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敲響的時候,夜弦起身去開門,我也連忙跟了過去。
“咦?你也來看雨辰啊?”沙慧玲見到夜弦,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不由得佩服她,她裝起來總是那麼自然,讓人難以看出破綻,就連夜弦那麼精明的人也一直以爲沙慧玲真的不知道我們之前認識的事。
夜弦點頭道:“其實我們是合租的,進公司前就認識,只不過……”
“我明白,公司人多口雜,避免閒言閒語的心情我當然理解。你看,這一點你做得就比雨辰好得多,她還沒來上班呢,滿公司都知道她是老總弄來的人了。”沙慧玲笑着走了進來。
夜弦也笑了:“我就知道你會理解的。”
我在後面清咳了兩聲,提醒她們把焦點移一下位置。
“本來我還以爲你有多重的傷呢,嚇得我掛了電話氣都沒喘就跑了過來,結果看你挺精神的嘛。”沙慧玲上下打量我,“誒,胳膊怎麼受傷的?被犛牛撞了?”
“我就那麼背?”對於沙慧玲的“猜測”我實在很無語,“從山上滾下來了。”
“怎麼會滾下來的?”
“一不小心就滾下來了唄,難道我還要給你詳細描述一下摔倒的姿勢角度以及運動軌跡?”我沒打算告訴沙慧玲實情。
沙慧玲轉而問夜弦:“她不跟我說實話,那你說說?”
“小BOSS你別逼我好吧?”夜弦把剛倒好的一杯水放在沙慧玲面前。
“什麼小BOSS?你問問雨辰,私下裡我們怎麼稱呼的?”
“哈哈,不小心當你面說出來了,你也可以問問雨塵,私下裡我對她提起你時是怎麼稱呼的。”
沙慧玲聳了聳肩,說道:“無所謂了,如果你真喜歡這麼稱呼我也不介意,我只是不希望稱呼讓我們疏遠了。”
“疏遠嗎?”夜弦露出極爲無辜的眼神,“我可覺得小BOSS是最爲親切的稱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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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夜弦跟沙慧玲一直是調侃的語氣,可我仍然看出了她們彼此的不依不饒,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夜弦這個樣子,而沙慧玲以前有過,只不過那是爲了工作上的事。我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要鬥嘴到什麼時候,只好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那個……你不是說要讓你的小BOSS嚐嚐你的手藝嗎?去準備吧,剛好我也餓了。”我對夜弦說道。
沙慧玲一臉驚訝:“喲!你還會做飯呢?沒看出來呀?”
“雖然你是小BOSS,可我也不能事事都讓你看出來不是?”
“OK,那你打算做什麼菜?”
“菊花米線。”
沙慧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沒了?”
“沒了,很奇怪嗎?”
“傷員怎麼可以吃這麼簡單沒營養的東西?算了算了,你等着,我來做吧。家裡有什麼菜?”沙慧玲一邊問着已經跑去開冰箱門了。
夜弦瞪着眼睛看我,似乎是讓我去制止。可是我忽然覺得這樣挺好玩的,打算只是做一個觀衆,於是就只是笑,沒有說話。
夜弦見我沒反應,只好跟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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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由於本人只會做菊花米線,而雨塵這個月都沒法做飯,所以家裡沒有別的菜。”我聽見廚房傳來了夜弦的聲音。
“沒關係。”沙慧玲把夜弦拉了出來,“我們現在去買。雨辰,等我們回來啊!”說完,沙慧玲便拉着夜弦一直走出了房門。
我愣了。她們這唱的算是哪齣戲?怎麼唱着唱着把我這個主角給丟了?
回頭想想,似乎她們彼此間設防都太重了。沙慧玲雖然算是個有心機的人,可本質上說並不壞,一般工作上都是對事不對人,相對公正,平日相處起來也很隨和,夜弦幹嘛這樣防着她呢?
想了一會兒沒結果,我索性去上網等她們回來。
好在我傷到的是左臂,還不影響我拿鼠標的右手,只是打字麻煩了些。
大約一小時後,沙慧玲和夜弦就回來了,手中提着四大兜魚肉蔬菜蛋類外加五穀雜糧,大有把超市搬回家的氣勢。
“這是……什麼情況?”我問道。
夜弦把大袋子放在地上,回答道:“小BOSS要給你做滿漢全席吃。”
沙慧玲連忙解釋道:“我是說病號飯需要營養搭配合理,所以得多做幾種。”
“行,你們隨便弄吧,我要求不高,能吃進嘴裡就行。”
夜弦兩手一攤:“那我什麼都不管了?”
沙慧玲朝她擺了擺手,說:“讓你佔個便宜,跟雨辰一起等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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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慧玲速度極快,片刻功夫八個菜就上桌了。我們的飯桌本就不大,一下子就被菜擠滿了。
打眼望去,這些菜還真是品種齊全,最重要的是極爲精緻,讓人有些不忍下筷子。
“你不會專門學過廚吧?”我問道。
沙慧玲下巴一擡,笑道:“還真被你猜中了,我爸爸的確開了個飯店,我在學生時代可是去幫過廚的。”
“就是那次你帶我去的那個?”
“纔不是呢,不在北京。”
我感到很意外,因爲沙慧玲是老北京人了,往上推二十代都是在北京。
“那在哪裡?”
“好吧,是我回答不夠準確。那店以前的確在北京,後來盤出去了,剛好我媽退休,於是兩人丟下我一起私奔了。”
“哈哈,你爸媽好浪漫。”
“這點我承認。不過現在我基本上只有過年的時候可以見到他們。對了,我還不知道葉弦家裡的情況呢。”
“我家?”夜弦似乎從剛從夢裡醒來一般,“我父母也不在北京,很普通的家庭,沒什麼好說的。”
我說道:“是啊,我們都是普通的家庭,哪來那麼多王孫貴族?”
沙慧玲嘆道:“哎,不然我們也不用給人打工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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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吃了起來,沙慧玲做的菜味道也很不錯,不過似乎夜弦吃得並不那麼有滋味。
吃完飯,沙慧玲起身要走,夜弦忽然叫住了她:“小BOSS,我想請個假。”
“幹嘛?”
“你也看見雨塵這個情況了,我得在家照顧她。”
“這個理由公司肯定不會批准,不過我也不可能讓雨辰在家餓肚子……這樣吧,你照常上班,午飯晚飯我都會過來做的,你只要負責早餐就OK了。”
看見夜弦像是要把沙慧玲撕掉吃了的樣子,我連忙說:“沒關係,我右手做飯也沒問題的。而且你上班時間不長,最好是少請假。”
夜弦把氣壓下,口中擠出兩個字:“好吧。”
我對沙慧玲說:“公司最近接的項目你也可以拿回來給我做,別影響了進度。”
“好的,我會拿來一些的,不過你還是以休息爲主。不管是去醫院複查還是想出去散步,只要有需要就打電話找我。我先回去了,下頓飯再見。”沙慧玲說着故意朝夜弦笑着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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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慧玲剛一出門,夜弦便抱怨了起來:“她……她……她把這裡當自己家了嗎?我見過到別人家隨便的,可是沒見過這麼隨便的。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憑什麼我家的飯我就不能做了?我們吃的好壞關她什麼事?”
“夜弦……”我叫了一聲。
“她是我的上司就可以干涉我工作以外的生活了?別說她了,我爸媽都沒幹涉過我!她會做菜很了不起嗎?我覺得我做的菊花米線比什麼都好吃!”
“夜弦……”我又叫了一聲。
“還說什麼不管是去醫院複查還是散步都叫她來!爲什麼我不可以因爲照顧你請假而她就可以?!要不是看在你在那家公司工作,我纔不請假呢,乾脆辭職不就得了?”
“夜弦!”我提高了聲音。
夜弦這才停下來,彷彿剛纔一直沒聽見我說話一樣:“嗯?”
“你這是在吃醋嗎?”
“吃什麼醋?”
我努力忍着卻還是笑了出來,可我沒再說什麼。反正不管夜弦是否承認,我都認定她是在吃醋了。我有些感謝沙慧玲今天能來,難怪從古到今人人都知道激將法,可是激將法卻依舊屢試不爽。
“你笑什麼?”
“你幹嘛這麼激動?”
“我就是看見了看不過去的人和事討伐一下而已。難道你覺得你正常嗎?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哎?她說從今天起每天中午晚上都要來啊!”
“來就來吧,你就當做是咱們請來的小時工,專門做飯的。”
“你……”夜弦一甩手,跑到電腦前砸鍵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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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弦在西藏所寫的文都要敲進電腦裡去,工作量還是相當大的。
我看着夜弦的背影不由得想,若是夜弦和沙慧玲是古代深宮中的女人,一定會鬥得天昏地暗吧?她們倆誰會贏呢?我總覺得沙慧玲贏的概率會大一點,畢竟我還從未看見沙慧玲有過激動到不能把控自己的時候。想到這裡,我不免把她倆古裝的樣貌想象了一下,嗯,從姿色而言也是沙慧玲佔優勢,除非是我這個對夜弦懷有莫名的偏愛之人當皇帝,夜弦纔有可能扭轉不利局面……YY而已,對於夜弦,此時的我也只能YY了。
忽然又想起沙慧玲說起只有過年才能見到父母的事,再過兩個月又要到春節了,連我自己都拿不準到時候我會不會回家。倘若真的回家了又該跟父母說些什麼?說我重新找回夜弦了?那豈不相當於把他們早已癒合的傷口再劃開,並且往裡面撒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