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人術士尤卡步履輕盈,如同一根被風吹動的羽毛逆流行走在河面上,而當她走到水渠盡頭,看見那道鑲嵌白色龍首浮雕的閘門,腳步就變得如同尋常老婦人那樣蹣跚踉蹌。
這道宏偉的鋼鐵閘門是龍之紀元的遺產,背後是一座地下水庫,水位高過下游不下百尺。白龍之門擋住水庫唯一的出口,並且通過下方涵洞將湖水有條不紊的導入溝渠。
尤卡很清楚,倘若打開這道閘門,傾瀉而下的洪水必將淹沒大半個白龍區乃至整個綠龍區,狗頭人部落在這兩片地區經營多年的基業都將付諸東流,她的族人亦將承受滅頂之災,僥倖逃脫劫難者十不存一。
設想開閘放水帶來的災難,尤卡痛苦的閉上眼睛。她在水閘前停了下來,懷着最後一線希望扭頭望向身後的三人,然而“剝皮男爵”和他的兩位卓爾助手依舊神色冷漠。在他們身上,尤卡找不到絲毫同情心乃至人性。
“老傢伙,少在那裡磨磨蹭蹭,不想吃苦頭就趕緊打開閘門。”“告死者”洛倫佐不耐煩的催促道。
關於提亞瑪特神殿的傳說很多,這些傳說都暗示了神殿的中樞區埋藏着無窮珍寶,並且由此引來夢想一夜暴富的冒險者,然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並不知道神殿中樞區淹沒在水底,更不知道進入中樞區的唯一途徑就是打開“白龍之門”,卸去上游的積水。
尼祿三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他們不知道如何打開受到魔法保護的水閘,所以他們需要尤卡這個“地頭蛇”代勞。
一開始尤卡並不打算合作,然而當尼祿等人用行動表明他們的實力與殘忍之後,狗頭人術士不得不放棄固執。
閘門上的白龍浮雕並不完整,左眼鑲嵌一枚水晶球,右眼卻是一個空洞。
尤卡低聲唸誦龍語咒文,隨即上前一步,高舉手杖刺向大門。
咔嚓!鑲嵌在手杖頂端的水晶球嵌入白龍眼窩,嚴絲合縫,一股魔力自尤卡體內釋放出來,沿着手杖注入白龍之門。
白龍浮雕驟然光芒大盛,閘門亦發出吱吱嘎嘎的絞盤轉動聲,陡然向上升起。
尤卡提前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浮空術,收回手杖迅速向上浮起,一道巨浪緊貼着她的足底奔騰而過,洪水咆哮轟鳴,震耳欲聾。
尤卡突然想到一件事,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思回頭望向尼祿等人,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
不知何時,尼祿身後展開一雙紅色龍翼,拉着阿加莎和洛倫佐姐弟騰空而起,淡然俯瞰腳下洪流。
尤卡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脣,顫抖道:“尼祿大人,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交出遺蹟地圖,並且打開白龍之門,接下來輪到你們兌現承諾,幫我趕走那些討厭的石盲蠻族。”
尼祿一臉漠然,對她的請求置若罔聞。洛倫佐冷笑着摸出飛刀,用行動表明他並不打算履行所謂的承諾。
唰!飛刀穿透尤卡釘在對面牆上,狗頭人術士身軀扭動,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加莎微微皺眉:“那個狡猾的老太婆早已隱身溜走,留在那裡的只是一具幻影。”
尼祿淡然一笑:“她對我們已經沒有用處了,是死是活無關緊要。”說罷握緊卓爾姐弟的手,展開龍翼穿越白龍之門,朝着洪水上游飛去。
……
突如其來的大洪水對白龍區那些習慣於乾燥環境的生物無異於一場末日浩劫,洪水填滿溝壑,淹沒狗頭人簡陋的巢穴,順帶將這些毫無防備的倒黴鬼一同沖走。
一位紅衣女巫站在高聳的石筍之上,靜靜俯瞰腳下漸漸遠去的洪流。她的目光清澈而冷漠,掃過水麪那些溺死者的屍體,沒有絲毫動容。
風行水上,吹得法師長袍獵獵舞動,少女修長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一顆紫色魔法石懸浮在她頭頂三尺高處,環繞着固定的軌道飛來飛去,周而復始。
少女輕舒皓腕摘下兜帽,烏黑長髮如同瀑布垂落下來,露出一張清秀可人的瓜子臉,肌膚白皙細膩近乎透明,愈發襯托出櫻脣紅潤,鳳眸深邃。青春靚麗的容顏不需要塗脂抹粉,一條精緻典雅的白金額飾是她佩戴的唯一首飾,額飾眉心處原本鑲嵌珠寶的地方只剩一處空槽。
紅衣女巫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左手掌背紋有一枚銀色徽記,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團躍動的火焰,散發出無法形容的魔力氣息。
遍佈沉降地域的溝壑皆爲天然泄洪渠道,水災來的快去的也快,洪峰過後水位迅速回落,兩側堤岸被沖刷的格外乾淨。
少女足尖輕點石筍,縱身一躍而下,身姿輕盈飄然落地。靈活的身手錶明她並非那種整天宅在高塔中鑽研魔法的孱弱法師,顯然接受過系統的格鬥訓練,佩在腰間的那柄銀色匕首亦非裝飾品。
紅衣女巫沿着河岸向前行走,身後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
“羅蘭老弟,求你手下留情……我這把可憐的鬍鬚都快被你連根拔起了……”
“布魯姆,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除非你能設法脫掉那身沉得要死的精金板甲,否則我一鬆手你就會象石頭那樣沉入水底,你確定要我鬆手嗎?”
“噢,不!摩拉丁在上,我不能丟棄這身祖傳鎧甲,也不想淹死在這裡。”
“那就祈禱你的鬍鬚足夠堅強,支撐到被我拖到岸邊,或者……”正在水中與激流搏鬥的年輕人無意中瞥見一條紅色倩影,頓時一愣。
“嘿,你倒是說清楚,或者怎樣?”
矮人掙扎着冒出頭來換氣。他的“狗刨式”不足以支撐一身重甲浮出水面,全靠羅蘭抓住他那把大鬍子奮力拖拽才避免沉入河底。
“呃,我是說……或者會有一位美麗善良的紅衣天使,對我們施以援手。”
紅衣女巫早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駐足轉身,脣角浮起一絲微妙的笑意:“對不起,我並不是什麼善良的天使,也不想救一個滿嘴花言巧語的男人。”
“得了吧我親愛的女士,這附近就您這麼一根‘救命稻草’,我要不說幾句好聽話,您多半又要怪我不懂禮貌,缺乏誠意,活該被淹死!”羅蘭忍不住抱怨幾句,又低聲下氣地說:“好吧,就算我是花言巧語的男人不值得您搭救,我身邊這位矮人兄弟絕對忠厚老實,可憐的布魯姆灌了一肚子水,就要支撐不住了,美麗的女士,求您發發善心,拉他一把好嗎?”
紅衣女巫將長髮攏向耳後,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羅蘭,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打哪兒來?”
“在下羅蘭·寇拉斯,來自贖罪堡……”一個大浪打過來,羅蘭沒入水下,過後又艱難的冒出頭來,氣急敗壞地衝紅衣女巫叫嚷:“真見鬼!咱們可不可以換個場合再聊!”
紅衣女巫捂嘴偷笑,似乎很愛看他窘迫的模樣,直到羅蘭幾乎死了向她求救的心思,纔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捆繩索,拋向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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