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選拔比賽在聖誕節之後,她還有充足的時間完成任務。
Linda是個有些才氣的女生,一直覺得被中介坑了,纔會來菲切爾這種不入流的院校。平日裡不愛拉幫結派,總是一個人關在空蕩的練琴房裡練琴。
姜寧妤找了她三回,想勸她放棄選拔,都吃了閉門羹。
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凌悠悠又來找了她,神色分外的陰冷,“她不聽沒關係,我組織了一次滑雪活動,讓她室友勸她一起去了。滑雪嘛,意外事件可多得很……”
她不寒而慄,卻只能強笑着點頭。
一行人抵達目的地雪山那天是平安夜。
從大巴車上下來,姜寧妤就吐了。凌悠悠嫌惡地捏着鼻子離遠了些。倒是Linda簡單地關切了一句,“沒事吧?”
這些天因爲她的勸說,Linda對她態度並不好,但看到她不適,卻是她們一行人裡唯一過來關心的。
因爲這點關心,她的內心生出了點愧疚,便在入住後又去找了她,誠心誠意地提醒了一句,“你不放棄選拔的話……就當心點UU吧。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Linda卻不以爲然,“UU這個人,確實高傲自得,但她能拿我怎樣?我就不退賽,她還能打死我不成?”
她很想說,怎麼沒可能?凌悠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一個習慣了張口即擁有的人是絕不接受滑鐵盧的。
但看着Linda不信的樣子,又覺得說什麼都沒用。
離開這層往電梯走的時候,冷不丁瞧見了兩抹熟悉的身影。在客房門口,兩個人保持着社交距離,可說話的樣勢卻很曖昧。
他們怎麼也在?
那一刻姜寧妤心裡想的,不安又疑惑。可剛回房,凌悠悠卻找來了。
“我啊,這些天對你做了點調查……你好像是瞞着養你長大的親戚,偷了家裡十萬塊錢纔出來的?”
“一無所成的回去……很難不被秋後算賬吧?”
“別擔心,我可以資助你這四年的學費,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不過嘛,我給你優待,你就要幫我排憂解難,這樣才公平。”
“我剛纔替你問了,Linda不會滑雪,接下來該怎麼做你知道了吧?”
“……哦對了,這張卡給你,密碼是我的生日。”
隨着一張借記卡扔到地上,凌悠悠就走了。
姜寧妤的內心有些掙扎,可凌悠悠剛纔說的,卻戳中了她的要害——她毫無背景,如果不抱住這條大腿,根本沒法憑自己做出點什麼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等她成功的那天再補償別人就是了!
於是第二天滑雪的時候,她特意問Linda要了對講機的頻道號碼,以相互幫襯爲由時不時就問她:你到哪了?練得怎麼樣?
她平日裡就一副唯唯諾諾,畏手畏腳的樣子,Linda將她的打探歸爲膽小怕事,不耐煩地告訴她,“我準備去A山衝坡了,別來打擾我。”就把無線電關了。
姜寧妤看了眼地圖,大致有了計劃。早早等在半山腰的野道外,準備爲Linda製造一個小小的意外——衝出去,把她撞倒,然後借力把她胳膊折了。
反正……只是折個胳膊,養養就好了,不需要愧疚。
她暗暗安慰自己,可隨着一分一秒的等待,內心又覺得忐忑。仔細想想,這個計劃看着簡單,實行起來卻有點難度,很難一次成功。
不過……
大不了失敗一次,再嘗試就是了!
姜寧妤咬牙想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動靜。她驚了一下,轉過頭,才發現是一個剛滑完野雪出來的單板男。
亞洲人的長相,看着像中國人,二十出頭的樣子。此刻他滑得很慢,雙手叉腰略微的喘氣,似乎有些力竭了。
在那一刻,她的心頭閃過了一個念頭,主動用中文衝那人說,“小哥哥好厲害啊,不過野雪道很危險嗎?怎麼滑這麼慢?”
“後面那塊林子密,繞來繞去對滑手不太友好。”以爲她也準備嘗試滑野雪,單板男善意提醒了一句。
“哦……”她的目光瞥見了什麼,臉上微笑起來,“不過外面的雪道好像也挺難滑的,我看好多人都不敢滑太快。”
可能她的笑容帶着幾分挑釁,單板男聳了聳肩,一個發力,做了一個彎腰摸前刃的帥氣姿勢,便像陣風一樣滑了出去。
沒幾秒,外面突然響起一聲“臥槽”,然後是“砰啪”的撞擊聲。
像人猛地撞上樹的聲音。
姜寧妤微微一怔,心裡突然慌了,下意識地想出去看,但被理智逼停——絕不能被任何人抓到把柄!於是頭也不回地朝彎彎繞繞的野雪道滑去。
神啊,這個意外,可不是她造成的,與她無關。
寸步難行的野道,到處是積雪、樹木和雜枝。好在沒有迷失方向。脫掉滑板,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一陣子,終於對講機裡響起了同伴焦急的聲音,“你們都在哪呢?Linda出事了!”
然後她纔出去了。
異常安靜的醫院。一行七人整整齊齊地等在急救室門口,誰也不說話。
姜寧妤低着頭,幾次感受到凌悠悠意味深長的視線,都裝作沒感覺到。
直到一聲驚訝的聲音響起,“是你——?”
略微的耳熟。她擡頭,竟看到了那個皎然玉立的男生。
她忽然有點慌了,竭力鎮定地點頭,“你也在啊?”
“嗯,和朋友來滑雪。”他的目光掃過急救室大門,擡了下頜,“裡面那個是你們朋友?”
“對,小哥哥認識她?”旁邊有同伴忍不住搭話。
“不認識。”他搖頭,“不過,是我朋友送過來的……”話沒說完,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輕輕糯糯,帶着尋找的:“臨栩月……?”
他回頭看了一眼,衝她客氣地說了句“結果怎麼樣告訴我一聲”,便快步折返。
臨栩月?
這是他的名字嗎?不知道是哪三個字呢?
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凌悠悠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了一旁。
醫院長長的通道,她們站在樓道處,凌悠悠低聲問她,“剛纔那個哥大的,你朋友?”
她有點不確定,“算,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