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章 根本不夠看 文 / 醉瘋魔
御書房裡,四足鳳首金紋香籠裡燃着淡淡的薄荷香,黑色的紫檀木書桌對着書房大門,四周書架上都是整套的古本,配上同樣材料的紫檀木書櫃,整個書房透着莊重貴氣。
大門外女官走在前方,站定在御書房門前,開口道:“齊小姐,陛下吩咐讓你在御書房等候。”
齊沉魚不耐的看着女官一眼,擡腿走進來,擡着下巴掃着周圍的一切,看着那些恭謹的女官垂手立在一邊,冷哼了一聲,找了張椅子,直接就坐了下來。
站在門前的女官看了她一眼,這齊沉魚還曾經是天星得公主,舉止實在無禮,她在心裡說着,將目光收回,往旁邊的屋子走去。
“陛下,齊小姐到了。”女官將齊沉魚引了進來,就去通報清歌。
“好的,朕就過去。”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清歌眼神一定,從後殿走進了御書房內。
進門之後,齊沉魚立即擡頭看着清歌,當看到她的臉時,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看來天都不幫這個狂妄自大的女人了。
她看着清歌走進來,直接走到書桌後的大椅上,又在心裡不憤,看着青鸞皇宮的金碧輝煌,富麗浮華,忍不住嫉妒,目光裡有着浮恨,暗道,就憑沐清歌這個外室養的,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還不是靠了御天乾,沒有御天乾在她背後撐腰,她算個什麼東西,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清歌的目光在她臉上略微一過,對她那張美豔的臉上的表情毫無興趣,倒是在齊沉魚身後的那個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八芳華的女子,身上穿戴不像哪一國的風格,耳上戴着大大的銀圈耳環,手上也是一串的銀子手鐲,穿着齊膝的七彩橫條短裙,頭上戴着同色花布帽子,露出一截纖瘦的腰和雪白的臂膀,整個人雖然沒有齊沉魚那樣的美豔,別有一種超出了表面年紀的魅力從骨子裡散發出來。
那女子恰巧也在打量她,目光對上她時,莫名的笑了笑,看不出什麼意味。
清歌一邊打量一邊分析,這個女子的打扮偏向前世見過的苗族,看着一身打扮,應該就是南疆的人了,是南疆疆主派來跟着齊沉魚的吧。
清歌不出聲,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開口,齊沉魚等了半天,想要清歌忍不住開口問她,再來個下馬威的,結果看清歌靠在椅子上,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到底沉不住氣,斜眼哼道:“怎麼沒看見乾帝呢!”
聽到她的話,清歌這才收回目光,好似這才發現她在這裡一般,也並不答她,對着伺候的女官道:“上茶。”
“是,陛下。”過了一小會,女官將茶端了上來,清歌端起面前的茶水,微擡眼看着齊沉魚一動都不動,很不屑的看了茶水一眼,並不端起來。
“喝茶就免了,你也不用轉移話題,乾帝中的蠱毒你知道了嗎?”齊沉魚對着清歌倨傲的說道,想用喝茶來掩飾內心的慌亂,當她不知道這一招嗎。
她臉上的神態全部落在了清歌的眼底,還真是急不可待,馬上就上門了,她倒想看看齊沉魚究竟要做什麼,真的只是要御天乾嗎?
她慢慢的撲了撲茶葉,抿了一口後,放在案上,嘴角微揚,看着齊沉魚道:“當然,第一個知道的,只會是我。”
聞言齊沉魚臉色一變,本來怡然靠在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傾,對着清歌的眼是又妒又恨,情絲蠱要發作的因素她當然清楚,只有動情動欲纔會發作,御天乾和清歌在一起,是因爲什麼原因纔會發作的,她自然清楚,想到這裡,本來得意的眼神也弱了下去,微微眯眼讓自己不要亂了方寸,又換了個坐姿道:“這個蠱毒,你想解嗎?”
不錯,不是個一下就能被激怒的人,清歌笑了笑,好似看傻子一樣看着齊沉魚,“朕倒是想知道,齊小姐有見過誰中了蠱毒不想解的嗎?”
言外之意就是多此一問,你廢話太多了。
齊沉魚三次開口,三次被清歌輕描淡寫的還了回來,心裡怒火早就竄了出來,不過她好歹是記得今日來的目的,總而言之,御天乾中了蠱毒,除了南疆可以解開,任何辦法都沒有用了。
想到這裡,滿臉的怒氣換成了得意的輕笑,紅脣勾起,挑眉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客氣了,你現在和他在一起,只會害了他,這蠱毒已經發作了一次,接下來發作的起因會越來越淺,到最後只要稍微動了心思,就會直接斃命,他這麼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你也不想看到他這樣吧。”
清歌很誠懇的回答:“當然。”
齊沉魚聽她語氣不錯,繼續開口道:“他在你登基大典上和你求婚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了,說你們兩人,乾坤雙帝,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無人可以分開你們,我想,這天下人都在歌頌的愛情,肯定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齊沉魚的語氣雖然努力帶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可是語氣裡那種難以掩飾的嫉妒還是從話裡行間透露了出來。
清歌這些天忙於處理國事,倒是沒注意原來天下人將她和御天乾兩天傳成這樣了,倒是很有高度,她依然看着齊沉魚,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倒想看看齊沉魚到底想委婉的表達什麼。
“現在御天乾中了這個蠱毒,你當然是不忍心這麼讓他受這個苦的,對吧。”
“嗯。”清歌點點頭,雙手合攏,手肘撐在桌上,很有興趣的看着齊沉魚。
齊沉魚一直說下去,覺得今天來的挺好的,看着清歌的神色,兩眉蹙起,的確是擔心御天乾的樣子,下巴便越擡越高,“我有解藥,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便可以救他。”
總算是講到了重點了,前面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呢,清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痕,半垂着眼將下巴放在合攏的手背上,慢慢的問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一命抵一命!”齊沉魚看着清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用你的命換御天乾的命!”
女官們都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聽着這交換條件,心裡也是一驚,這是要用女帝的命去換乾帝的命,憑什麼!清歌的貼身大女官立即喝斥道:“大膽!你知道是在和誰說話嗎!”
這中氣十足的喝斥聲,突如其來的在室內一震。
齊沉魚到底是以前天星最受寵的公主,並沒有被嚇到,輕蔑的看了大女官一眼,諷刺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在本宮面前猖狂!”
面對這樣熟悉的場景,齊沉魚忍不住的就說出了本宮,這自稱她說了十七年,也不是一下能改掉的。
倒是那大女官抓住了這個字眼,反譏道:“天星已經亡了,你還算是個什麼公主!大雍還是東雷有封你嗎?”
天星被大雍和東雷分吞,只有這兩國承認了,纔是公主。
齊沉魚不由的怒了起來,一拍桌子對着清歌道:“你這都是什麼下人,竟然敢對我這樣說話!”
她不再和女官說話,轉而對着清歌怒言,就是仗着清歌還需要她的解藥。
拍桌子?
脾氣是不小啊。
清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朕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會想用我的命換御天乾的命呢?”她說着,擡着眼皮看着齊沉魚,頗有深意的問出來。
齊沉魚狠狠的看了一眼大女官,纔將視線收回來,輕笑了一聲,哼道:“你不死,御天乾不會死心。”雖然她不想承認,這個也無法否認的。
在南疆,御天乾硬是突破了她的設置,衝了出來,只因爲聽見了清歌要和千夜離大婚的消息。
這句話,清歌倒是愛聽,不過她就越發的想笑了,“朕要是死了,御天乾的蠱毒解不解又幹朕什麼事呢!”
她死了,反正都不能和御天乾一起,那蠱毒解不解有什麼意義。
倒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問,齊沉魚也笑起來道:“方纔我不是說了嗎?你對他是情真意切,難道就要看着他就這麼被蠱毒折磨死嗎?!”
清歌很贊同的點頭,“朕是不忍心看他被蠱毒折磨死,可朕,也不會想看到他和你在一起!”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音色開始轉冷,透出了幾分淡淡的寒。
御書房外,有兩個身影靜靜的站在一旁,臉色各異的聽着裡面的對話。
齊沉魚本來以爲清歌就要鬆口了,誰知道她竟然半路說出這樣的話,勝券在握的感覺一下消失了,噔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清歌怒罵道:“不要以爲我和你說話客氣是怕了你,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是靠了什麼,不是乾帝你能坐在這裡,擺什麼譜說什麼朕不朕的!你一個路邊撿回來的野種,若不是靠着這張臉,讓乾帝鬼迷心竅只喜歡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討飯呢!現在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就你這模樣,也好意思站在乾帝的旁邊!他那樣出色的人身邊怎麼能站你這麼個醜八怪!”
“可惜他只喜歡我這樣的醜八怪!”
站在門外的御天乾聽着齊沉魚的話,臉色變得鐵青,眼底的冷光冰冷的嚇人,卻站在原地沒有動,汶無顏眼眸閃了閃,也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房內的齊沉魚一口氣罵了出來,看着清歌的臉色越變越冷,似被她說中了心事,只覺得暢快,聽到她這句話只覺得是強撐着辯解,走近了兩步,指着清歌越罵越起勁,“你現在活在這世上,讓他看不到別的女人,對你只有責任,只要你一死,他當然會找別人,你不是自詡很愛他嗎?爲他死都不可以嗎?難道你真要看着他被蠱毒活活折磨死!”
聽着她一句一句的罵,清歌的臉色也越來越冷,眼底閃過一道暗芒,齊沉魚沒有注意到,那站在一旁的南疆女子一直都在注意清歌的表情,看到光芒,心中暗覺不妙。
齊沉魚繼續往前邁步罵着,她本來脾氣就不好,嬌寵的過分,對清歌也頗多不滿,想着那次宴會上清歌風頭出盡,將她的美夢破碎,她心中的恨意就像是源源不斷的沼氣,不斷的侵襲着她。
“你若是不答應一命抵一命,就等着讓他被蠱毒折磨死”
就在這一瞬間,清歌她一掌拍在桌上,全身都動了起來,紅色的鳳袍隨着她的動作飛起幾道虹弧,在偌大的御書桌上揚了過去。
那邊南疆女子已經反應了過來,疾步上前,兩旁的女官突然就衝了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不過一瞬間的時間,那邊的清歌已經手掌卡住齊沉魚的脖子,拉着她狠狠的往書桌上一按,背脊撞擊到書桌的邊沿,發出巨大的聲音,將齊沉魚痛的驚呼都卡在了喉中,待到她稍微清醒,一把銀光閃閃匕首尖正對準了她的左眼眼珠。
“你再動一下,我就戳穿她的腦袋!”
冰冷刺骨的聲音從清歌的口中傳出,南疆女子正要準備動作的手,生生的停了下來,她沒想到清歌在對付齊沉魚的時候,還能關注到她的動作,她還想掏出蠱蟲來的,此時卻不能再動了。
一把拉起齊沉魚的衣領,將她推到另外一旁的椅子上,一腳踢在她的肚子上,等齊沉魚痛得張嘴的時候,手指一彈,一粒藥丸飛了進去,再對着她的嘴一拍,齊沉魚生生將藥丸吞了進去。
一把抽下齊沉魚的腰帶,清歌飛速的將她綁在了椅子上,然後站在一旁,帶着很輕鬆的對着南疆女子道:“把蠱毒的解藥,拿出來!”
女官們紛紛心內流汗,這個叫什麼齊沉魚的真是找錯了門啊,女帝陛下太威武,太帥氣,太讓人佩服,太爲女尊國爭氣了!這纔是女尊國帝王的手段啊!
汶無顏站在透着小孔的窗子前,面目一片呆滯,看着裡面的變化,戳了一下御天乾的後背,“你媳婦實在是太強悍了”他用手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齊沉魚,你是上趕着找虐的吧。
“你嫉妒不來的。”御天乾目光緊緊盯着裡面,語氣冰冷又帶着驕傲的回道,他的清歌處理事情的方法果然是很與衆不同啊,他喜歡,實在是太喜歡了!
你嫉妒不來的汶無顏翻了翻白眼,扁嘴腹誹,我當然是嫉妒不來的,這麼彪悍的媳婦,只要你才震得住啊!
不過這手段,真的是凌厲有效啊!
被綁在椅子上的齊沉魚,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下,終於緩了過來,全身使勁的往前動着,美豔的臉上被怒火燒的紅了大半邊,“沐清歌,你這個賤一人,你給我吃了什麼?”
清歌轉頭看了她一眼,對着身旁的女官道:“掌嘴!”
啪,啪兩聲巨響,大女官掄起手臂打下去,將齊沉魚臉扇的紅腫,才滿意的退到一旁,又恭謹的站好。
南疆女子卻是看不下去了,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想怎樣?”
清歌緩緩的擰眉,冷笑道:“聽不懂漢語嗎?給我蠱毒的解藥,我就給放了她。”
“你這個毒婦,枉你說喜歡御天乾,你就不怕綁了我,再也拿不到解藥嗎?”齊沉魚頂着腫着的臉,眼底怒火噴射,咬牙切齒的說道。
清歌慢慢的走了兩步,站在了御書房的正中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才微笑道:“你太不瞭解我了。”
聽到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齊沉魚雙眼像要鼓了起來,“我瞭解你幹什麼!”
清歌睨了她一眼,看着她頭髮披散,衣裙鬆散,容顏扭曲,又加了一句:“你也太不瞭解御天乾了。”
齊沉魚要來威脅她,要拆散她和御天乾,還在她的面前示威。
真是不瞭解她,她做事從不按理出牌,只要能達到目的,手段怎樣,她不在乎。
而齊沉魚動了御天乾,正是她的逆鱗,惹她,也許還有生路,惹了御天乾,那她再不會客氣。
這些人處心積慮要拆散她和御天乾,她就偏偏不如他們的意,以爲她是聖母,會含着淚,將自己的男人雙手讓了出去,大聲呼喚這是爲了他好。
這絕對不是她會做的事情,既然你要下蠱毒,那麼我也下毒給你試試,咱們來比比,看誰比誰更不要命,更耗不起!
“桑青,不要給她解藥!”齊沉魚此時已經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對着南疆女子大喊道,她就不相信了,蠱毒的解藥不交出來,清歌敢拿她怎樣。
只是那南疆女子在聽了她的話後,眉頭卻皺了起來,目光看着清歌。
“好,有骨氣。”清歌似笑非笑的看着齊沉魚,她的嘴角是勾起的,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她撇了一眼齊沉魚,見她臉色開始變化,出現了扭曲的筋脈,走到她旁邊的椅子上悠然的坐了上來。
接着,御書房不斷的傳來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悽慘,一聲比一聲絕望,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頻臨崩潰邊緣的嘶吼聲。
齊沉魚的身軀已經完全扭曲了,她不斷的掙扎想要逃開綁帶,只覺得全身每一寸骨頭,每一寸肌膚都在被烈火在焚燒,在被刀子撕裂,她的臉上筋脈浮出,兩眼變得血紅,瞳仁放大到了極限,口水鼻涕眼淚不可控制的留了出來。
這一種痛苦,讓她覺得神志反覆在被痛暈和痛醒間折磨,一波波,一陣陣,完全沒有盡頭。
清歌仿若聽不見看不見這一切,擺擺手吩咐臉色慘敗的女官,“把朕的茶端過來。”
南疆女子依舊站在原地,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似乎在斟酌到底應該聽齊沉魚的不交出解藥,還是將解藥交出來解了齊沉魚的痛苦。
她一直在觀察清歌,目光流連在她的面上,見她神色悠然,沒有半點心軟的痕跡,又看着已經不成人形的齊沉魚,眼底閃過厭惡和冰冷,一瞬間便消失了,然後纔開口道:“我把蠱毒的解藥給你。”
早這樣不就好了。
清歌十分大方的站起來,笑的很親切,“還是你比較聰明。”
桑青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她來這裡,當然不是笨的,如果她不給解藥,清歌也絕對會讓她走不出這個皇宮,不說清歌的身手如何,這皇宮內的侍衛,也不是她能耗得起的。
她想了想,從腰間的袋子裡拿出一個竹筒抓在手裡,看着齊沉魚道:“你放了她。”
清歌眸光疾快的從竹筒上掃過,謹慎道:“我怎麼知道你這個解藥是不是假的!”
桑青眼眸微動,卻是一點都不猶豫道:“這裡面的東西可以解情絲蠱,我們南疆人絕不說謊話。”見清歌眼露譏誚,看着齊沉魚,又道:“情絲蠱不是我們南疆給下的,我們答應解開蠱毒,絕不會再下一次,是她將蠱毒偷偷下進去的。”
絕不說謊話,誰知道。
她可不覺得這種話有用。
正在此時,門口繞出一道身影,汶無顏疾步走了過來,“南疆的確有此規例,絕不許說謊言,否則被蠱王生吞無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