象,施主也是有心向佛之人,能夠看到這真實景象嗎?”
李員外看到此情景,內心十分複雜,想着自己對兒子的溺愛是這個景象,心裡面多少難以接受,再加上今天是兒子的生日,這樣做說來很不吉利,但是方丈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又不好反駁,只說辛苦,不作回答。
方丈看到此等情景,也不好強求,於是與李員外告別,與小和尚回寺廟去了。
那天以後,李員外把門前池塘的水放掉很多,只能蓋到兒子的小腿處,然後像以前一樣溺愛着自己的寶貝兒子。
有一天,村子裡舉行重要的祭祀活動,全家人都要去參加,但是小員外因肚子不舒服,就沒有跟着大家一起去。當大家參加完祭祀活動回來時,發現小員外不見了,把大家急地團團轉。
到底哪裡去了呢?大家全體出動,最後在水塘邊找到了小員外的鞋子,然道掉進水塘裡面了嗎?全家人嚇得死去活來。但是,大家用心一想,水塘水淺,水深只能蓋住小員外的小腿,應該不會有事情的。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讓李員外痛不欲生。小員外死了,死在了這個水深只能夠蓋住小腿的水塘裡面。雖然站着是淹不死人,但躺着卻是可以淹死人的。
小員外是淹死的嗎?不,他是溺死的,是被老員外的愛給溺死的。沒有他人的幫忙,小員外在水塘裡面,竟然都不會自己站起來。
可悲呀,可恨呀,這都是‘溺’字害的。”賈寶玉說道。
聽完這個故事,大家心裡面都在打鼓,自己何嘗不就是這樣的呢。這裡面體會最深的要數蘇西坡,他是溺愛最深的一那個人,離了家人,離了僕人,一刻都活不了。
看着大家對‘溺’有了深刻的認識後,賈寶玉接着說道:“下面講一講‘陷’字。”
“陷字,是陷阱的陷嗎?”北門慶問到。
“可以說是陷阱的陷,也是陷入的陷,也是深陷其中的陷。”賈寶玉說道。
“這個陷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北門慶問道。
“你覺得跟你沒關係嗎?”賈寶玉對着北門慶問道。
“那當然,我走路可小心了,從來就不會掉到陷阱裡面去。”北門慶說完洋洋得意地笑着。
“那你滿面倦容,一副病態,是怎麼回事?”賈寶玉問道。
“這都是他整天沉迷於酒色的結果。”錢多多說道。
“沉迷不就是陷嗎?酒色不就是陷阱嗎?”賈寶玉說到。
聽到這話,其他幾個人呵呵地笑了出來。
“你們幾個也好不到那去,錢多多貪吃,陸來順依賴兄長,傅友德陷在亂交朋友的陷阱裡面,而蘇西坡則陷在家人、傭人的溺愛之中,你們然道都沒有感覺到嗎?”賈寶玉問到。
“陷真的這麼恐怖嗎?”北門慶問道。
“那是當然,不但恐怖,而且害人很深。”賈寶玉說完望着大家。
大家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陷阱都是好東西,他們僞裝地很好。比如美食,美食大家都喜歡,於是大家就愛上他了,如果適可而止,那道並無大礙,但是,如果沒有節制,那他就是一個甜美的陷阱,就像錢多多,大家他看胖成這樣,不是被美食的陷阱害得嗎?”賈寶玉說完看着錢多多。
大家點頭表示同意。
“比如說美女,溫柔鄉,多美好的東西呀,多麼愜意的事情呀,但是如果深陷其中,輕則身亡,重則國破。”說完看着北門慶。
北門慶被賈寶玉一說,不好意思,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一股痠痛傳遍全身。
“這些都是家破人亡的主要原因,鎖、順、聚、溺、陷,每一個在你們身上無不體現地淋漓盡致,你們想一想,如果你們再這樣下去,你們能夠住家業嗎,能夠保住性命嗎?”賈寶玉說完看着大家。
“爲什麼會這樣,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錢多多問道。
“是呀,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知道嗎,小和尚?”陸來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