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吳邵燕在那頭到底說了什麼,張代的臉上有稍縱即逝的漣漪閃過,他用餘光掃了我一眼,他神情隨即恢復如常:“好,我看看。”
撂下這四個字,張代把電話掛了。
繞過來,張代在我的面前站立住,他俯身下來,在我的臉頰上輕描淡寫親了親,說:“唐小二,你先睡,我到書房開電腦,處理點工作上的事。”
我眉頭皺起:“很急?”
張代一臉坦然,語氣也不似撒謊,他破天荒說得很多:“晉達前段時間給中州供了一批手機外殼,在幾個工廠同時上線之後,出現了良率不均的情況。這批貨比較急,下週要裝櫃報關去韓國,時間比較緊。我讓工廠方配合晉達作異常排查,現在結果出來了,我得去看看到底是哪裡的問題,要進行調整。”
自打把話說開之後,我就信他對吳邵燕沒有別的想法,就算他現在不說得一板一眼的,我也不會多想。
撇了撇嘴,我說:“你要忙,趕緊去啊,還說那麼多幹嘛。”
摸了摸我的臉,張代咬着我的話尾音:“我怕你胡思亂想。”
心一暖,我將他的手摘下來:“不會的,你快去吧。”
張代走開之後,我雖然累得慌,卻睡意全無,就半躺在牀頭,拿過櫃面上的一本雜誌隨便翻了翻。
翻了大概十幾分鍾,張代一上來,他就催促我睡覺,我是真的累了,躺他身邊沒一陣,就睡得像豬似的。
第二天早上,臨出門時,張代把吳邵燕買的那件男式外套給帶走了。
眼不見爲淨,少了這麼個鬧心的玩意在面前晃盪,反正我的心情還算不錯。
接下來的時日,我一邊捋客戶資料一邊爲應對接下來的調崗考覈準備着,每天忙得七葷八素的,也不用我開口,張代這丫主動承擔起買菜做飯拖地擦桌子等等家務,把我伺候得就像太皇太后似的。
當然,他這麼勤快的前提是,臨睡前我得以身相許報答他一下,反正我沒再在上面,出力的又不是我,我也就由着他去了。
輾轉十幾天下來,我總算是順利通過了考覈,可以開始着手作正式交接了。
寫了個簡潔明瞭的聯絡函,我讓黃娜分發到各大客戶處,又馬不停蹄的給每個客戶輪流着,客氣地感激他們這幾年以來的照顧。
有一部分知道我平常愛搗鼓些工程異常的客戶,紛紛表示理解,有部分不太知情的客戶表示大跌眼鏡但祝福我前程似錦,也有一小部分對後面不能跟我對接表示遺憾。
忙活大半天下來,我握着已經有些發燙的話筒,深呼了一口氣,才撥通了張源的電話。
我正要把對別的客戶說過的套話對着張源這裝逼犯說上一遍,他就說:“聯絡函收到了,你就別廢話浪費我的時間了,就這樣。”
也不等我說點啥,這丫就把電話給掛了。
雖然我有點無語,但想想我不用腆着個虛僞的笑臉跟他扯犢子,這也挺好的,我就沒再多想,轉而撥通了汪曉東的手機號。
可電話鈴聲才響沒兩聲,就被在那頭掐斷了。
我只當汪曉東這廝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我轉而照着聯絡表,作勢要撥別的客戶電話。
然而我才按下三個數字,我辦公室的門,就被狠踹了一下。
正在聚精會神的我,被這個踹門的悶響驚了驚,等反應過來,我將摁號碼的動作收了收:“請問是誰?”
汪曉東的聲音,隔着門衝進我的耳朵:“唐二,你踏馬的給我開門!”
儘管我習慣了汪曉東這種時不時腦袋脫線的出場方式,但他這般踹門,還是讓我挺無語的。
生怕他把門給踹壞,我急急忙忙站起來,箭步上前給拉開門。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啥,汪曉東就一副毛扎扎的樣,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唐二,你踏馬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有病是不是!”
被他罵得一臉懵逼,我瞅了瞅沒別的同事朝這邊望過來,才莫名其妙地問:“我又怎麼着的,踩中你尾巴了?”
瞪了我一眼,汪曉東又是罵罵咧咧的:“滾開,老子要進去坐着慢慢跟你算賬!”
我也怕他就站在門口發神經,惹來同事側目,我就趕緊麻溜的讓了讓。
毫不客氣的,汪曉東大搖大擺聳肩攤手的走進來,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仍然死死瞪着我。
越發莫名其妙,我急急將門帶上,坐到他對面:“怎麼?撂亮堂話?”
就跟往常一個****樣,汪曉東掏出一根菸叼嘴上,他點燃,朝着我這邊吐菸圈,他再開口,語氣還是那麼衝:“你腦子卡殼了是不是!你好端端的轉什麼部門!我就問你,幹嘛要轉到工程部去?”
臥槽,敢情汪曉東這麼一副殺氣騰騰的樣,他就是爲了過來聲討我,怎麼就調崗了?
眉頭蹙起,我耐着性子:“你過來找我,就是爲了這點小事?”
狠狠剜我一眼,汪曉東嚷嚷着:“這是小事?收到你們品博的聯絡函,我都快被你這種蠢癟氣炸毛了,你給我說這事是小事?”
我了個擦擦,我調個部門而已,我又沒拿個炸彈去炸他家,他激動個屁!
搞清楚汪曉東就爲這點點事殺上門來汪汪叫,我實在是無力吐槽:“汪曉東同學,你最好別給我說,因爲我調崗,所有害得你哪個比較喜歡的小妞,忽然的不聯繫你了,這都怪我,我的心怎麼那麼毒之類的話。你要敢沒事找抽再胡亂給我安點罪名,我這次會毫不客氣一腳把你踹到太平洋去!”
臉一沉,汪曉東斜了我一眼:“艹,我是這種不講理的人?”
我無力地攤了攤手:“你就是。”
把才吸了幾口的煙,重重摁熄在菸灰缸裡,汪曉東瞪着我:“你是想岔開話題是吧?我跟你說,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你好端端的怎麼就轉部門了。你要解釋個不清不楚,我跟你沒完!媽的,你以爲你輕飄飄打個電話,就能把我給打發了,你想得美!”
我醉了。
別說我要調部門,我就算是辭職,我也犯不上跟他交代吧!
鬱悶的難以自持,我擡了擡眼簾:“汪曉東,我剛剛給你打電話,是要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對我業績的照顧。至於後面的合作,你放心,我會做好全面的交接,後面品博會有別的同事跟進你們的訂單,反正就算是我調職,也不會對品博和拓峰之間的工作配合有什麼影響….”
話還沒說完,汪曉東就不耐煩的打斷我:“你別瞎嗶嗶說那些沒用的廢話!我讓你給我解釋,你爲什麼要瞞着我轉部門!”
這****,他是跟我槓上了!
實在對他這種思維方式理解無能,我嘴角一抽,只得直接點:“汪曉東,我今天可勁的忙,沒時間跟你扯犢子。我能保證的事是,轉部門之前我會做好交接,不影響兩方的合作。除此之外,我沒什麼好說的。”
翹着的二郎腿放了下來,汪曉東起了起身:“我艹,你拽個屁!這事明明就是你不對!你還有臉給我拽!”
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我更是無力:“拜託,我叫你大爺好不好,汪大爺,我今天忙得焦頭爛額,你就別再無理取鬧了行不行!”
身體往我這個方向傾了傾,汪曉東把眼睛瞪得像牛眼那麼大:“我是無理取鬧嗎?唐二你摸着良心回想一下,我前幾天像個智障似的,一大早上趕着過來說要給你介紹個好工作,你****似的告訴我,你沒興趣,你還瞎掰什麼做工程更辛苦,但你沒幾天就自己轉部門了,你這是把我當傻子耍。”
這話乍一聽,還真的像是沒毛病,可再細細嚼嚼,又感覺到彆扭,至於怎麼彆扭法,我實在說不上來。
可我真的是焦頭爛額,任務重得要命,我只想趕緊的把汪曉東打發走人。
權衡一番,我耐着性子,稍稍將姿態放低,說:“那我錯了,我浪費了你一片好心。”
我都這樣了,汪曉東卻還不解氣,他氣咻咻的連續給我翻了一串白眼,他冷不丁說:“你忽然要轉部門,是張代那孫子要求的吧?唐二你說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賤,我好心好意爲你好,你怎麼着都不領情,張代那混球隨口這個一說,你就屁顛屁顛去執行,你踏馬的讓我太失望了!我本來以爲你是個有點腦子的蠢癟,但事實證明蠢癟就是蠢癟,聰明不到哪裡去。”
我越聽汪曉東這話,越覺得不對勁,但我還是無從窺探不對勁到底在哪裡,我是真的不願意再浪費脣舌跟他多作扯淡,我只得拼命忍着:“嗯嗯,我就是那種人,我的錯。”
不料,汪曉東還特麼的蹬鼻子上臉了:“草草草!唐二你踏馬的是不是最近被張代幹多了,把你腦子都幹長草了,你平常不挺伶牙俐齒嗎,怎麼的現在越來越沒詞了!”
聽着汪曉東這丫,又開始不講究的亂說一通的污言穢語,我的眉頭再次蹙起:“你這人怎麼那麼惹人討厭,老是說話不過大腦。”
若然說剛剛衝着我吹鬍子瞪眼的汪曉東氣勢滿分,那麼在我這話落地之後,汪曉東就像是一個被戳了小缺口的氣球,撐在他身上的神氣慢慢出飄,越泄越多,他忽然變得安靜,安靜得讓我心裡面發毛。
沉寂兩相對峙了三四分鐘出頭,汪曉東垂了垂眼簾,他用那種讓我分不清楚情緒的語氣,他難得不像此前每每說話都像是機關槍似的蹦蹦蹦掃個不斷,他的語速慢得像一隻病得七葷八素的蝸牛似的:“在你看來,我真的那麼討厭?”
汪曉東忽然變得沉悶而認真,我着實是被驚了一下,驚詫過後,我默默在心裡面反省檢討了一下,我確定自己沒說錯啥,我才緩慢開口:“汪曉東,我就這麼說吧,有時候直接坦率和口無遮攔,完全是兩碼子事。你可以形成慣性思維了,有些話你隨便說不覺得害臊,但聽着那話的人,會很尷尬。”
剛剛神情舒展着,分外生動的一張臉,突兀斂起來繃成一團,汪曉東將自己的身體往沙發裡面陷了陷,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直視着我:“除此之外,你是不是對於我三天兩頭沒事找抽,出現在你面前蹦躂這茬,感覺到特別厭煩?你每次見到我出現,其實忍我,你忍得很辛苦吧?”
怔忪幾秒,我不好意思回答確實是那樣,只得含糊其辭:“還好。”
眼神徒然變得凌厲,汪曉東死死盯着我:“別給我打虎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還好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一掃往常那靡靡吊兒郎當的特質,此刻的汪曉東的身上,似乎繚繞着一陣震懾人心的威力,我竟然因他的直視坐立難安起來。
有些尷尬和不適,我用手摸了摸額頭:“你那麼嚴肅做什麼。”
眼神越發駭人,汪曉東嘴角微動,一字一頓:“回答我!”
我如坐毛氈,終於撐不住,耿直道:“你不口無遮攔的時候,就還好。你瞎嗶嗶的時候,我真的忍得挺辛苦。”
長長的,汪曉東哦了一聲,他抖了抖肩膀,騰一聲站起來:“好,我明白了。我汪曉東以後要主動出現在你唐二面前跟你瞎掰扯,我踏馬的就是一狗崽子,我給你跪地板上,叼個骨頭汪汪汪叫給你聽!”
被汪曉東這一時一陣的分裂弄得手足無措,也被他這些話弄得有些內疚,我忙不迭跟着站起來:“汪曉東,我不是那個意思….”
目光冷如冰屑,汪曉東掃了我一眼:“你不過是張代的玩物,一個被他千艹萬騎的貨,我汪曉東犯不着沒臉沒皮的跪舔。媽的我是個富二代,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丟下這些極盡奚落的話,汪曉東不等我應茬,他已經大步流星繞出去,伸手拽開門走出去,又像是那門得罪了他似的,重重地把它狠狠地拍上了。
站在原地凌亂二十幾秒,我遲疑着上前開了門,我正打算叫住汪曉東來着,卻見到前一秒還像是被人踩中尾巴各種怒火中燒的汪曉東,他正杵在大廳卡座的旁側,笑嘻嘻地逗着採購部一個新來的實習生。
汪曉東這丫雖然嘴巴欠,但他勝在有一副好皮囊,他不瞎掰着滿嘴污話,笑起來的時候,還挺陽光燦爛的,那個剛剛畢業的小姑娘,被他一言兩語就逗得咯咯笑。
我站在門口看沒幾分鐘,汪曉東就拿到了那小姑娘的手機號碼。
吊兒郎當的樣兒,汪曉東將手機揣回兜裡,他衝着那小姑娘說:“寶貝兒,晚上我過來接你吃飯。”
得到那小姑娘羞澀的一聲迴應之後,汪曉東朝我這邊投過來半盞目光,他有些嘚瑟地朝着我吹了個口哨:“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
說完,汪曉東再一個聳聳肩,轉身大步流星地朝電梯走去,一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心裡面,有種怪異的感覺瀰漫着,我忽然有些自作多情地想,汪曉東之前所謂不再喜歡我那話,都是放空炮的屁話,他其實壓根沒法抑制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潮悸動。
可我很快又否定自己這樣的想法。
畢竟在我看來,若然我真心喜歡一個人,我聽到他跟別的女孩子多聊幾句,我看到他對着別的女孩子的笑容稍微燦爛一些,我的內心都會發生一場撕裂。
而汪曉東,他每每見到我,每每都會說一些特別粗俗不堪的話,經常沒皮沒臉神淡氣定地說我被張代怎麼着怎麼着的,似乎我和張代之間的私密事,成了他的嗨點。
所以,他不可能。
思緒翻涌溢滿心口,我有些茫然恍惚收回視線,輕嘆一聲,轉身投奔於下一場焦頭爛額。
給所有的客戶打過電話之後,我開始做客戶拜訪計劃表,將所有行程羅列下來,交給了謝雲。
謝雲將一些比較重要的客戶留下由她跟進,其餘的打散分發給別的業務員,反正沒人會嫌棄從天而降的餡餅,反正大家都高興得不得了,自然都樂滋滋的配合着我的時間,由我安排帶着去逐一拜訪,介紹客戶和他們認識。
時間飛逝着,十幾天又悄然過去,業務部門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完畢之後,我在要去工程部報到之際,人資部給我帶來一個對我而言,還算是百感交集的好消息。
人資部的總監,說我雖然調崗了,但我的職級仍舊是位列主管,我該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還是留給我用,人資部幫我將門上面的職位銘牌換一換就好。
不用灰頭灰臉大動干戈地收拾自己的東西,而且還能保留着自己親手收拾起來的小空間,我沒做多想,對人資部這個決定千恩萬謝。
因爲在做業務期間,我就沒少跟工程部的同事混在一起,大家也算是熟絡,壓根就沒怎麼磨合,那些同事就自然而然給我手頭上分攤工作。
雖然不過是一些比較表面的,焊接主板啊,燒錄程序這類小兒科,我卻幹得不亦樂乎。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接近春節,我們這個行業就越是忙碌。
張代他又重新遁入加班出差不斷循環的怪圈,而我剛剛入駐工程部,也逃脫不開加班的命運,我們相對着的時間再次變少,連週末都鮮少有時間一起出去溜溜彎。
星期五這天,我難得下了個早班,因爲我那個破車排氣管不好我已經送修,我就想着到大門口坐個幾塊錢公交車回去算了。
可我剛剛走到門口,破天荒的,忙得七葷八素的張總,他給我來了電話:“唐小二,你在公司嗎?”
我定住腳步:“剛下班,在門口,我正準備去坐車回家。”
張代的聲音有着淺淡的疲憊:“外面冷,你別走了,我馬上到停車場了,我等會上去找你。”
有些疑惑,我:“你過來了?你今晚不用加班?”
挺快的,張代答:“明天再加。你的車不是送修了,現在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我當然要過來接你。”
就像是猛的灌下一口蜜,我內心滿是發膩的甜:“哦,那你好好開車呀,先不要浪費電話費了。”
沒等幾分鐘,張代這丫就出現在門口處,他仍舊是挺招風的存在,他沉着一張臉往我這裡走時,挺多女的用眼神偷瞄他,他視而不見,疾疾走到我的面前來,抓起我的手捂了捂,再往他口袋裡面一塞,張代說:“唐小二,感覺我們挺久沒一起出去走動走動,不然我們就在這邊隨便逛逛,吃個飯看個電影,再回去?”
我肯定是舉雙腳贊同:“行啊行啊!”
然而,我和張代剛剛簇擁着走到旁邊的商場,他的電話響了。
暫停住腳步,張代掏出手機掃了一眼,他對我說:“是夏萊。”
然後,他把手機貼到耳邊嗯嗯啊啊一陣,最後他說:“那好吧。”
隨手摸了摸我被凍得發紅的鼻子,張代說:“唐小二,奶奶讓我們過去鯨山吃飯,你想不想去?”
縱然我怕這次過去,又會被催着生孩子啥的,可我想着張代最近也忙,他都沒有時間過去看老太太,好不容易他能抽個空,我要不讓去,顯得挺那啥的,於是我點頭:“那就去唄。”
咧開嘴笑了笑,張代再摸摸我的臉頰:“你真乖。”
我把他的手打下來:“去去去,要過去趕緊的,別讓奶奶等太久。”
星期五,下班高峰期的路況,簡直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在走走停停中,張代把車停在庭院中,夜幕已經降臨,將一切渲染得黯淡。
我剛剛一下車,就看到夏萊站在門口,她迎上來,主動將我手上臨時買的香水百合拿過去,她分外熱情,單手挽上我的胳膊:“唐二,快進來,菜什麼的都好了,就等着你們呢。”
拗不過夏萊的熱情,被她這般挽着往前,我只得撇開張代,率先跟着她先往裡面走。
走進大廳後,夏萊總算鬆開我的手,說:“唐二,我去找個花瓶把花插起來,你就先到餐桌那邊,陪奶奶聊聊天。她最近老唸叨着你,想着你呢。”
我點頭:“嗯,那我先過去。”
跟夏萊客套完,我踩着平穩的步子,徑直朝餐廳那邊走去。
拐了個彎之後,我將視線放遠,打算先給奶奶打個招呼來着,可當我的目光落在餐桌上,我整個腳步滯住了。
她,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