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下班回來,在樓下沒有看到宋依諾,蘭姨說她在樓上,他快步上樓,當他推開主臥室的房門,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從臥室門口到裡面,地上至少放了七八個行李箱,他走進去,在衣帽間找到正在收拾衣服的宋依諾,他倚在門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纔出聲,“依諾,你打算把家搬過去嗎?”
宋依諾猛地擡起頭來,她拍了拍心口,心有餘悸道:“你嚇我一跳,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早嗎?已經下班了。”沈存希邁開長腿走進去,拿走她手裡的襯衣,重新掛回衣架上,他伸手攬着她的腰,將她抵到衣櫃門上,“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宋依諾雙手垂在身側,因爲在家裡,她身上穿着輕鬆休閒的外套,衣領有點低,沈存希比她高,低頭隱約可看見她胸前偉岸的風景,他呼吸急促起來。
宋依諾不自在的捏着衣角,她仰頭看見他,對上他深暗的鳳眸,她鬼使神差道:“想你啊!”
沈存希低低地笑了一聲,雙手改而撐在她腰側,微微俯下身去,幾乎與她一樣高,眼睛對着眼睛,鼻子對着鼻子,脣對着脣,離着一線距離,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帶着淡淡的菸草味與濃烈得無法忽視的男性氣息,她的心忽地砰砰亂跳起來。
“想我什麼?”
大概是自楊素馨去世後,她再也沒有瞧見他如此輕鬆且帶着三分痞意的笑容,她表情有點呆,盯着他黑得像漩渦一樣的眼睛,彷彿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一般,她說:“想你要穿些什麼衣服,我得準備好,以免到時需要還要回來拿。”
沈存希擡起左手,輕輕撫着她柔嫩的臉頰,指腹下肌膚光滑有彈性,像是上好的奶酪,令他愛不釋手。有多久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過她,他都快記不得了,“不用準備這些,沈宅那邊都有,再說我們住不了多久,等明年開春了我們就搬回來。”
“什麼?”宋依諾心底一震,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沈存希的手指輕揉着她的紅脣,動作曖昧,看她震驚的小臉,他再度輕笑,“難不成你還想在那裡住一輩子?”
宋依諾沒說話,她確實是做好了在沈宅住一輩子的打算,至少要住到沈老爺子……
沈存希瞧她呆頭呆腦的模樣,也猜到她心裡的想法,他聲線低啞,帶着磁性,“就算你想,我也無法安心。”
“嗯?”宋依諾迷茫地望着他。
沈存希沒有解釋,看着她這副迷茫地樣子,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深幽的鳳眸裡像是丟進了一把火,瞬間將他燃燒起來。他兇猛地吻住她的脣,那股狠勁兒,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裡。
他自然不會讓她知道男人的小心眼,沈宅有唐佑南,她的前夫,他們相戀八年,那樣長久的感情讓他心生顧忌。他知道,他遠遠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自信從容,哪怕現在她眼裡只有他,他還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怕自己一不小心,她就會被別人奪走。
30歲的男人,第一次因爲一個女人,寢食難安,明明已經得到,卻時刻在害怕失去,害怕怎麼也抓不住她,害怕重蹈老爺子的覆轍。
宋依諾睜大眼睛,雙手被他反扣在衣櫃門上,她無法擁抱他,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他佔有,直到最後一刻,她才掙脫了他的束縛,擁抱着他,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卻與他一同沉淪。
臥室裡光影斑駁,沈存希靠坐在牀頭,宋依諾倚在他懷裡,擡頭只看到他輪廓剛毅的下巴,她伸出食指,輕輕勾勒他的五官輪廓,他低頭看她,啞聲道:“又想了?”
“去你的。”宋依諾輕彈了下他的下巴,身體一滑,就滑進了被子裡,露出圓潤的肩頭,令人浮想聯翩。沈存希將她的身扳過來,大半個上身全壓在她身上,吃飽喝足的男人眉梢眼角都盡是滿足,他說:“依諾,我們要個孩子吧。”
宋依諾一愣,要孩子這個話題他不是第一次提起,可每次聽見,都讓她心裡震憾。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果有了孩子,他就是她在這世上唯一一個血脈相傳的人,那種感覺想想就覺得很微妙。
沈存希見她盯着他發愣,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送到脣邊吻了吻,頰邊新生的胡茬扎得她指間癢癢的,他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嗯?”
宋依諾回過神來,對上他炯亮的鳳眸,她點了點頭,“嗯。”
其實他們很早就沒有做措施了,但是每個月大姨媽還是如期來報道,照理說要懷上,早該懷上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有消息。
沈存希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一掀被子,將彼此蓋住,聲音朦朧的從被子裡傳出來,“那我們現在開始造人……”
……
沈存希夫婦搬回沈宅那天,正好是週末,兩人都不上班。雖然他們只帶平常要穿的衣服過去,也裝了整整兩大箱,剩下的被蘭姨放回衣帽間裡。
蘭姨站在樓下,看着他們從樓上下來,她心裡捨不得,直抹眼淚,“先生,夫人……”
宋依諾看見蘭姨抹眼淚,她心裡也難受,她快步走到蘭姨身邊,傾身抱了抱她,“蘭姨,你別這樣,我們就是回老宅住段時間,等開春了,我們還要回來的。”
自從她住進依苑後,蘭姨對她像是對待親閨女一樣,她很感激她對她的照顧。
“我知道,我就是捨不得,夫人,你身體弱,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老宅那邊的人對你不好,你就早點回來,依苑還有蘭姨呢。”蘭姨握住她的手,家裡好不容易熱鬧一點,這又冷清了。
“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說不定就要多一個小蘿蔔頭了。”宋依諾笑道。
蘭姨一驚,眼睛瞄向她平坦的小腹,“夫人,你肚子有信了?”
宋依諾臉頰一燙,她回頭看了倚在扶手上的沈存希一眼,羞澀的搖頭,“還沒有,不過正在積極備孕,到時候我們回來,可就是三個人回來了。”
“好好好,我最會照顧孕婦和小孩子了。”蘭姨激動極了,她家的家境不好,爲了多賺點錢,不能和兒子媳婦生活在一起,媳婦生孩子後,都是交給親家媽媽帶,她其實很喜歡孩子的。
“嗯,那我們走了。”宋依諾道。
蘭姨放開她的手,連連點頭,“好好好,先生,夫人,你們要早些回來。”
沈存希上前一步,將她擁進懷裡,他向蘭姨點了點頭,攬着她向別墅外走去。
行李早已經搬上車,老王看見他們連袂走出來,他連忙拉開車門,等他們上車,才關上車門,發動車子向別墅外駛去。
宋依諾偏頭看着站在臺階上含淚相送的蘭姨,以及在朝陽下靜靜佇立在那裡的依苑,她心裡的不捨越發的濃稠了。她告訴自己,只要兩三個月,他們就回來。
沈存希瞧她眼眶發紅,他輕輕將她擁進懷裡,他低聲道:“依諾,別難過,我們很快就會回來,回到我們自己的家裡來。”
“嗯。”
一個小時後,車子駛入沈宅,兩人下了車,沈存希牽着她的手往大宅走去。宋依諾跟在沈存希身後,看着面前的雄偉的建築,沈家大宅就像一座古時候的城堡,巍峨雄壯,隱隱透着威嚴與不可侵犯。
不巧的是,他們剛走了幾步,另一輛車子駛了進來,沈存希和宋依諾停下來,轉身看着那輛車子停下,然後沈遇樹夫婦從車裡下來。
看得出來,賀允兒今天出院,可真是巧了。
賀允兒下車,她穿着黑色羽絨服,襯得一張臉越發慘白,她頭上戴了個帽子,據說流產也是要坐小月子,不能招風,否則會頭疼。
沈遇樹站在她旁邊,雙手隨意的擱在西褲口袋裡,並沒有伸手扶她,這對夫妻,從一開始就是貌不合神離的相處模式。
有時候不愛一個人,便能從行爲舉止中看出來,那是真的不愛,即便做了夫妻,即便她剛剛爲他小產,他也不會心生半點憐惜。
傭人過來扶着賀允兒,三人向他們走來,來到他們面前,沈遇樹道:“四哥,四嫂,回來了。”
“嗯。”沈存希應了一聲,宋依諾朝他點了點頭,目光睨向賀允兒,她道:“弟妹這麼快出院,身體都調理好了嗎?”
賀允兒直接無視她的存在,她虛弱道:“四哥,歡迎你回家。”
沈遇樹蹙眉,沈存希神色淡漠的點了點頭,他清楚賀允兒那一點小心思,只是沒料到她的執念會這樣深,在她嫁給遇樹之前,他們總共單獨見面的次數沒超過兩根手指頭,她到底哪裡生來的執念?
沈存希攬着宋依諾,低聲道:“走吧,外面風大,彆着涼了。”
“嗯。”宋依諾擡頭看了賀允兒一眼,心裡兀自嘆息了一聲,與沈存希一起向大宅走去。
賀允兒站在原地,看着沈存希殷切體貼的照顧宋依諾,還擡手幫她將被風吹亂的劉海撫到耳後,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完全不顧忌她的心情,她暗恨在心裡。她趕在今天出院,就是想回來看看他,沒想到卻看到這樣令她心碎的一幕。
明明這一切都是她的,如果沒有宋依諾,她怎麼會這麼悽慘?嫁了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懷了自己不愛的男人的孩子,流了產都沒有得到他半點體貼與憐惜。
她有時候忍不住會想,沈遇樹的心肯定是鐵石做的,那麼硬那麼狠,厲家珍爲什麼會愛上他?
沈遇樹看着她的目光追隨着他們遠去,他聲音清冷,道:“走吧,你剛剛流產,不要在外面吹風。”
賀允兒偏頭看着他,目光裡充滿怨恨,“我剛剛流產是因爲誰?沈遇樹,你別忘了,那也是你的孩子,她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這樣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沈遇樹目光泠泠地盯着她,他冷酷道:“我們的孩子?我什麼時候和你變成我們了?賀允兒,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惹毛了我四哥,他狠起來誰也無法阻擋。”
“是麼?那我還偏就想看看他被惹毛了是什麼樣?”賀允兒說完,吃力地向沈家大宅走去,哪怕永遠只能追着這道影子,她也心甘情願。
她深信,如果沒有宋依諾,沈存希的目光也會這樣溫柔的落在她身上。
沈遇樹站在寒風瑟瑟的小路上,看着賀允兒執着的背影,他的心情很複雜。他已經履行了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卻始終無法放下那段感情,開始新的生活。
有時候,當他看見賀允兒挺着肚子吃力地上樓梯時,他想過要去扶她,但是那一刻,他心裡的罪惡感就會阻止他。他怎麼能靠近她?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他又怎麼會錯失他的愛情?
他無法對她好,因爲心裡會覺得背叛了家珍,哪怕她已經不要他了,他也不能背叛她。這是一個執念,像賀允兒對四哥的執念,像四哥對宋依諾的執念,這一生都無法放下。
良久,他嘆息了一聲,俊臉上冰涼涼的,他一擡頭,竟看到天上飄起了雪花,他心頭一陣恍惚,伸手接住雪花,雪花落在掌心立即融化成水滴,他緩緩緊握成拳,恍惚間,似乎聽到那個嚷嚷着要陪他看第一場雪的聲音,他黑眸狠狠閉上,“珍珍,江寧市也下雪了嗎?這是桐城的第一場雪,可惜我把你弄丟了。”
江寧市厲家梧桐院內,今年冷得特別早,厲家珍遊學歸來,和厲御行在梧桐院下煮酒,她心口忽然揪痛,厲御行注意到她臉色大變,轉過頭去問她,“家珍,怎麼了?”
厲家珍忍了忍,那股疼痛過去,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她神色恍惚,“大哥,下雪了。”
厲御行擡頭,果然看見天上飄起了雪花,他道:“這雪下得真是時候,青梅煮酒,共賞雪景,正好應景。”
厲家珍伸出手,雪風刺骨,她的手很快冷得紅彤彤的,她說:“今年的雪下得有點早,去年我和遇樹哥哥還約定,今年要一起看桐城的第一場雪。”
厲御行斟酒的動作一頓,他偏頭望着小妹,她一夕間似乎成長了許多,眉宇間深刻的憂愁讓她平添了幾許憂鬱,他輕嘆一聲,“家珍,忘了吧。”
厲家珍輕笑,他的婚禮上,她做得再絕決,心裡也有種渴望,渴望他拋下一切來追她,那麼縱使一無所有,縱使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跟着他,她垂下眸時,晶瑩的眼淚滾落下來,“大哥,你教教我,怎麼將一個已經長在心裡的男人從心裡剜去?”
厲御行沉默半晌,竟是無言以對。
……
今天是週末,除了唐佑南,沈家人都在。
沈存希牽着宋依諾的手走進去,屋裡的溫暖驅散了他們身上的寒氣,沈存希脫下大衣,交給傭人,牽着宋依諾走進客廳。
沈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連清雨坐在他旁邊,看見他們牽手走進來,她眼底掠過一抹冷笑,果然沒讓她久等,他們到底還是搬回來住了。
沈唐啓鴻和顏姿坐在沈老爺子對面,他們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大門口,夫妻倆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就算沈存希與宋依諾已經領證,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
畢竟曾經的兒媳婦變成如今的弟妹,在心裡上根本無法接受。
沈老爺子的態度不算熱絡,也不算冷淡,“回來了?”
“嗯。”沈存希向來目中無人,僅向沈唐啓鴻和顏姿打了聲招呼,宋依諾就不一樣了,她再次踏進沈宅,是以沈存希妻子的身份來的,該盡到的禮數還是要盡到。
好在沈存希已經提前讓人備了禮物,她只要把禮物送到各人手中便可。有了上次賀允兒流產的前車之鑑,她送的都不是入口的東西,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她送給老爺子一條羊絨圍巾,暖和且不扎人,灰色的圍巾,老爺子接過去,神色淡淡的,說了句有心了。宋依諾送給顏姿的是一件淡綠色的披肩,意大利某品牌的限量款,有錢也未必買得到。顏姿打開一看,就愛不釋手,但是轉念一想,宋依諾現在是她的弟妹,她高興什麼。
她送給沈唐啓鴻的是一套象棋,沈唐啓鴻是個棋癡,每每下班回到家,都會下一盤,沈唐啓鴻看着象棋,心裡五味雜陳,宋依諾給他們當媳婦的時候,她要有這份心,他們又怎麼會不接受她?
宋依諾送給連清雨的是一塊腕錶,連清雨沒什麼表情的收下了。
賀允兒和沈遇樹進來時,宋依諾將送給他們的禮物給他們,賀允兒沒收,只說累了,要上樓去休息,就轉身上了樓。
沈遇樹接過去,淡淡道:“四嫂,我拿給她。”
“謝謝。”宋依諾看着賀允兒的背影,心裡輕輕一嘆,她和賀允兒新仇加舊恨,只怕做不了好妯娌了。沈存希坐在沙發上,朝她招了招手,“依諾,過來坐。”
宋依諾收回目光,緩緩走到沈存希身邊坐下,其實她心裡挺彆扭的,畢竟她曾經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只是那個時候她的輩份最低。
沈存希傾身附在她耳邊,低聲問道:“累了嗎?要不要上樓去休息?”
“不用,大家都在呢。”宋依諾搖了搖頭,不想第一天過來就招得沈老爺子不開心。
連清雨瞧兩人旁若無人的講悄悄話,她心裡很不是滋味。沈老爺子輕咳了一聲,然後問起沈氏最近的項目,客廳裡的氣氛纔算融洽了些。
沈老爺子在樓下坐了一會兒,估計是累了,讓阿威扶他回房休息了。沈老爺子一走,沈存希自然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他攬着宋依諾站起來,道:“容媽,樓上房間收拾好了嗎?”
“四少,前兩天就收拾好了,如果缺什麼,告訴我一聲,我馬上送上去。”容媽連聲道。
沈存希點了點頭,然後牽着宋依諾上樓去了。連清雨坐在沙發上,扭頭看着他們上樓,她擱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她看向沈唐啓鴻和顏姿,道:“大哥大嫂,我也回房了。”
顏姿目送連清雨消失在二樓的緩步臺上,她看了看四周,沒有傭人她才道:“老公,你看見沒?這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沈唐啓鴻自然是瞧見了,他說:“老婆,你什麼都不要做,賀允兒和連清雨自然會出手收拾宋依諾,我們只需要隔岸觀火就可以了。”
“有她們倆在,自然輪不到我動手,我只需要要適時的火上燒油,還怕這火燒不大?”顏姿豈會甘心,曾經的兒媳忽然一躍成了她的弟媳,這樣打臉的事,害她都沒臉出門邀小姐妹們打牌。
更何況只有讓她們狗咬狗,讓老爺子對她們失望,股份纔有可能落到他們手裡。
“反正你做事小心,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引火燒身。”沈唐啓鴻叮囑道,當年沈存希從他手裡奪走沈氏,他一直記恨在心,拿到老爺子手裡20%的股份,他纔有可能搶回沈氏,所以他希望這把火越燒越烈,最好兩兄弟反目成仇,那他才能漁翁得利。
顏姿看着擱在一邊的披肩,眼底掠過一抹狠戾,宋依諾,怪就怪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宋依諾莫名打了個寒顫,沈存希垂眸看她,溫聲問道:“怎麼了?冷嗎?”
沈宅內安裝了中央空調,室內溫暖得如五月天,哪裡會冷?她搖了搖頭,“我不冷,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生寒,前面就是你在沈宅的房間嗎?”
“嗯,是不是涼了胃,我叫家庭醫生來給你看看。”沈存希說着,就要拿手機打給家庭醫生,宋依諾連忙阻止,“不用了,現在沒事了,就剛纔那麼一下下。”
沈存希垂眸凝視着她,“你確定真的沒事?”
“嗯,我確定,我要是不舒服,我就告訴你,不讓你擔心,好嗎?”宋依諾抱着他的手臂撒嬌,知道他緊張她,她有一點點不舒服他都在意,所以更不想讓他擔心。
“好吧,那你不舒服要告訴我。真不應該帶你回來住,住在這裡你又怎麼會舒服?”沈存希嘆息道,別說是她,就是他也不舒服。
宋依諾莞爾,“好啦,我們進去吧,我好想知道你的房間是什麼樣的。”
沈存希推開門,攬着她走進去。說是臥室,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公寓,裡面有客廳書房以及衣帽間浴室。臥室的裝修偏男性,鐵灰色的風格剛毅清冷,就連牀單也是偏冷硬的風格,宋依諾站在臥室中央,坐在大牀上,牀墊的彈性十足,她說:“我喜歡這個牀。”
沈存希雙手抱胸倚在門邊,笑盈盈地瞅着她,“我可以聽成你在暗示什麼嗎?”
宋依諾窘迫極了,“你想歪了,我什麼都沒說。”
沈存希垂下手走到她身旁坐下,逗弄她,“我以爲你很想睡一覺,你以爲我想成什麼了?”
宋依諾臉頰一燙,心虛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她火燒屁股般站起來,下意識往客廳走去,“我纔不想睡覺,我想看電視。”
沈存希見她在沙發上坐下,他跟了出去,在她身邊坐下,問道:“是不是很無聊?”
“要聽真話嗎?”
“嗯。”
“就是感覺有點不自在,不像在依苑那樣隨心所欲。”宋依諾沒有瞞着他她的想法。
沈存希輕笑道:“我也一樣,不能隨心所欲。”
他刻意咬重最後一個字音,宋依諾頓時無語,這妖孽只要不往有顏色的地方想,就不叫沈存希了。沈存希瞧她翻白眼,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道:“我剛纔看見你翻白眼了。”
“我哪有?”宋依諾纔不會承認,上次在韓美昕的老家,因爲她翻白眼,他在車裡就扒了她的裙子揍她,她纔不要被他揍。
“剛纔就有,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不許翻白眼,很不禮貌。”
“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翻了。”宋依諾連忙求饒。
“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沈存希指了指自己的脣,示意她親,宋依諾無奈,只好湊過去吧唧的親了一下,剛要退開,就被他按住了後腦勺,以吻封緘。
他再度放開她時,兩人都氣喘吁吁,沈存希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他道:“明天中午來我辦公室一趟,我讓朱衛找了幾家有名的攝影公司,你挑選一下,我們去把婚紗照拍了,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婚紗照再不拍就來不及了。”
“好,我明天中午過去。”宋依諾點了點頭。
當晚他們在沈宅吃飯,賀允兒小產要坐小月子,沒有下樓來吃飯,唐佑南倒是按時回來了,看到沈存希和宋依諾兩人親密恩愛的模樣,他就是食不下咽。
他草草吃了幾口飯,就說吃飽了,轉身上樓去了。
沈老爺子看了一眼那邊殷勤爲宋依諾挑魚刺的沈存希,他心中跟明鏡似的,老四和小時候一樣,對自己的東西護得緊得很,不讓別人有絲毫的覬覦。
顏姿看着那碗裡還剩大碗白米飯,就知道他根本沒吃飽,她看向沈存希與宋依諾,這一對扎眼的夫妻坐在這裡,扎得何止是別人的眼,還扎着佑南的心。
這孩子,到現在還沒有放下,也真是作孽。
吃完飯,顏姿親自去煮了一碗餛飩給唐佑南端上去,唐佑南剛洗了澡出來,頭髮潮溼,正往下面滴着水。顏姿端着托盤進去,將餛飩擺在他面前,柔聲道:“吃吧。”
唐佑南關上門,他看着那碗餛飩,還是乖乖坐下吃了起來。顏姿拉開椅子坐在旁邊,她道:“佑南,你接受現實吧,宋依諾現在已經嫁給你四叔了,你要是覺得無法面對,就搬出去住,媽媽不會攔着你。”
唐佑南進食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說:“不用了,總會適應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顏姿嘆息道,直到現在,她都不覺得宋依諾配得上她的寶貝兒子,只是看他自苦,她心疼罷了。
唐佑南沒再吭聲,很快將一碗餛飩吃了個精光,他拿紙擦了擦嘴角,說:“我累了,您出去吧。”
顏姿起身,將碗筷收進托盤裡,她往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她轉過身來,道:“佑南,聽媽媽一句勸,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果你不能坦然面對,你留在這裡只會更痛苦。”
“我知道了,您不用擔心,我已經不是年少不知事的那個我了。”唐佑南淡淡道,他很清楚他現在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如果這輩子都無法再擁有,他能在她身邊看着她幸福就好。
顏姿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
翌日中午,宋依諾去沈氏集團,一路暢行無阻的上了頂層,朱衛早已經等在那裡,向她問了好,然後領着她進了總裁辦公室。
沈存希定了外賣,剛送過來的,他們一起吃了午飯,然後他陪着她看婚紗照,這些攝影師都有獨特的拍攝手法,拍出來的婚紗照唯美經典。
宋依諾翻了幾本,最後定了一家影樓。因爲時間緊迫,影樓也排了預約,尤其是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影樓,那是後年的婚紗照都預約了。
不過沈存希在桐城算得上風雲人物,哪怕時間再緊迫,影樓也給排了最近的時間,但是不管怎麼調,最快也要週末。
週末再拍攝的話肯定來不及,宋依諾想了想,婚禮上不一定要婚紗,只要做出海報就可以了,最後他們還是定了這家影樓,週末去拍攝。
婚禮的事,昨晚沈老爺子在飯桌上說了,希望婚禮在沈宅舉行。沈存希沒有拂了老爺子的意思,最後決定在沈宅舉行婚禮。
宋依諾沒有反對,老爺子肯讓他們在沈宅舉行婚禮,於她而言,是巨大的榮幸,沈遇樹和賀允兒結婚時,雖然包下了整座希塔,風光無兩,但是到底是在外邊,沒有在沈宅內。
老爺子恩准他們在沈宅舉行婚禮,其實就是打從心底承認了他們的婚姻,算是最大的讓步。
一切都很順利,賀允兒、連清雨和顏姿三人並沒有像美昕所預料的那般,會處處針針對她,找她麻煩。唐佑南像是刻意爲了避嫌,經常早出晚歸,他們幾乎碰不上面。
但是有一件事,讓她感到很奇怪。
賀允兒小產後,脾氣變得很差,動不動發脾氣,有時候砸碗的聲音樓下都聽得見。沈老爺子聽了,只是皺眉頭,並不多言。
時間一久,傭人們也有怨言,說到誰給賀允兒送飯上去,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這天宋依諾落了文件在家裡,中途開車回來取,她拿了文件剛要出門,就聽到外面傭人在議論什麼,她此時出去不太好,只好等她們走了再出去。
結果傭人一直不走,她聽到傭人甲說:“五少奶奶這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了,難怪自從結婚後,五少就不願意和她同房,要是我娶了這麼個梅超風,我也受不了。”
“對啊,今天小翠送飯上去,那位又摔碗了,滾燙的雞湯潑在小翠手上,轉眼就燙起了泡,也幸好這是冬天,要是夏天,那雙手就保不住了。”傭人乙道。
“現在誰去送飯誰倒黴,老爺子也不管管,就由着她胡鬧,我看沈宅傭人薪水再高,只怕大家也不願意再做下去了。”傭人甲又道。
“哎,我聽說啊,當初五少進錯房,是大少奶奶安排的,明明安排的家珍小姐住在五少對面,結果變成了賀小姐。”
“這話你可別瞎說,讓主人們聽見,還說我們私下裡嚼舌根,走吧,樓下還有很多事沒做呢。”兩個傭人邊說邊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宋依諾打開門,站在空蕩蕩地走廊裡。她不太清楚當初沈遇樹是怎麼和賀允兒上的牀,這樣看來,這件事還另有隱情。
現在時過境遷,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卻沒料到這件事後來竟會變成沈遇樹和賀允兒離婚的關鍵。
宋依諾拿了文件匆匆離開了。
沈氏辦公室裡,沈存希盯着股市,沈氏的股票最近有異動,雖然不動聲色,以緩慢的速度將股價往上擡,但是還是讓他看出來了。
沈遇樹站在他旁邊,看着今天的股票低開,收盤時幾乎漲停,在大盤如此震盪的時候,股票還直線上揚,就說不出的詭異。
“遇樹,這周股票的走勢你怎麼看?”沈存希將這一週的數據調出來,拋售的少,入手的多,他已經派人暗中調查,是否有人在暗中操盤。
“四哥,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派人盯着連默,他以前是律師,認識的人很雜,有犯罪分子,也有黑客,這幾天股票的走勢,不排除黑客入侵,進行暗箱操作。”沈遇樹道。
“連默想從股票市場來打壓我們,他簡直是在妄想,遇樹,找個理由向證監會提出停牌調整的請求,他投入這麼大一筆資金,不能及時抽身而去,分分鐘就讓他虧損。”沈存希冷酷道。
沈遇樹點了點頭,“我馬上去辦。”
僅一個小時,連默就接到證監會打來的電話,得知沈氏股票的停牌的請求已經批准,他怒不可遏,砰一聲砸了電話,他沒想到沈存希這麼快就察覺到了。
助手站在辦公桌旁,瞧他神色陰戾,他惴惴不安道:“連總,出什麼事了,我們還要繼續跟進嗎?”
“沈氏股票停牌的請求已經批准下來,我們跟進什麼?”連默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太急功近利了,纔會讓沈存希有所察覺,在商場上,他果然不是沈存希的對手。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換條路。
助手嚇得噤了聲,自從連老爺子去世,連默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讓人膽戰心驚。
連默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沈氏做得那麼大,自然有違法犯紀偷稅漏稅的事,他看向助手,道:“對了,我讓你安插進沈氏財務部的人,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沈氏的財務部安插的都是沈存希的親信,重要的事情都由他們接手,他很能觸碰到最重要的東西。”助手道。
“不着急,讓他慢慢來,沈存希防得越緊,就說明越有問題,這麼大的公司,我就不信一點貓膩都沒有。”連默道,爺爺在十幾年前就往沈氏安插了人手,逐步得到沈唐啓鴻的信任,本來很快就能將沈氏一網打盡,但是他們百密一疏,沒料到沈存希會從美國回來,以雷霆手段奪走了沈氏,然後以各種理由撤換了沈唐啓鴻留在沈氏的眼線,從而也將爺爺苦心安插進去的人清除掉。
爺爺苦心籌謀了十幾年,人算不如天算,最終功虧於簣,更何況他現在安插進去也不過短短數日,現在就想要起到作用,實在冒險了些。
“是,我會讓他注意,別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份。”
連默按了按眉心,沈存希不是一般的商人,想要對付他,沒有鐵證如山,是扳不倒他的。所以這件事不能急,股票的事他那麼快就察覺,並且迅速反制住他,說明他爲人警覺,現在他們打草驚蛇,要再向沈氏下手,就要有萬全的把握。
“去查一查,我們被困住了多少資金?”連默吩咐道。
助手領命而去,走到門邊,他想起了什麼,他又走回來,道:“連總,聽說宋小姐週六就要和沈存希拍婚紗照了。”
連默神色一僵,冷冷地盯着他,“他們證都領了,拍婚紗照又有何稀奇?”
助手遲疑半晌,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他的神色,他才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從沈氏那邊找不到入手處,要從希諾裝飾找到證據還是容易的,畢竟宋小姐在管理方面還只是菜鳥級別,博翼集團曾留下的爛賬只要往她身上一扯,她就很難脫身。”
連默眉頭越蹙越緊,等助手說完,他已是怒極反笑,“你讓我對女人下手?”
“沈存希很在乎宋小姐,他一定不會讓宋小姐有事,我們只要讓他方寸大亂,就能趁機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助手建議道。
“這些話只當我沒聽到過,不要再提,否則我絕不饒你!”連默道。
“連總,宋小姐已經和沈存希結婚了,您不要太固執了。”助手急道,他清楚這個方法很卑劣,但是要爲連老爺子報仇,只有這個方法最可行。
“閉嘴,我說過,就算賠上連氏,我也不會對她下手,出去!”連默一拍桌子站起來,已然震怒。助手面紅耳赤,心知不能再激怒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離開。
連默頹然坐回椅子裡,他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他絕不會再傷害她第二次,否則連他自己都無法饒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