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璽

只見一個身着粗布藍衫、劍眉闊脣、長相英武的少年跳了出來,一把從花主腳下將那已經被打得遍體麟傷的小乞丐抱了出來,那花主怒不可遏罵道:“臭小子,憑你也敢來管爺的閒事?”說着一招手,幾名打手模樣的手立即圍了上來。那少年身形也算魁梧健壯,看來也是練過武的人,但對方人多勢衆,只怕也不是對手。因此將那小孩護在身後,喝道:“不過是個孩子,就算打碎了你的花,你們也不能這樣往死裡打!”

那花主上下打量了那少年一番,估計是見他衣着簡陋,年紀又青,於是更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橫眉怒眼地叫罵道:“臭小子,這盆‘醉酒楊妃’是今年花魁的熱門,你知道值多少銀子嗎?就是打死這臭要飯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一聽這話,心中怒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一條人命還不如一盆花值錢嗎?

那花主已經暴怒的一揮手,頓時一幫打手已經將那少年圍住,就開始動起手來。那少年果然身手不錯,一翻打鬥下來,未見吃虧,只是因要護住那小乞丐,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周圍人衆雖有指指點點,但卻無一人施以援手。眼見那少年被一個橫腿掃翻在地,卻死命將那小乞丐往人郡外一推,叫道:“快跑!”

那小乞丐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地從人羣下鑽出去,不見了蹤影,藍衫少年見那小乞丐跑了,鬆了口氣,想要放手一搏,卻已被一衆打手團團圍住,施展不開。我見狀忍無可忍,就要擠過去叫住手,誰知身後傳來一身冷淡而威嚴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住手!”我見十二此言一出,四周頓時向我聚來無數的目光,連那花主和一幫打手也像是被懾住了一般,停下了手,向我們望過來。

那花主向我和十二打量了一番,也許是見我們衣着不穿戴不像一般人家,而且十二的眉宇氣度更是帶着一股不可冒犯的貴氣,氣焰頓時被打壓了下去,有些訕訕地說不出話來。十二拿出一張銀票來遞給一旁的秦順,秦順接過銀票扔在那花主面前,說道:“還不快將這花收拾好,替我們主子包起來……”那花主趕緊接住銀票,一瞟那銀票的數目,頓時有些瞠目結舌,繼而轉爲喜笑顏開,連忙招呼手下,將那‘醉酒楊妃’小心翼翼地扶起來,換了花盆,收拾好,畢躬畢敬地遞給等在那兒的秦順手裡。

十二見狀,護着我從人羣中離開,我聽見身後傳來那花主的聲音:“臭小子,快滾,算你運氣好,遇見貴人了……”不禁搖頭嘆氣,擡眼看向十二,只見十二雲淡風輕地正看着我,沉吟微笑不語。我剛想出口誇他幾句,一個身影眼前一晃,在我和十二的身前拜倒,頓時攔住我們的去路。我低頭一看,卻是剛纔那藍衫少年。

只聽那少年說道:“多謝這位爺和夫人相救之恩!請受我一拜!”說着就是一拜,我見狀忙想上前去拉他,十二出聲說道:“不用如此,你也是一片好心方纔挺身而出,以你的身手,若不是顧着那小乞兒,他們那些人就是再多幾個,也不是你的對手!”我聽十二這麼一說,有些驚訝,他怎麼看出來這少年有這麼好的身手?那少年站了起來,我見他也受傷不輕,忙對他說:“是傷着哪裡了嗎?是哪裡疼?……呀,你流血了,快回去……”

我正自唸唸有詞,那少年卻因我的話,如被雷擊中一般,僵直了身子,紅着眼睛愣愣看着我,稍頓,出口叫道:“紫菁姐姐……”

我聽他這麼一叫,也是嚇了一跳,心想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十二也是有些驚訝,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護在我身前。那少年卻早已是一雙虎目含淚,驚喜地望着我,說道:“紫菁姐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天璽,李天璽啊!”天璽,記憶搜索中……“啊,你是天璽?你……你怎麼長這麼大了?”

我驚呼出聲,原來他是幾年前,我與十四在燈節上救下的那個小賊!怎麼幾年的時候,竟變化這麼大,不僅個頭都高出了我半個頭,連容貌也變了這麼多,整個脫胎換骨成一個英武青年的模樣了!當年他身形瘦小,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模樣,怎麼幾年下來,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了?

我兀自驚訝中,十二在一旁見狀,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卻也沒打斷我們,天璽使勁的點頭:“紫菁姐姐,是我,我就是天璽啊……當日若不是姐姐相救,我恐怕早已……”我驚喜地打斷他的話,問道:“天璽,想不到幾年的時候,你都長這麼大了,你娘呢,她的病好了嗎?”

天璽聽到我話,眼睛裡的閃過一絲黯然,低聲答道:“我娘那年夏天就過世了……”我‘啊’了一聲,柔聲說道:“那你如今怎麼生活呢?”天璽聽到這兒,卻擡頭挺胸的對我說道:“我一直記着姐姐的話,再窮也要窮得有骨氣,窮得有志氣,一定要做個光明正大、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見我點了點頭,天璽接着說道:“我娘去世後,我沒地方住,還好城北的金光寺的師傅收留了我,讓我住在廟裡,平日裡就幫師傅們做些雜活,師傅們也教我一些拳腳好防身,有時候城裡有零活,也會到城裡來打幾日短工,掙些工錢……”我聽了,點頭說道:“真是個有志氣的好孩子,姐姐當日沒有看錯你!”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到,天璽至今仍然居無定所,生活也一直沒有個固定的着落,憐憫之心頓起,微一沉吟,轉頭看向十二,十二看着我眼中的神色,早已心知肚明,有些不置可否地輕搖了搖頭,隨即卻又無奈地點了點頭。我見狀,欣喜地衝十二眨了眨眼,十二別開臉不理我,我這纔回頭對天璽說道:

“天璽,既然你如今孤身一人,居無定所,也不能總在廟裡這樣虛耗下去,你可願意到我們府裡來當差,也算是有個固定的落腳處,好男兒應志在四方,將來等你大些,再學着讀些書,便可以去投身軍營,報效朝庭!”天璽聽了瞪大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迅即又使勁兒點着頭,‘噗通’一聲跪倒下去,衝我磕了一個頭。

說道:“天璽願意,天璽在此謝謝紫菁姐姐的大恩,天璽不求什麼功名富貴,只求能隨侍姐姐左右,聽候差遣,便已心願足矣。”我見狀笑着想拉他起身,說道:“既然你也願意到府裡來當差,第一樁要記住的是,這府是十二貝勒府,府裡的主子是我相公,到府裡來給你安個什麼差事,還得聽十二爺的意思,我是他的福晉,私下我不管你,只是人前你得叫我福晉,別再‘姐姐、姐姐’的渾叫,讓人聽見了說我們十二爺府裡的人沒規矩……”

說着我擡眼又看向十二,十二聽我這麼一說,眼睛裡帶着幾分讚許的意思看着我。我有些得意的看着他笑,天璽聽了我的話,忙又向十二磕了一個頭,十二淡淡地說道:“起吧,既然福晉都這麼說了,今兒你就回去收拾一下,明兒就到府裡來應卯當差,看你身手還不錯,你就負責保護福晉的安全,專聽她差遺吧!”

說完,十二又吩咐了秦順幾句,秦順把天璽拉到一邊去交待些什麼的時候,十二已經信步往回走去。我見狀只得趕忙跟上十二,一直到十二將我抱上了馬車,自己也上來坐好,方纔一把將我攬進懷裡問道:

“現在可以跟我講講你與這個叫李天璽的少年的淵源了吧?”我正好也走得有些累了,靠在他懷裡,伸手環着他的腰,頭也沒擡的說道:“你可記得幾年前元宵燈節的時候,你帶我到五哥府裡赴宴那回?”十二輕點了點頭,笑道:“記得,那還不是因爲你念着想去逛燈節,才找了這麼個理由帶你出宮的嗎?”我聞言,用手指輕戳了戳他的腰,佯怒道:“還說呢,就是那回,我與你在這大街上看焰火正起興,卻被胤禎中途拉跑了,你怎麼看見了也不來攔我呢?”

說到這兒,不禁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來,不由得拉着臉瞪着十二,十二想了想,搖着頭輕笑道:“我知道你總會回到我身邊來的,不是嗎?”看着十二眼中流露出來的那股自信讓我恨得有些牙癢癢的,順手在他腰上擰了一下,嗔怪道:“原來你早就吃定了我逃不開你身邊了,是吧?”十二笑而不答,問道:“你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那小子?”

我聞言一笑,大致跟十二講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末了,擡臉笑問十二:“當時若換作是你在我身邊,你也會衝出來擋在我身前嗎?”十二看着我有些無賴的笑臉,眼睛裡突然變得很認真,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緩緩說道:“我絕不會讓你置身險境,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我就是捨棄我的性命,也要換得你的平安!”

我一聽十二這看似語氣平淡、卻飽含着濃濃深情的一句話,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十二如此待我,如此愛我,如此重我。我一擡手捂住十二的脣,柔聲說道:“不准你這麼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活得很長很長的,我也一定要陪着你一起活着,等到我們都變老了,我還要你像現在這樣寵着我,愛着我,疼着我,護着我,把我當成你手裡、心裡的稀世珍寶……”

十二輕握住我放在他脣上的手,溫柔疼惜的在他脣上磨梭着,眼睛裡帶着無限的寵溺,微眯着眼笑看着我,稍頓,對我鄭重地點了點頭,一切情意盡數陳現在他那深潭一樣的黑眸裡,濃濃得,怎麼也化不開。看到他那熟悉的眼神,我情不自禁地從他懷裡擡起頭來,湊了過去,找尋着他的脣。

我的脣剛一碰到他永遠都那樣溫溫潤潤的脣的時候,就像是點着了他的激情,一低頭,重重地吻住了我,將我溶化在了他的柔情蜜意裡,車一到府門口,十二抱着我不放就徑直往臥房而去,見狀我臉早已燒得非燙,羞澀地將臉埋在他的懷裡,根本不敢看別的,也看不到別的,因爲我被十二炙熱的眼神緊鎖着我不放,我只能小聲抗議道:“肚子好餓啊,要不要先吃飯啊……”

天璽第二日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正在用早膳,看着他已經換了一身侍衛標準的制服,我覺得看起來還不錯,點着頭笑道:“嗯,不錯,看起來挺精神的!”天璽有些靦腆地笑而不答,只是隨侍在一旁。天璽年紀不大,長得也是清清爽爽的,眉宇間的英武與帥氣已經難以遮掩,但他卻有着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和老練,而且還不大愛說話,多是我問他一句,他答一句,字數也少,絕不多話,有點像現代的小帥哥們耍酷的模樣,我心裡好笑,不會是青春期到了的原因吧……呵呵,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聲來。

一旁的玉墜見狀,有些奇怪,想要問我,卻又覺得似乎見慣了我常常一個人偷笑的模樣,也就硬生生地忍住了沒問出口。我看着玉墜有些擔心的模樣,也就止住了笑,將碗筷一擱,接過玉墜遞過來的茶潄了口,又擦了擦嘴,方纔站起來,準備四處走走。

在書房轉了轉,隨口問天璽:“天璽,念過書,認得字嗎?”天璽點頭道:“小時候父親教天璽念過幾年書,自從父親去世後,娘一病不起後,就沒念了……”我回頭瞧他眼睛裡有一絲自卑的神色流露出來,遂抽出一本《鬼谷子》遞給他,笑道:“我總想着好男兒應志在四方,難得你小小年紀又有這好身手,就想着讓你這兩年,試着讀些兵書,學點用兵之道,將來也好去投身軍營,做個馳騁疆場、威風凜凜的將軍……”

稍頓了頓,看着木納不語的天璽只埋頭盯着手上的書不語,我接着說道:“《孫子兵法》、《吳子》、《六韜》、《司馬法》、《三略》、《慰繚子》、《唐李問對》這七本書統稱爲武經七書,本想讓你這些書裡開始入手,但我又覺得未免沉悶了些,不如先試着看看《三十六計》、《鬼谷子》這些書,等你悟出一定的滋味來,再去學那些也不遲……”

天璽捧着那本書,好半天不作聲,我以爲他是犯難,於是柔聲對他說道:“你若看着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我若尚能替你解答些,就解答些,若是不能,我還可以替你去請教十二爺,他自是比我懂得多了……”天璽聞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哽咽道:“姐姐……”我笑着拉他起來:“天璽,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一直把你當作我自己的親弟弟一般,你不必如此,再說,今日你我能再次重逢,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夜裡十二在書房處理公文的時候,我在一旁的軟榻上歪着看書,看得有些累了,乾脆仰面倒下去,望着窗外,初夏夜色如水,自有一股寂靜的甜美。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唉……”偷偷瞄了下十二,見十仍然在專注地看公文,並未理我,心裡一惱,更加重重地嘆了口氣:“唉……”十二還是像老僧入定了似的,一動不動。

心下惱怒,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兩步衝到十二的案側,將臉湊到他的公文前,用手支着下頜,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視線,咬着牙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唉……”終於十二沒法再裝作無動於衷的模樣了,無奈地叫喚了一聲‘小菁!’繼而猛地一把將我攬過去,坐在他的腿上,悶悶的聲音之中有着不易察覺的□□。

十二嘴角勾起着耐人尋味的笑意,身子前傾,手指越過案面,輕撩起一撮我額前的發,溫潤的呼吸吹進我的頸,撩撥人心的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語道:“嘆什麼氣呢……”一面說,一面開始從我的耳垂一路親吻着我的頸,領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敞開了,他的吻順勢落在我的肩窩處。

“喂,你幹嘛……唔……我是想說……”我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每次他的‘美男計’都將我吃的死死的,我居然還覺得挺受用的……我有些軟軟的推着他的頭,十二將脣放在我掌心裡,優雅的呢喃着:“你想說什麼……”我死瞪着他那人畜無害的笑顏,腰間一涼,分明感到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滑入我的衣襟內,於是又得忙着卻推他的手,還得留着一隻手推着他的臉。

終於我忍無可忍地忿忿地一口氣對他叫道:“我是想跟你說,京裡的夜色再怎麼美,也沒有草原上的夜色美……”十二聞言輕聲一笑,一臉無辜地看着我,笑道:“小菁,我沒有跟你說嗎,下月初十,我們要一起隨駕去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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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號親親蘑菇向千年靈芝又邁進了一步,偏JJ正在猛抽瘋中。。。只好今天多摸了一章出來,湊合着算遲到的生日禮物鳥。。。順便香N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