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快跑……”某隻綠色的大鳥哭叫着朝夏夕飛來。
夏夕猛一閃身,眼見着小綠險險地擦着她潔白的羽毛飛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避免了一場空中相撞的嚴重交通事故。
“主人,我看到了那個人……是那個人……”小綠神色慌張、聲淚俱下,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誰?”
“就是上次那個脫光了主人的衣服,還要拔光我身上羽毛的人……”
“什麼?”異口同聲的怒吼,裡面是同樣的憤怒。
“那個人是誰?他對你做了什麼?”儇世眼中殺氣騰騰,本來黑色的眼睛竟染上了一絲鮮紅。
夏夕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沒有回答。靜止在原地好半天,才彷彿下定了決心般緩緩地朝小綠吐出兩個字:“帶路!”
“主人!”小綠怎麼也沒想到夏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連翅膀都忘了拍,差點一頭從空中栽落下來。
“帶路!”夏夕冷冷地瞪着前方,咬牙切齒地將剛剛的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小綠一顫,乖乖地扇動翅膀朝西區的方向飛去。兩點間最短的距離是直線,空中沒有任何的障礙物,永遠不用考慮繞道這種事。沒過多久,小綠、夏夕還有儇世就悄悄地在一處破敗的庭院裡降落下來。
茂盛的雜草完美地掩蓋了三隻鳥的形跡,透過假山的縫隙可以看到這是一幢相當古舊的宅子,朱漆的柱子已經班駁褪色,有幾處窗戶紙已經發黃變色,破洞百出。給人的感覺是這幢房子已經好久沒有住過人了。只有窗戶上繁複的雕花還能讓人一想它當年的繁華。
從大開着的窗戶往裡面望去,只見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雙目微閉,抿着嘴脣,似乎正聚精會神地思考着什麼。一雙琥珀般的眼睛散發出讓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把我變回來。我要跟他好好算算總帳!” 夏夕的身體猛地一震,死死地盯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儇世被夏夕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所震,猶豫了好一會,才終於緩緩地念動起咒語。
草叢中的兩隻鴿子一點點變大,一點點變大,最後終於成功地變回了兩個人。
“誰!”一聲充滿了警惕的大喝,那個青衣男子如一道閃電從窗口躍出,衣袂飄飄地落在假山之上。一雙琥珀般的眼睛掃過憑空出現在草叢之中的二人。
“司馬三千!你這個變態、淫賊、惡棍!受死吧!”夏夕大喊一聲,剎那間電閃雷鳴,一道雷電朝那青衣男子當頭劈下。
“轟!”
一聲巨響,整座假山都被炸得粉碎。
“你到底是什麼人?”煙塵散盡,那個青色的身影已經穩穩地立在了離夏夕一丈開外的草地上,眼神中除了警惕,更多的是迷惑。
“你這個該死的和尚!今天我要讓你知道冒犯本小姐的後果!”夏夕抓出一大把紙符,朝着司馬三千就是一頓狂轟濫炸。
原本安靜的庭院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大部分雜草在火焰中燒爲灰燼,沒過多久,地上就佈滿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
司馬三千狼狽逃竄,疲於奔命。
“這位姑娘,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和尚,我只是一個叫司馬三千的普通大夫。”司馬三千苦着一張臉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慌慌張張地辯解着。
“我找的就是司馬三千!”夏夕眼神中的溫度降到冰點,甩手就是一團灼熱的火球。
司馬三千咬緊牙關躍到了圍牆之上,他剛剛站着的那棵松樹硬生生被火球削去一半,另一半在風中迅速地燃燒起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燒焦的松樹葉的味道。
“姑娘,司馬三千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姑娘,令姑娘如此苦苦相逼?”司馬三千灰頭土臉,衣服也在夏夕兇猛的攻勢下變得破破爛爛的,臉上已經有幾處被燒傷了。與剛剛那個青衣男子判若兩人。
“你真的這麼快就忘了嗎?”夏夕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中的寒意更甚了。
“風動如電,土似利劍。急急如律令!疾!”
一股狂風捲着漫天沙塵朝司馬三千襲去。夏夕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冰冷的微笑。這是最後一擊!你就乖乖在牀上躺上十天半個月吧!
狂風吹動夏夕的衣裙發出獵獵的響聲,煙塵散去,慢慢浮現在眼前的那個人卻是儇世,他那漆黑的髮絲在風中狂舞着,靜靜地望着夏夕,眼神清亮。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
“姐姐,你一定是弄錯了。”
聽到儇世對自己的稱呼,夏夕明顯地一愣。這才發現儇世身後的司馬三千已經暈了過去。
“司馬大哥是個好人。”儇世將劍尖指向左手的手心,那把劍竟然一點點插入了儇世的手心,彷彿那裡存在着一個看不見到刀鞘。
“如果這樣的變態是好人,那麼我就是仙人!”夏夕眉頭一皺,緩緩走近司馬三千,擡腳就是重重地一踢。
儇世剛想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
夏夕嘴角一勾,緩緩地蹲下身去:“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這個變態的頭髮曾經被小綠燒掉過。所以,他現在的頭髮一定是假髮。”
夏夕毫不客氣地狠狠拽住了司馬三千的頭髮,用力拉扯着:“果然是醫聖,連假髮都能做得這麼像,根本連一點破綻都找不到。”
我拉,我拉,我拉拉拉……
我扯,我扯,我扯扯扯……
燒焦的草地上又多了幾縷被強行扯下來的黑色髮絲……
儇世望着夏夕近乎瘋狂的舉動,滿臉黑線,連出手阻止都忘記了。
夏夕傻眼了,再亂真的假髮也不可能經受住這樣的摧殘而一點問題都沒有……難道說……
“姐姐……我早說了,一定是你弄錯了……”
夏夕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夏夕尷尬地瞟一眼慘遭蹂躪的司馬三千,低聲道。
“把他帶回去,剛好表哥也想找他。”儇世用飽含同情的眼神望了司馬三千一眼,緩緩地嘆了口氣。
儇世走到還冒着青煙的松樹前摘下一片松葉,朝松葉吹了口氣,那松葉緩緩地從他的手中落下,在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變成了一匹綠色的馬……
是的,的確是綠色的……
(注:給馬兒上個色……儇世同學,你可以去COS安培晴明……)
“果然還是不行。”儇世搖搖頭,“算了湊合吧。”
儇世說完,念動起咒語,司馬三千緩緩地飄上了馬背。儇世輕輕地拍了拍那匹馬的臉,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匹馬嘶叫一聲,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什麼鳥飛得最快?”儇世冷不防問道。
“雨燕!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們得在大家回到凝墨樓之前回去。讓我看看雨燕長什麼樣。”儇世說完抓起夏夕的手,閉上了眼睛。
“原來雨燕是這樣子的啊……”儇世下意識地喃喃着。
夏夕猛地一怔,用力甩開了儇世的手,眼中除了震驚更多的是恐懼。
儇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臉上漸漸露出受傷的表情。
兩人變爲雨燕飛快地朝洛王府飛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現在連姐姐都覺得我是個可怕的怪物了嗎……”儇世的聲音壓得很低,“知道我能夠看到人內心的東西之後,所有人都離我遠遠的……那時候只有姐姐,從來不會推開我……可是現在……”
身旁的雨燕一臉的受傷,讓夏夕有種虐待了小動物的負罪感。
“那個……”夏夕痛苦地掙扎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了,“你喜不喜歡脫光了衣服站在別人的面前?”
身旁的那隻雨燕扇動着的翅膀停了一下,沒有開口,明顯是被SHOCK了。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希望被別人知道的秘密。那些秘密就像是你身體的私秘部位,除了最親密的人之外,是不可以讓別人看到的。因爲你擁有那樣的力量,所以別人會覺得自己的內心**裸地擺在你的面前。置身於別人的掌握之中,無所遁形,這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所以他們遠離你,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罷了。”
身旁那隻雨燕低着頭,只是拍着翅膀猛飛。
嗚……不會吧……看來問題大了……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姐姐啊,萬一你看到了我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小世,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是你的姐姐,我會努力不再讓你孤單的……”忐忑地望一眼神色黯然的某隻雨燕,夏夕好不容易纔憋出這幾個字。
那隻雨燕的表情這才慢慢地柔和下來。夏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應辰峪對司馬三千的出現相當的重視,雖然爲他的出現方式感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馬上就派人整理了最好的客房,把處於昏迷狀態的司馬三千給搬了進去。
司馬三千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不要再拔我的頭髮了”,亂沒形象的。談起爲何會變成這樣,司馬三千神色悽然,只說是遇到了歹人。
夏夕和儇世當然是不敢再在司馬三千面前出現的。還好他剛一醒來就被洛阜醫者行會的人給抓去幫忙了,暫時不用爲碰面的事情擔心。
可惜,令大家失望的是,連醫聖司馬三千也沒有辦法醫治這個詭異的怪病。然後,司馬三千同志飛也似的逃離了洛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