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章 她在鬥小三
是蠱毒,清歌腦中恍然,想起御天乾和她說的,英王冒充他是因爲他中了蠱毒去了南疆,看樣子,這蠱毒並沒有解開,她心內急切,神色卻沉穩,趕緊大喊道:“來人啊,快宣御醫……”
外面的女官聽了宣召,也顧不得去看裡面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立即往醫藥司跑了去,另外一個連忙推門進來,小心的擡頭往內室看去。
只見女帝陛下將面色青白的男子小心的摟在懷中,低着的頭有幾根髮絲垂在了眼前,將夜明珠的光亮遮掩了去,那半邊黑色的容顏和髮絲融合在了一起,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可她卻偏偏能感覺出一種如同半夜暮靄的沉色在陛下週圍環繞,這種沉色令她心裡都微微動容。
清歌一動不動的攬着御天乾,面色冷然的沒有一絲的變化,嘴角繃緊,似乎沒有聽到女官走進來的聲音。
“陛下,御醫來了……”
傳召的女官帶着三名御醫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御醫見了清歌,立即行禮道:“見過陛下……”
“起來,快去診斷!”面無表情的女子眼眸轉都不轉一下,冷聲吩咐道。
室內的氣壓明顯的很低,加之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來,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三名御醫連忙上前,望聞問切後,老臉上一片爲難,各自對視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跪下道:“陛下,乾帝脈象奇特,全身忽冷忽熱……”
“你們能解嗎?”依舊是冷冷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御醫的言語。
她不需要廢話,只想知道,可不可以解開。
沒有起伏的語調,甚至沒有發怒,三名御醫卻覺得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顫顫道:“陛下,乾帝中的是蠱毒,微臣並不知道解,蠱毒百年來都是南疆一族掌握,其他人無從可解。”
靜,一室的安靜。
御醫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心臟卻高高吊起,兩名女官站在一旁,低垂着頭,也不敢開口說話,這新上任的女帝,比起鳳帝來,更多了一層讓人敬畏的東西。
清歌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答案,既然汶無顏都無法解開的東西,青鸞的御醫怎麼能解開呢,她不過是想碰碰運氣而已,擡手將御天乾一根沾到臉上的髮絲撥開,然後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御醫提心吊膽的心臟終於放了下來,連忙謝恩,心中對新帝也多了一層好的看法。
聽着御醫齊齊的一聲放下心的微呼,清歌眼眸微移,她也知道,御醫一旦診治不好人,很可能被帝王就直接拖出去斬了,當初三公主的毒沒治好,鳳帝就拉了那些診治的御醫一起陪葬了。
她不是喜歡爲難人的人,也許現代那種人人平等的觀念已經深入骨髓,只要不觸犯到她,她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要讓人去死的那種人。
吩咐人將御天乾扶進自己的寢宮,清歌想了想,坐到了書桌前,臺案上的東西剛纔已經被女官收拾好了,擺放的整整齊齊看不出一點凌亂的痕跡。
動手磨墨後,清歌略一沉思,提筆修書,不到一刻,寫完後便讓人急送到大雍皇宮內。
也只有汶無顏才知道蠱毒是怎麼回事了,希望他能儘快的趕過來。
她踱步到窗前,推開八輻窗,讓室內的空氣更爲流通,擡頭望着浩瀚夜空那寥寥無幾的星子,眼眸中的光芒一閃而過。
接下來的時間,御天乾蠱毒發作後,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每天清歌除了上朝批閱奏摺處理朝事,便是守在御天乾的身邊。
看着牀上一動不動的人,清歌心中不由的忿恨,爲什麼,她和御天乾在一起,只是想在一起而已,爲什麼總有人要在他們中間阻撓呢。
自穿越來後與御天乾相識,幾乎沒有一日一夜是輕鬆渡過的,事情接連不斷,陰謀層出不窮,他和她甚至沒能享受過一個美好的假期,一直都是忙碌着奔波。
現在她終於坐上這個位置了,他也做了大雍的帝王,按理來說,是可以小憩溫馨一段的時間,可是現在他又被蠱毒纏身。
這個下蠱毒的人,她絕對不會讓他過的舒爽的。
想起這段時間處理政事,真的是很辛苦,靳品玉那一批人她要處理掉,還要留意可以用的人才,將朝政大換,帝王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還好如今靳品玉手中的兵權她也收在手中,杜曼娘識時務的將手中兵權交了上來,清歌準備將這裡的朝政官職進行整頓,這一切都是很大的工程,她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
“你啊,還不醒來,我這個女帝做的不是很拿手,還有很多地方要問你呢。”輕柔的低喃在寢宮內流淌。
清歌坐在牀沿,撫摸着如同沉睡了的男子的臉頰,垂下的眼眸掩藏着深深的痛,這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飛鴿傳書的話,三天應該可以到大雍,汶無顏接到信後,一定會不分日夜的趕來的,現在也差不多該到了。
她站起身來,走出寢宮,來到了外面的書房,外面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只聽有人在外道:“陛下,汶先生已經到了。”
汶無顏到了?
清歌立即轉過身來,高聲吩咐:“請他進來。”
她早已經吩咐了宮中人,若是汶無顏到,不必通報,一路引進就是,所以到了門口她才知道。
汶無顏接到書信後,立即將宮中事務分理了下去,御天乾奪來的九轉回還丹讓人帶到了大雍,他已經給沐長風吃了下去,調養了半個月好了不少,可以處理很多事情了,所以他可以放心的來青鸞。
門輕輕的被推開,發出吱嘎的重響,清秀男子疾步而入,連夜的趕路讓他面色灰濛濛的,衣衫也變得皺巴巴的,此時完全沒有顧得上這些,一見屋中穿着青鸞帝服的女子,那陰陽面容,眉頭微微一蹙,連忙行禮道:“陛下,我們乾帝在哪,快帶我去看他。”
清歌聞言掃了他一眼,眼神閃了閃,然後轉身道:“跟我進來。”
汶無顏一聽她說話,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臉色也變了一下,不過眼前還是看御天乾的蠱毒要緊,連忙提步追了上去。
方進殿內,看到巨大的龍牀上躺着的人,汶無顏兩道眉緊皺了起來,不說二話,衝了過去把脈看診。
清歌站在一旁,仔細的看着他問脈,也不出聲。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等汶無顏診斷好之後,他的面色比起剛纔,不止是灰濛濛的,甚至有些難看,他撐着牀沿站起來,望着一直站在旁邊的清歌,想了想,沒有開口。
“有什麼就說吧。”和汶無顏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也知道,必定是很棘手的問題,不然他也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汶無顏又看着她,雖然面容是變了,可是那一身的清華氣質完全沒有變樣,只不過眉間更添了一副威儀,讓人心生敬佩,想起她寫信上的語氣,心內嘆了聲,才緩緩開口道:“當初在烏線峰的時候,鳳清韻在黃泉的毒藥中混雜了”噬魂蠱“,我在解開黃泉的時候,將蠱毒也引發了,之後我帶着陛下去了南疆,南疆人古怪不許我進入他們的區域,只帶着陛下進去了,他們答應解開陛下的蠱毒,因南疆人一諾千金,我也就在外面住下來了,後來才知道,齊沉魚自那次去了大雍後,就去了南疆,沒有再回國,當初那個蠱毒也是她給鳳清韻的。”
他頓了一下,看着清歌面色沒有變化,接着道:“陛下出來的時候,弒魂蠱的確是解開了,但是體內還有另一種蠱毒,我本來想去找南疆人的,可是那時候陛下知道你要和東雷夜王大婚,不顧一切的回來,之後……”
之後,他沒有說下去,清歌卻是能猜到了。
之後,她墜下懸崖了,御天乾更是不會去關心蠱毒,一心只想復仇,在一個半月內將天星逼得無處可走,如今,蠱毒終於發作了。
“他中的是什麼蠱?”清歌絲毫不懷疑汶無顏知道這個蠱毒的名稱,若是不知道,他剛纔就不會這樣安定的站在這裡和她說話了。
汶無顏細長的眼閃了閃,緩緩道:“情絲蠱。”
清歌微微皺眉,眼眸一凝,示意汶無顏繼續說下去。
“情絲蠱,自種下後,身體並無異樣,它能在人身體裡呆一輩子好無害處,前提是,一生不動情。”汶無顏緩緩的將知道的說了出來,緊緊的看着清歌的表情。
一生不動情。
這個情,不是感情,而是相愛的人不能結合在一起。
下得好,這個毒下的真好,清歌慢慢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壓制內心不斷翻滾的洶涌波濤。
所以御天乾兩個月來蠱毒一直沒發作,所以御天乾看到她的時候也沒發作,所以御天乾和她在御書房裡親密的時候,才倒了下去。
“這種蠱毒,發作一次,耗人精力七分之一,七次之後,精力耗盡,再無迴天之術。”
聽着耳邊的講解,清歌只覺得一股怒焰從心臟處竄到四肢,那熊熊的火焰幾乎要讓她整個人焚燒起來。
五指緊握成拳,拼命壓抑內心的情緒。
齊沉魚,當初在大雍對御天乾便是眼露饞色,以爲你會收斂,原來你是有後棋的,將蠱毒賣給青鸞,由青鸞下手,然後御天乾不得不去南疆,從而你再次下毒。
她斂住心神,咬牙吞下一口怒氣,再睜開眼時,雙眼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情緒,對上汶無顏道:“齊沉魚要了什麼換南疆救御天乾?”
聽到這句話,汶無顏的一怔,語氣帶着猶疑道:“你怎麼知道?”
“齊沉魚這樣的設計,不可能只是要去救了御天乾,然後再下蠱毒,她沒那個必要!”清歌淡淡的啓脣,墨色的瞳仁裡面閃爍的晶亮光彩,睿智明亮。
汶無顏灰塵遍佈的臉忽然一笑,帶着點他慣有的輕佻的笑容,又有點無奈的望着清歌撇了下頭,才說道:“她要了我的九轉回還丹。”
當時,南疆那邊救人的條件就是要他身上的那顆九轉回還丹,汶無顏身上有一顆這個也不是什麼秘密,看來齊沉魚真的設計的挺不錯的。
爲了救御天乾,汶無顏當然會捨得那顆丹藥,而南疆那邊提出要這個丹藥,汶無顏也不會懷疑,那個只要你不死,就能將人救活的丹藥當然夠得上救下御天乾的蠱毒。
可是誰曾想到齊沉魚就是南疆疆主的外甥女呢,不到最後誰也沒有想到。
挑了挑眉,清歌冷哼道:“倒是會做交易。”她轉頭看着牀上的御天乾,若是不知道他中蠱毒的話,那樣子好似只是在休息一般,眉眼柔和,就連硬朗的線條,在光線也顯得有幾分溫情。
“還是隻能找南疆的人嗎?”
汶無顏沒有說話,只有點頭,他實在是無能無力,蠱毒這一塊,除了南疆人,沒有人涉獵過,也無法涉獵。
兩人對視了半晌,清歌忽然道:“你說這次,齊沉魚會要什麼東西呢?”
汶無顏垂眼看着她帝服上的暗紋,嘴角翹了翹,“陛下。”
情絲蠱,動情動欲復發,齊沉魚很明顯是針對清歌來的,那一場宴會裡,御天乾的態度昭然天下,他不會考慮任何人做他的姬妾,這一生只有清歌。
拆散他們兩人的辦法,已經有很多人做過了。
很明顯,沒有作用。
這兩個人就好似爲對方而生,不會因爲外力的阻礙而拉開距離,反而會讓他們越靠越緊,所以齊沉魚就要讓他們兩人不能在一起。
七次。
只要動情動欲七次,御天乾就會死。
清歌不會捨得,可是兩人朝朝暮暮在一起,面對深愛的人,不可能心如沉水,這蠱毒便是中間的一道鴻溝。
嗤……
清歌忽然笑了一聲,引得汶無顏側眸,這個時候她怎麼還笑了,不過笑容裡,明顯有着濃烈的殺氣,笑,不過是個動作。
“你說,若我發兵,踏平南疆,怎麼樣?”
汶無顏臉一下又變白了,連滿臉塵霜都遮不住他的訝異,細長的眼一瞬間大了一倍,“你是說真的?”
看着他誇張的表情,清歌微微眯了眯眼,正要開口,外面有女官走了進來,輕聲道:“陛下,宮外有人求見。”
宮外有人求見?
“誰?”
“她自稱名叫齊沉魚,說陛下一定想見她的。”女官垂首稟報。
齊沉魚?
汶無顏嘴角倒是有點抽搐了,這個時間掐得挺不錯的,大概是聽到了御天乾對清歌求婚的消息,算準了蠱毒發作的時間過來的。
他看着清歌,此時的她面色收斂,沒有笑容也沒有怒氣,側面的線條柔美如芙蓉,在紅色的衣裙反射出來的淡淡紅光裡,他覺得那雙看起來平靜無波的眼眸,好似兩把鋼刀在霍霍磨動。
等待着獵物的上門。
很兇猛,很殘忍的眼神。
汶無顏心房一抖,雖然知道了清歌的手段,此時看到這種眼神還是有些不習慣。
停了停,清歌才收回放空的視線,擺手道:“請她到御書房來。”
女官立即道:“是的,陛下。”然後退後幾步,再轉身退出寢宮。
“你還對她用請字?”汶無顏撇了撇嘴,言語裡譏誚又暗含怒氣,看着清歌笑的莫名。
“我是斯文人,文明禮貌一定會講的。”清歌看着他一笑,望着御天乾的眼神一瞬變得春水一般,凝視了一下,再收回眼神看着汶無顏道:“我知道你有辦法讓他醒來,這裡交給你了,我要去會一會遠方來的客人了。”
明明客氣的話語,不知怎麼,汶無顏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看着清歌轉身走出寢宮,才暗道:“不知道齊沉魚會提出什麼要求,要陛下,女帝會給嗎!”
他抖了抖全身,那灰塵滿染的袍子也抖出了灰塵,從高高的門窗中射出來的陽光裡,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塵飛揚。
他站了一會,又轉過身來,坐到腳塌上,掏出懷中的銀針,一針一針扎着,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撐着下巴看着御天乾,自言自語道:“誰賣身賣成我這樣的,什麼都要管,真是,也沒看到你發雙份薪資給我啊……”
唉,他又嘆了口氣,看了下桌子上的漏斗,時間也差不多了,不知道齊沉魚和清歌在說什麼。
伸手將針又快又準的抽出來,看了一眼御天乾,又道:“你看上的女人,真的是不簡單,不過眨眼時間,就做了女帝了,還蠻有架勢的……”
“廢話,我的眼光,那當然。”帶着冷沉的聲音從牀頭傳了過來,汶無顏趕緊一看,御天乾已經睜開了眼,神色清明,顯然已經沒大礙了。
御天乾說完,撐手坐起來,左右看了一眼,墨藍色的眼眸裡帶着點失望道:“她呢?”
這個她,自然問的是清歌了。
真是重色輕友,一醒來就惦記着女人。
汶無顏腹誹了一句,一面將最後一根銀針拔了出來,放在針包裡,翹着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御天乾醒來了,他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眉頭舒展了許多,將銀針一根根仔細的用布擦拭乾淨,想了想,然後回答道:“她正在鬥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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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想看看,清歌是怎麼鬥小三的不,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