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倏地飛起,欺霜劍、朗月劍都夾帶着各自的劍光,往對方刺去。
很快,二人就chan 鬥在一起,不分上下。
劍影迅疾,二人在攻防上都是做到滴水不漏,天衣無縫,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沈馨雨厲聲一喝,欺霜劍連斬三下,哐哐哐地落在了朗月劍上。夜孤鴻將朗月劍往外一擺,氣勁震發,硬是將沈馨雨推後了幾步。
“這個沈馨雨下手可是夠狠啊。”陳如風看着臉『色』凝重的沈馨雨,“她的求勝之心很強烈,不過……”
“我一定要贏你!只有這樣你纔會注意到我!”沈馨雨雖然被擊退了,重整過來後再度衝前,欺霜劍上劍氣充盈,光華迸發,若要將久抑的萬鈞大力一次釋出來一般。
夜孤鴻冷冷地看着欺霜劍上愈發猛烈的光氣,眼中沒有一絲的驚懼,似乎根本沒有將這柄欺霜劍看在眼內,連帶着沒有將它的主人看在眼內。
“一直以來,你都很強,你的身上總是散發着傲人的光芒,以至於遮蓋了你的視線。”沈馨雨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腦裡頭忽然浮起了以前的光景。
在她初入千劍門之時,夜孤鴻就早負盛名了。她第一眼看見他,她就深深地着了『迷』,從此不能自拔。
她想引起他的注意,奈何他總是目中無人,生『性』冷傲,只有比他強的人,他纔會在意。然後他就會以這些強人爲目標,不斷地往上攀登,直到可以戰勝這些人爲止。
她沈馨雨在他的眼中,根本不算得了是什麼。就像隨着空氣飄過的一顆細沙一樣,在他心中毫無地位可言。無數次她走過他的面前,可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一刻。
於是,她也要一直地變強,她知道,只要比他強,才能得到他的注意。爲此,她也不斷地努力着,刻苦練劍,終於勉強能跟他齊名。
但僅僅是這樣並未足夠,她要真真正正地戰勝他一次,方可得到他的一絲吝嗇的目光。
她等了今天已經很久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一旦落敗,永不翻身。
欺霜劍劍氣狂涌而出,帶着極其耀眼的藍光,疾『射』往夜孤鴻。
無人可擋的氣勢,帶着犀利的真勁,誓要讓這個男人認識到,她,沈馨雨,絕對不會比他要差!
“喝!”沈馨雨再度催加真氣,那道劍氣變得更加粗壯,其勢更爲駭人,散發着碧藍的刺芒。
這已經是沈馨雨一鼓作氣的一擊,只要夜孤鴻能夠阻下這一擊,他便是勝者。
“太急進了。”澤崆雲搖了搖頭嘆息道。陳如風則看着那道破空直衝的劍氣,他也很想知道,夜孤鴻到底是否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接下這聲勢浩大的一擊。
夜孤鴻雙手握着朗月劍,劍尖直指天頂。
劍氣撞在了朗月劍上,頓時如兇猛的洪流遇到了攔截的頑石一樣,不能再前進分寸。
朗月劍隱隱有了往後傾倒之勢,這一刻衆人都以爲夜孤鴻會守不住,連人帶劍被欺霜劍的劍氣擊倒。
碧藍的光芒在沈馨雨和夜孤鴻二人的眼中閃耀着,勝敗將在這一刻分出。
驀然間,朗月劍往前斬劈落下。劍氣順着朗月劍的斬落一分爲二,迅速有氣無力地衰弱了下去,往後倒流。
衆人此時都看到了沈馨雨臉上的表情。
數不盡的失落、失望,清晰地寫在了沈馨雨的臉上。
朗月劍一斬,劍氣乘勢反彈回來,直接震往沈馨雨。
劍氣消去,沈馨雨身子往後顫抖了一下,半跪在了地上,用欺霜劍支撐着不斷抖動着的柔軀。
長髮垂下,像水簾一樣遮蓋住她潔白無瑕的臉龐。
她已經真氣耗盡,沒有可戰之力。這一場終究是她敗北了。
“一直以來的努力……全都化作了泡影……”沈馨雨的手緩緩地鬆了下來,欺霜劍軟弱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她雙手按在地上,一滴一滴淚珠滾落,濺灑成一點點的晶瑩,泣不成聲。
擂臺外的衆人,一下子都掛起了驚愕的表情。
沈馨雨哭了,哭得很痛苦,秀髮擋住了她的哭容,卻不能掩蓋她的啜泣聲。
她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她不願意去面對最終落敗的結果。
她卻無法去改寫。
一步一步的腳步聲,靠近了她。她的泣聲止住了,擡起頭來,望着彷彿已經高高在上的夜孤鴻,眼中淚花閃動。
他是以一個勝者的姿態來俯視她,而她,此刻是多麼地弱小,多麼地不堪。她不想在他的眼中顯得如此軟弱,她本來還想着要以一個自信充盈的強者姿態來面對他。此刻,她在他的眼中變得更加卑微了。
夜孤鴻彎下腰來,將那柄躺在地上的欺霜劍拾起,走近她身邊,遞過去給她。
沈馨雨看着夜孤鴻這一舉動,不禁怔住了。她看着夜孤鴻的眼神,表面上結成了寒冰,但內裡卻是閃動着隱晦的柔光。
她就像受到了極大的引力一般,目光粘在了夜孤鴻的眼睛上。
她無法相信,這個一向高傲冷漠的人,居然會自己親手將掉在地上的劍撿起來,交回給她。
沈馨雨的臉上就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樣,倒映着紅霞。她緩緩地伸出手來,接觸到了夜孤鴻的手,握住了欺霜劍的劍柄。
他的手,居然也是這般溫暖的。
依依不捨地看着夜孤鴻鬆開了手,沈馨雨滿眼落寞地掃視了一下手中的欺霜劍。
“剛剛其實你並不需要急於求勝。”夜孤鴻忽然說道,驚得沈馨雨擡起頭來,再度深深地注視着他的臉龐,那張俊秀、白美的臉龐。
“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希望我們還有一下次的較量機會。”夜孤鴻淡淡地說道,話畢便轉過身去,走下了擂臺。
“他這算是……認可我了?”沈馨雨面上盡是難以置信,看着夜孤鴻的背影落下了擂臺。心中在細細地品味着剛剛夜孤鴻所說的那一席話。
看臺上,陳如風已經開始期待着下一場最後的較量。
“澤宇和夜孤鴻,一個是突然冒出來的後起之秀,一個是上一次論劍試的奪魁者,誰能夠笑到最後呢?”陳如風看着澤宇夜孤鴻二人都開始緊張地準備着最後的一戰,嘴上顯出拭目以待的笑容。
忽然,陳如風看到了徐成駿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夜孤鴻身旁,湊在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徐成駿說完後夜孤鴻的臉上卻閃過一絲難『色』,但他看了徐成駿一眼,還是點了點頭,似是答應了什麼事。徐成駿也如釋重負地叉起腰來,舒了一口氣。
坐在陳如風旁邊的澤崆雲並無留意他們二人,他一直盯着孤身一人在擂臺下揮動着劍的澤宇。只有樑永石走過他身邊,鼓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除此以外再無任何人走近他。
他就這樣,憑着自己一人之力,戰到如此地步。
澤宇看着自己那柄平淡的長劍,它並不是千劍之一,無太多的靈『性』可言。但他相信,以自己的實力必定能將它的威力發揮在千劍之上。
“我不能夠,再讓任何人小覷。”澤宇盯着劍身心道,猛然擡頭望向擂臺,夜孤鴻已經站在了擂臺之上,抱着雙臂等着他。
鏘!
澤宇收劍入鞘中,縱身跳上了擂臺,眼中同樣是放着跟夜孤鴻一樣的冰冷之『色』。
“想不到,最後的對手竟然是你。”夜孤鴻淡淡地說道,他將掛在他腰間的朗月劍解開,握起劍鞘,“爲了公平起見,我不會在跟你的對決之中使用這柄朗月劍。”
眼看着夜孤鴻就要將朗月劍扔開,澤宇卻舉起手來制止道:“用不着!”
“嗯?”夜孤鴻看着澤宇臉上的堅決之『色』,不禁有點困『惑』不解起來。
“我們要比的並不是劍,而是劍法劍招的使用對吧?”澤宇說道,周圍的人都開始發出驚疑的聲音,沒有了朗月劍,這對澤宇來說可是大大的優勢啊,怎麼他就這樣捨棄掉呢?尤其是徐成駿,他兩隻眼瞪得巨大,難以置信澤宇會拒絕了夜孤鴻這般退讓。
頓了一會兒,夜孤鴻淡笑了一聲,將握着劍鞘的手收回來,“你說得對,我們比的是劍法劍招,使用怎麼樣的劍,根本就無關大礙。”
澤宇抽出長劍,上面只是泛着平淡的『色』澤,卻隱約有一股『逼』人的氣勢覆蓋在其上。
“來吧,千萬別讓着我。”澤宇將劍一揮,一股輕微的劍氣已經吹嘯而出,在擂臺之上彈開。
朗月劍也拔了出來,亮白包裹着的劍身彷彿它是將天上的月『色』偷下來使用,充滿着月黑夜冷的氣氛。
歐陽洛溪用力一擊鼓,響起了最後一戰的初始之聲。
出乎意料地,鼓聲剛下就發動進攻的人,竟然是澤宇!
“什麼?!”陳如風眉頭一皺,看着澤宇御起劍光,當頭朝夜孤鴻劈下。
劍氣簌簌地裂空斬落,從澤宇手上的劍不斷地往兩邊肆虐飛濺,氣勢剛猛無匹,猶如搬起巨山直接朝人壓下去一樣。
澤崆雲也是額頭翻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了。
陳如風頓時反應過來,剛剛澤宇已經連續用着一套戰法克敵,夜孤鴻一直都有旁觀,他肯定已經擬出如何防範這一招的戰法。澤宇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就捨棄了先前的那一套戰法,換成了如今的猛進打發。
面臨着如山重的龐大氣勢,夜孤鴻將朗月劍往上迎上去,一劍刺到那劍氣最猛烈之處,朗月劍上的劍光也暴漲起來,帶着虛幻不實的劍影撞入到了澤宇的劍勢之中。
澤宇冷哼一聲,將劍連劈數下,又有幾度移山之力落下,化作了圈狀的氣勁當空炸開。
朗月劍極耀的劍光護着裡面的朗月劍劍影,如擎天巨柱般地往上破去,那些十分蠻橫的氣勁拍打着這一道劍影劍光,偏偏也只能令其產生一丁點微小的震動,卻不能真真正正地撼動其分毫。
隨着夜孤鴻的一聲暴喝,無數道劍氣也順着劍光四處『射』出,與澤宇山河劍法的劍氣一同粉碎,只是每一次的粉碎,都會有天搖地動一般的餘勁震向夜孤鴻。
夜孤鴻沒有握劍的那隻手成掌形,同時往上高舉,白『色』的掌氣涌出直接衝向那些餘勁,夾雜着夜孤鴻一半真氣的掌勁勉強能與那些餘勁一同爆裂。
與此同時,朗月劍也開始往下斬去,帶動着白『色』的劍影劍光朝澤宇劈去。澤宇連忙橫劍抵擋,直抗上那巨大的劍影與劍光,身體如受雷擊,狂顫了一下後迅速地往後退卻,雙腳落到了地上。
但那劍光劍影仍未罷休,繼續乘着下劈之勢,如傾倒的高塔一樣攔腰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