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兩個丫環的講述,明夫人怒得將屋內的一個花瓶打碎,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猙獰。等情緒緩和了一些,纔對匍匐在地的兩人道:“聽說昨夜縣衙遭竊,爲表安慰,府上將給吳縣令辦一個晚宴去去晦氣,你們現在就去把整個正陽縣有頭有臉的人都請到府裡來”
“是”兩人齊聲應道,然後便退了出去。
緊緊抓住楠木做的椅子,明夫人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了,這麼多人在,你還能護着那個小狐狸精”
而把凌風送回房內,兩人一起坐在凳子上,明宗耀柔聲道:“你受苦了,昨天你就該跟我說實話的”
“怎會受苦,這些事都是我常做的,宗耀就不要小題大做了,明夫人有她的考慮,我命就這樣,不管怎麼都應該受着”凌風看着明宗耀笑着。
“胡說,既然讓你遇到了我,今後我便不會讓你再受苦”明宗耀輕喝道,言語之間竟有疼愛的意味。
搖了搖頭,凌風嘴角的笑不變“我命薄,是享不了福的,明夫人一身貴氣,與宗耀甚是相配”
“相配!呵呵...”明宗耀再次露出嘲諷的笑“風,可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凌風點了點頭,真想問有沒有瓜子花生,但還是忍住沒有說出來,而明宗耀見凌風點頭了,就接着說道:“曾經有一對男女,他們從小便是青梅竹馬,他們的父母也是好友,他們也門當戶對,所以她還未出生,便和他指腹爲婚,日夜相伴,他們郎有情妾有意,只等他們到了適婚的年齡,他便可以將他愛着的女孩娶進家門”
“嫁給心愛的人,那個女孩一定很幸福”凌風插嘴道。
“不止那個女孩,曾經的那個男孩也很幸福,期盼着,他們的婚期近了,一切都順理成章...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女孩的父親生意失敗,她家裡變得一無所有,男孩不嫌棄她,男孩的父親也顧念舊情,想要讓男孩將女孩娶進家門,但是男孩的母親不同意,認爲女孩已經沒有資格再嫁進他們家”
說着,明宗耀頓了頓又繼續道:“女孩原本就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要和男孩斷絕關係,男孩自然不同意,一方面極力勸說母親,一方面使出渾身解數挽留女孩,終於女孩被打動,再次願意嫁給男孩,男孩的母親在男孩和男孩父親的勸說下,也鬆了口,並且邀女孩在家吃飯,男孩高興地同意了”
“那個女孩真幸運,遇到這樣一個深愛着她的人”凌風露出羨慕的表情,卻對阮玉清說道:“他說的那個男孩就是他吧,看來是一段非常傷感的故事,我越來越同情明宗耀了,玉清,怎麼辦?”凌風邊說邊要哭的樣子。
“怎麼辦,涼拌!你就不能閉嘴,聽明宗耀說完”阮玉清不客氣地回道。向阮玉清暗暗吐了吐舌頭,凌風和阮玉清一起聽明宗耀繼續道:“對,那個時候男孩也認爲自己很幸運,所以他高高興興地把女孩領回了家,但是在飯桌上的時候,他的母親卻領了另一個女子進來,當着女孩的面說,那個女子是男孩的未婚妻,並用極其難聽的話將女孩奚落了一番,女孩憤而離去,男孩想要追出去,但是卻被母親叫下人鎖進了房間”
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明宗耀聲音已經佈滿了悲傷“男孩沒有辦法想象女孩經過那晚的羞辱會變得怎樣,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女孩的情況,但是他逃了幾次,都沒有逃出家門,沒有辦法男孩就開始絕食,開始男孩的父親和母親都來勸他,男孩的父親甚至保證一定讓男孩的母親鬆口,娶女孩進門,但是男孩知道只要他的母親不鬆口,他的父親的保證是沒有用的...終於在男孩奄奄一息的時候,男孩的母親終於同意了,他的母親說,她去女孩家向女孩道歉,讓女孩嫁給他”
“他們會在一起嗎?”凌風不確定地說道,但是心中早有答案,估計明宗耀又被他的母親擺了一道。
搖了搖頭,明宗耀的眼中已經溢滿了淚水,似乎在下一瞬間就會決堤而出,但是明宗耀卻仰了一下頭,將眼淚又倒了回去“女孩並不難勸,聽說男孩爲了她絕食的事,當即哭着答應了下來,並來到了男孩身邊,一直照顧着男孩,直到男孩康復,而也就是在這時,女孩告訴男孩,縣令看上了她,本來想強搶她回去做妾,但是多虧男孩母親出面,才救了她,聽了這些,男孩對母親充滿了感激,然而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發生了什麼?”凌風追問道。
“很快在男孩母親的親力親爲下,他和女孩的婚禮如最初那般進行,但是當初母親領來說是他未婚妻的那個女子也經常出現在男孩和女孩身邊,女孩開始還懷疑男孩,但是那個女子不知和女孩說了什麼,女孩對男孩消除了懷疑,甚至將那個女子當做自己的好姐妹,男孩最初還有疑慮,但是見女孩那麼信任那個女子,每天又那麼開心,也就沒有深究”
再次灌了一大口茶,明宗耀悲傷中帶着憤恨“在男孩的期盼下,他迎來了他們的婚禮,但是那天他的母親卻一直慫恿着到來的賓客一個勁地灌男孩酒,男孩大醉,是被人扶着進入新房的,那晚在男孩眼中,他娶的是他心心念唸的女孩,他終於擁有了她,可是第二天醒來,卻變成了她的母親中意的那個女子,男孩一怒之下,砸了新房,找他的母親,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的新娘變了!?”
停下話語,明宗耀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而他的母親告訴他,這場婚禮本來就是爲他和那個女子舉辦的,他所愛着的女孩已經被擡進了縣衙,成爲了縣令的小妾”
“宗耀...那個男孩就是你吧,你母親中意的女子是...明夫人...”凌風蹙眉問道。
“是”明宗耀點頭道。
“那你愛着的那個女孩...現在過得怎麼樣?”
“她死了,就在我新婚的那天晚上,她被擡進縣衙的那天晚上,她不甘受辱,自殺了,她用死亡保住了她的清白,我事後想要爲她討回一個公道,但是...”
“老夫人攔住了你”
“不是,是父親,他勸住了我,但是父親也將她的屍首帶了回來,我將她埋進了我明家的祖墳,雖然母親她們爲此鬧過...本來,我想要隨她而去,但是父親卻因爲這件事一病不起,臨終前要我一定要守住我們明家的家業,所以,我...”明宗耀越說越愧疚。
凌風聞言說道:“你不用自責,我想你愛的那個女孩,也不會怪你,更不希望你爲她做什麼傻事”
“風,謝謝...”明宗耀說着就要握凌風的手,凌風立馬把手放在桌下。
手一僵,明宗耀收回伸出的手道:“現在你明白了吧,我留在這個家裡,是因爲父親,雖然母親生我養我,但是如今對她除了恨,再無其他,對那個自稱我妻子的人,更無半點情義...”
“宗耀,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們因爲我起什麼矛盾,對不起,我現在想一個人呆着,可以嗎?”
看了凌風一會兒,明宗耀起身離開了,出門後順便把門關上了,不過門前卻多了兩個丫環,阮玉清看了一眼,便對凌風道:“這兩個人是練家子”
“厲害嗎?”凌風伸了一個懶腰,就往牀上躺。
“不是很厲害,但是要在明府保護一個人,應該是足夠了”阮玉清回道。
短暫的沉寂過後,凌風開口問道:“玉清,你覺得明宗耀說的話是真是假?”
“應該有一大半是真的,只有那點,留在明府應該不單是他父親的遺言...”
“他放不下這偌大的產業”凌風接道:“玉清,你說,明宗耀護着我,是因爲他愛的那個女孩,還是因爲想要報復他的母親和妻子”
“都有吧,但有一點,能在不知道我們女身的情況下,救下我們,明宗耀此人也還可以”
“那我們配合配合明宗耀,現在我作爲一個男人,已經完全倒向明宗耀這一邊了”凌風仗義道。
“好吧...”阮玉清也沒有拒絕“看在他救了我們的份上,就幫幫他,看來接下來,你不用裝柔弱了”
“當然,說實話,裝柔弱其實還真有點憋屈”凌風抱怨着,接着又一臉好奇地問道:“你說如果司徒翰臨遇到這種情況,新婚之夜,新娘換成了別人,又被灌醉,他會不會認不出來”
“他會認出來的!”阮玉清回答得斬釘截鐵“...但是這個前提就是不存在的,因爲沒有人敢這麼做...說到底,翰臨和明宗耀是完全的兩類人,他們之間沒有比較性...”
阮玉清說着,話語中皆是對司徒翰臨的信任,凌風靜靜聽着,他還有很多很多想問想知道的,但是...不是早就決定好要等嗎?等阮玉清願意說出所有的一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