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緊閉的城門因爲受到撞擊而發出沉悶的聲響,敵軍正在用使用破城錘發力衝撞城門。一聲聲如同撞擊在心頭,衆人握住刀劍的手暗暗的加重了幾分力道,輪番的撞擊下粗壯的木栓開始發生位移,城門明顯的鬆動起來一道細縫裂開,緊接着一聲巨響城門頓時被攻破,敵軍瞬間傾巢而出涌入城內。
“殺!”
一聲喑啞的吶喊中朝顏持劍率先衝向前去,血線沖天而起,矯捷的步法加上毫無破綻的防守之下,鋥亮的劍刃從快準狠的割破敵兵的喉嚨,所到之處敵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近距離搏殺拼的就是速度和體力,四百士兵雖然驍勇無比奮勇殺敵,然而卻在一擋五的劣勢之下體力迅速損耗,漸漸的有些疲於奔命喘起粗起來,大開的城門口敵方的人馬不斷的涌入。
“大家......小......”
小心的心字還沒喊出口,無數的袖箭激射而來,持刀作戰的士兵們頃刻倒下一片,朝顏凌空斬斷直罩面門來的一箭,敵方的指揮者一聲令下敵軍立刻退後,與此同時弓弩兵順勢上前對轉他們扣動扳手。
撲哧!
弓弩力道強悍,箭矢破空而來,衆人持刀劈砍仍是有多人中箭,低低的悶聲響起,朝顏側眸望去只見惠兒單腿屈膝跪在地上,一柄袖箭插在她的小腿處,暗暗向身旁的幾個士兵使了個眼色,數十個士兵頓時上前掩護,朝顏翻身來到惠兒身邊將從地上攙扶起她,對着一個士兵吩咐道:“送惠兒回軍尉府!”
“阿顏,我......”
朝顏決然的搖搖頭說道:“放心......”
目送惠兒走遠她再次持劍返回戰場,意識到在這麼下去情況只會變得更糟,她決定鋌而走險,生死存亡的關頭信念讓他們無條件的站在同一條戰線,只要一個眼神她想表達的意思大家就能心領神會,就在朝顏赤紅的雙眸望向衆人後,前方的士兵們立刻肩挨肩的緊靠一起,以血肉之軀鑄成抵擋箭矢的盾牌。
“一二三,衝!”
震天的叫喊中士兵們抱着必死的決心急速的向前衝去,無數的箭弩迎面撲來,刺破血肉卻還是無法阻止他們前進的腳步,最終衝入敵軍之中,隨着血肉模糊的人牆倒下,朝顏率領餘下的士兵絕地反擊輪番斬殺近身的弓弩兵,雙方再次陷入膠着的廝殺之中。
激烈的砍殺仍在繼續,幾番對決後敵方的指揮被朝顏撂倒在地,朝顏手中的劍也脫手而出落在遠處,眉梢因爲強烈的刺痛而皺成一團,朝顏緊緊的暗主小腹處的傷口,掙扎着站起來,敵
方指揮的胸口也被朝顏猛戳一劍血流不止,男人陰冷一笑順手抓在腳邊的弓弩,對轉朝顏後扣動扳手。
咻......
袖箭擦着朝顏的右肩掠過,殷紅的鮮血緩緩的浸透了衣衫,與此視同男人也直直的倒下,就在她扣動扳手的時朝顏掏出了袖中的朱釵並且迅速的按下了珠花,淬了毒的銀針不偏不倚的刺中男人的喉嚨。
“姑娘,你沒事吧!”
從城樓衝下來的陸放和幾個士兵一路殺到朝顏這裡,朝顏伏在地上虛汗滾滾,右手緊篡着上回離開嶺西時重鈺所贈的藏着毒針的珠釵,陸放見朝顏沒有迴應得知她傷的不輕,連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姑娘,你......”
陸放倒抽一口涼氣,望向朝顏的小腹,只見鮮紅的血正順着指縫溢出,朝顏擡腳勾起一柄長刀在手,追問道:“城外情況如何?”
“城......城外並不樂觀!”陸放簡直不敢相信朝顏傷成這樣還能如此沉着冷靜。
朝顏瞥向快要被敵軍堵死的城門口,頭腦快速的轉動,立刻對着陸放命令道:“這樣,立刻將所有城上的士兵掉下來,我們往後面退!”
“往後退?”
陸放當場懵住,如遭五雷轟頂,如果說剛纔她還覺得朝顏冷靜自持的話,那麼此刻他只能認爲她是徹底的瘋了,他們拼了命的誓死守衛嶺西城,如今卻要往後退豈不是正中敵人下懷。
一巴掌拍在陸放的頭頂,朝顏擰眉不耐煩的解釋道:“單憑我們如何能逼退敵軍?城門被涌入的敵軍堵死,重鈺他們如何增援我們?”
“原來如此!”陸放恍然大悟,見朝顏臉色恍如雪色卻又擔心的支吾道:“那你......”
“我挺得住!”
一把將陸放推開,朝顏在手持長刀身側的兄弟們並肩殺敵,陸放衝上城樓一聲令下一百餘名正在與以雲梯登上城樓的敵兵廝殺的士兵們火速涌下來,衆人聚集在一起往後撤退,隨着他們的不斷後退敵軍緩緩逼近,水泄不通的城門口頓時得到疏通。
“姑娘,你沒事吧?”
陸放單手攙扶着朝顏再次確認道。
“你......”朝顏強忍住腹部撕裂般的劇痛,神色泰然的搖搖頭,“楊大哥他們回來了......”
“楊統領!”陸放揚眸望去頓時心頭一熱,楊肅駕馬而來所到之處帶起道道血線,堯韜緊隨其後,大批士兵的返回城中,轟隆一聲城門關閉,一時之間敵軍儼然成爲甕中之鱉。
“姑娘,我們解圍了!”
陸放難掩
激動,側眸望着朝顏,只見身負重傷的女子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雙眸緩緩的闔上,下一瞬就癱軟的倒下,陸放大驚一把攬住倒下的朝顏,只見她腹部處鮮血淋淋。
“快,送姑娘回去,這裡交給我們便是!”
堯韜縱馬上前連忙衝陸放吩咐道,陸放點點頭躬身將朝顏打橫抱起直往軍尉府,楊肅和堯韜的出現猶如雪中送炭,不到半個時辰城內的敵軍悉數被殲滅,在留下一千人守城後,剩下的士兵皆隨楊肅和堯韜出城抵禦耶律垸的主力軍。
黑夜無邊無際戰火肆虐燃燒,嶺西的士兵們衆志成城抵禦敵軍的進攻,時間無聲無息的流淌,甚至連重鈺都沒有想到他們能夠憑藉一腔熱血和必死的決心捱過這個夜晚,天際露出淡淡的光亮,卯時還差一刻奉安的一萬鐵騎以雷霆之勢闖入嶺西邊界,鐵甲軍一路向前勢如破竹,敵軍疲憊不堪猶如刀俎魚肉,耶律垸的項上人頭最終被蒙冀奪得。
就在蒙冀率領的鐵騎軍踏進嶺西城的時候,重鈺早已回到軍尉府的清和院,隨時等待着這位奉安的大督軍登門造訪,衆將雲集的軍務營中衆人力證楊肅斬殺宋子祿,面對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蒙冀並沒有懷疑這具屍首是否是宋子祿,心下暢朗之餘立刻任命楊肅爲嶺西的兵馬總指揮。
離開軍務營後蒙冀在楊肅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位於軍尉府的清和院,蒙冀握着刀進去的時候,重鈺正愁眉緊縮的守在朝顏的榻前。
“久聞沐小王爺美名,今日終於有幸得見陣容,實乃蒙某之大幸啊!”
爽朗的笑聲裡難掩嘲諷之意,重鈺起身走到廳中對着一襲鎧甲的蒙冀拱手一拜:“承蒙大人謬讚,如今重鈺不過是階下之囚,大人能紆尊降貴的來這清和院該是重鈺三生有幸纔是!”
阿諛奉承的話蒙冀並不反感,更何況因爲宋子祿的死此刻他心情不錯,雙眸左右一掃,蒙冀將冷淡的目光落於榻上:“這位是......”
“敵軍闖入清和院多虧阿顏替我擋下一刀,否則......”
蒙冀沒有再繼續深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高深莫測的說道:“如此說來我此行不僅是解了嶺西之圍,而且也間接的救了你一命!”
“蒙大人的救命之恩,重鈺磨齒難忘!”
重鈺面色寧靜,語氣平和如一汪沉寂的死水。
“磨齒難忘?這四個字我喜歡!”哈哈一笑,蒙冀挎着刀走出屋去,衆人立刻隨蒙冀出了清和院。
重鈺冷冷的勾起脣角,闊步走到門口,只見天邊涌出朵朵朝霞,紅得似要滴出血來,新的一天已經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