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凌霄閣中被捆住,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能力強悍的容上尊君所爲。
就算不是,也應該是天界之仙。
可她卻誤入了那裡。如果……如果因爲她的冒失而引起了什麼問題,那可如何是好……
手心傳來輕淺的酥意,細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刷子,輕輕掃過容上尊君的掌心,帶着細小的顫慄。
容上尊君將自己的手緩緩擡離陶夭夭的眼睛,沉靜的眼眸宛若一口古井,完完全全的將眼前的人兒囊括在自己眼中。
手心似乎還帶着那股微弱的柔癢,漸漸的團升起一絲淺淺的熱度,溫度不高,卻一直停在那裡,像一隻慵懶的幼貓,時不時伸出小舌頭輕輕舔舐,彷彿烙下了無法磨滅的根印。
容上尊君微微收攏衣袖,然後緩緩開口道:“夭夭,那裡是冰魄湖,一直都封印着妖界女皇蘇漣。”容上尊君沒有打算欺瞞陶夭夭,這事她遲早要面對,與其讓她瞞在鼓裡,還不如讓她清楚的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更好應對天帝的質問。
他刻意放慢了語速,神情變得柔和了不少。容上尊君不知道陶夭夭是否可以承受這件沉重的事,但無論她能不能承受,她都必須知道。天帝對陶夭夭已經明顯起了疑心,就算陶夭夭根本不具備解開封印的能力,處在盛怒中的天帝也不知道會不會遷怒於陶夭夭身上。
想到這裡,容上尊君微微頓住,這件事,有些棘手。
不過,他容上的徒弟,他自然會護着。
“那……”容上尊君一開口,陶夭夭的心就跟着跳到了嗓子言,尤其是在容上尊君說到“妖界女皇蘇漣”的時候,她急忙問道:“師傅,那個妖界女皇……”
“夭夭。”容上尊君打斷了陶夭夭想問的話,陶夭夭焦慮不安的心情在容上尊君平靜無波的注視下慢慢平復了不少,容上尊君看陶夭夭神情不復剛剛那麼緊張擔心,才繼續說道,“那裡的封印被破,蘇漣已經逃脫。”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陶夭夭覺得心猛地一沉。
陶夭夭剛剛坐直的身子無力的搭下,不知該作何思考。
“別擔心,天帝已將此事瞞住。這件事暫時對天界未造成什麼影響,但是蘇漣還未找到,始終是一個隱患。”容上尊君淡淡的說着,無非是想陶夭夭的情緒不會那麼煩亂。
陶夭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造成大亂。可是鎮壓着的妖界女皇突破封印逃了出來,對天界的影響會很大吧。
陶夭夭想着想着,剛剛還穩定一點的情緒又起了小波動。
“但是,夭夭。”
“嗯?”容上尊君突然的再次停頓讓陶夭夭擡起了頭,她清澈的眸子裡滿是懊惱。
“因爲蘇漣逃脫的時候,你剛好在那個湖底,所以……”容上尊君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可他忽然就說不下去了,也不知怎麼地,他突然間不想讓陶夭夭去見天帝。
天帝是什麼樣的性子,相處了十五萬年,他怎麼會不清楚。天帝看着溫和無害,實際上若是有誰觸
犯到了他的利益,他會立馬亮出他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尖利爪牙,如獵豹一般迅猛出擊,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狠狠地將其快速撕碎。
地位崇高,能力強悍的容上尊君第一次生出了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挫敗感。
容上尊君不會畏懼天帝,他對天帝,僅有的便是臣與君之間相對的尊重。他會讓陶夭夭去見天帝的主要原因,是出於他對天界的責任心。況且他也希望陶夭夭可以洗清天帝對她的質疑,讓這件事不會對她有太大的影響。
但現在仔細想想,容上覺得,自己似乎想的太簡單了。
“所以什麼?”陶夭夭沒有注意到容上尊君的微擰的眉頭和突頓的語氣,而是想到什麼似的擡頭對容上尊君說道:“師傅,是天帝知道了這件事想找我瞭解當時發生了事嗎?”
容上尊君看着陶夭夭,欲言又止,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容上尊君的肯定陶夭夭反而心安了些,這事換做是誰,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那,又恰巧發生了這麼的大事,都不可能不聞不問的吧。
當然,陶夭夭自然不會想到,天帝找她不僅僅是瞭解事情這麼簡單,而是已經對她起了疑心。而陶夭夭自認自己實力低微,又怎麼會有人認爲蘇漣突破封印逃脫會和她有關呢?
陶夭夭努力的想着腦海中關於那段時間殘存的記憶,小臉微皺着,認真說道:
“師傅,具體的我也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本來我是要去尋敖青師兄和重重,但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裡,等到我發現不對勁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股巨大的拖力將我拉入湖水中,我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大腦有些昏沉。後來我感覺看到了一個女子,她被困在巨大的鐵柱上,再後來她不知說了什麼,我就徹底昏了過去。”
陶夭夭越說越疑惑,她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似乎都記得那名女子說過的話,但是現在仔細一想,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隱約記得,好像是那個女子認錯人吧。
不過,那個就是傳說中的妖界女皇嗎?她一定被封印在那邊很久了吧。自古仙妖不兩立,從小受到正統仙家教育的陶夭夭雖然覺得這個喚作蘇漣的妖皇,處境頗爲可憐,但她在不清楚事實的情況下,實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角度去同情一個妖界之皇。
容上尊君聽着陶夭夭的解釋慢慢陷入了沉思。一股大力將陶夭夭拖入湖底?難道是蘇漣?可這蘇漣被封印鎮壓了這麼久,怎麼還會有如此力量?而且還突然破開了封印?
容上尊君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裡的疑點太多,有太多地方都透露出不同尋常。
先不說蘇漣哪來的力量突破封印,就單是陶夭夭進入冰魄湖並被拖入湖底這一行爲就無法解釋,如果是蘇漣所爲,目的只是爲了汲取更多的力量,也不應該是修爲如此弱小的陶夭夭。
“怎麼了?師傅?”陶夭夭發現容上尊君的神色有些凝重,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由憂慮着是不是她剛剛說的地方哪裡有問題,誘導了這件事的發生。
容上尊君略一擡頭,收起自己外露的情緒,故作
輕鬆的對陶夭夭說:“沒事。”
“師傅?”陶夭夭不太相信容上尊君說的話,她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不安在何處。憂心間陶夭夭內心又不願讓自己被這件事打敗,於是堅定的說:“師傅,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跟夭夭說,我都受的住。”
“沒事,不要想太多,你再休息片刻,爲師這便帶你去九重天。”思慮片刻,容上尊君還是決定帶陶夭夭去九重天,若是不去,天帝怕是不會安心。
容上尊君一直不認爲陶夭夭會和蘇漣突破封印這件事有任何關聯,一開始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陶夭夭見狀也沒在多說什麼,瞭然的應了一聲,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算是陶夭夭自出生以來,在親人朋友的庇護下,順風順水三千二百多年內,遇到的最大的一件事了。
這是陶夭夭第二次來到天界九重天,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雖然威嚴,但依舊洋溢着和諧歡樂的氣息。
那個時候,是天帝大壽。
可如今的九重天,到處濃郁着沉重悶然的氣氛,到處巡邏的天兵天將,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息,讓陶夭夭感覺非常不舒服。
本是至純沁涼的靈氣雲霧,拂過身上時,不知爲何感覺一陣冷意。
陶夭夭一言不發的跟在容上尊君的身後,目不斜視的朝昆乾殿走去。
走着走着,一直低着頭的陶夭夭不小心撞到了突然停下步子的容上尊君,光潔的額頭輕碰到容上尊君的背部,陶夭夭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額頭。然後擡眼滿含歉意的看向轉過身來的容上尊君,愧疚的開口道:
“師傅,對不起,你沒事吧?”
容上尊君被陶夭夭呆萌的樣子惹的低笑出了聲,剛剛還緊繃的情緒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容上尊君伸手將陶夭夭捂在額頭上的手腕輕輕拿下,然後握在了寬厚的掌心中。
“爲師沒事。”
“哦哦,那就好。”陶夭夭安心的點了點頭,表情卻有些呆滯,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容上尊君握住。
容上尊君一怔,隨即無聲的牽着陶夭夭繼續往前走,神情莫名。
他的小徒弟,似乎有些不安啊。
“待會若是天帝問起你,你就將那天和我說的話再跟天帝說一遍,其餘的不要多說,站在爲師身邊便好。”
容上尊君想了想,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
陶夭夭再次點了點頭,也沒再說話。
昆乾殿厚重的大門在陶夭夭離其還有一大段距離的時候就自動開了。這座宮殿的氣息給人感覺有些壓抑,周圍不見任何侍衛婢娥,遠遠看去,彷彿只是一座坐落在一隅之處的無人高樓,安靜而神秘。
陶夭夭隨着容上尊君的步子慢慢踏進昆乾殿,後腳剛一踏進殿內,沉重的大門就悠悠的關了上去。
殿內沒有因爲殿門的緊閉而顯得昏暗,相反殿內光線十分充足。
上次在天帝的大壽上,陶夭夭離天帝的距離也沒如此近。那時候陶夭夭也沒有仔細觀察天帝,只隱約記得是一位笑起來有笑紋溫和君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