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博政來了荊洲, 江萱就覺得輕鬆快樂多了,一掃前段時日在三皇爺嚴厲管教下謹言慎行,戰戰兢兢的模樣。現在有博政看着江萱, 三皇爺的管束自然就大爲放鬆。兩人又都是好動, 每日例行事務一完, 博政就帶了江萱到荊洲城郊四處閒遊, 探古訪幽, 打獵捕鳥,釣魚網蝦。
這日晚間,江萱想到好久沒去青龍堂了, 就帶了博政去如意賭坊玩樂。青龍堂中人見江萱來到都含笑招呼,“萱姑娘, 好久不見!”江萱笑容滿面, 一一回應, 心中滿是親切感。
容漢升聽得江萱到來,忙迎了出來, 一把拉了江萱的手,歡喜道:“萱姑娘,你終於來了!我,我等了你好久!”嘆口氣,“自從你被你家主人接回府裡後, 你來青龍堂的時日就少多了, 我都好些日子不見你!”目不轉睛的看着江萱, 說道:“這些日子不見, 你的氣色好了很多啊!看來過的不錯, 還算讓人放心。”兩眼只看了江萱,全然不顧四周旁人, 更不想放開江萱的手。
江萱好些日子沒見容漢升,此刻一見之下,心中滿是喜悅,也忘了抽出手來,只開開心心說道:“是啊,升哥,我們好些日子沒見了呢!”
博政眉頭微微一皺,從旁輕輕拉過江萱手腕,順勢將江萱手抽出來。說道:“萱兒,這位是?”
容漢升一怔,這才覺察到江萱身邊的博政。一見之下,心中頓時一凜,這少年相貌如此俊秀,氣勢更是雍容不凡,實是少見的人物。看來他跟萱姑娘很是親近,不知是什麼人。心中有些不安!。
江萱被博政拉過一邊才醒然,不由臉上微微一紅,片刻,才說道:“二哥哥,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升哥,我剛到荊洲的那些日子,全靠了升哥和青龍堂的各位大哥照應。”
又看向容漢升,眼中滿是歡喜,說道:“升哥,這是。。。是我義兄,博公子!”
博政眉頭皺的更深,掃了容漢升一眼,眼中有絲凌厲。
容漢升聽得這位少年姓博,心中更叫不好,看來這人是萱姑娘家的少主人,近水樓臺,他豈不是要大佔便宜。好不容易見到江萱,只想打發了博政好跟江萱有單獨相處的機會,當下見禮後說道:“博兄難得大駕光臨,自當盡興玩樂一番。”對一旁的李克說道,“李大哥,博公子是貴客,就煩你親自陪了博公子四下看看,更玩個痛快。”
李克自然心中會意,微笑着跟博政見禮,然後說道:“不知博公子喜歡玩什麼?牌九還是骰子,我們如意坊倒還有些新鮮的花樣。。。。。”口中介紹,將博政引領到一旁。
博政面帶微笑,負手在場中各賭檯前走馬觀花般一一看過,來到一張賭檯前,眼角餘光瞄到容漢升拉了江萱正向後院而去。博政拿過籌碼隨意往賭檯上一押,口中喚道:“萱兒!”那聲音也不怎麼洪亮,賭坊中人聲也是頗爲嘈雜,但容漢升與江萱兩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兩人都是一怔,江萱心中更有些凜然,那聲萱兒雖是淡淡的口吻,那話語中的威嚴卻是分明。江萱一遲疑,邁出房門的一腳又收了回來,輕聲說道:“升哥,我,我們還是就在這裡講會話罷。”容漢升看了博政一眼,不由皺了眉頭,見江萱明顯有些爲難,隨即笑道:“也好,我本想到後院跟你講話清淨些,如此,就在這堂中揀個僻靜點的地方也是一樣。”
堂中人多聲雜,容漢升自然也不好多講其他話語,只得跟江萱隨意閒聊些近些時日的各自的瑣事。江萱也有些拘束,全然不象以前在青龍堂時那樣隨意自然。
兩人從如意賭坊出來。見江萱面上有些悶悶不樂,一路只低頭不語。博政手一招,親隨近前,博政吩咐,“將如意坊封了!”親隨垂頭應是就要離去。
江萱一聽大驚,立即喝住那親隨,問博政道:“二哥哥,爲什麼要封如意坊?他們剛纔並沒有衝撞你,也沒做什麼違反律令的事!”
博政微微一笑,“可他們讓萱兒你不開心呢!敢讓我的妹妹不開心,那就是大罪!”
江萱面色頓時有些紅漲,心中有些氣惱,說道:“二哥哥,他們哪裡有惹我不開心,明明是。。。。”話語一頓,沒有說下去。
博政冷哼一聲,“明明是我壞了你的興致麼!”
江萱一怔,“我。。。”只覺得有些心虛。拉了博政的手,低聲道:“二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只是好久不見升哥了,今日見到他就覺得好開心,只想跟他多聚一會。”
博政重重哼了一聲,眉頭一擡,說道:“萱兒,容漢升這樣的人不可深交,你們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
江萱低頭默然不語,片刻,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連續放了幾日大晴,天氣有些悶熱。江萱跟一幫官員爭討了半日,早已是頭暈腦漲,氣悶得慌。那些官員剛離去,曾國明又到了。
曾國明一腳踏進鹹熙閣,頓覺一陣幽寒之氣迎面而來,清涼愜意。接了宮女奉上的茶水,大大的喝了一口,暢快無比。纔看向江萱,見江萱面色紅漲,兩旁的宮人執了白紈彩繡大團扇不停爲江萱扇涼,笑道:“你看你,整日裡待在這殿中也沒怎麼勞作,居然還面帶暑氣。這殿中這麼涼爽,竟然還需要扇涼,你火氣也太重了些。嘖嘖,怎麼你今日又跟那幫官員吵架了麼!臉色這麼難看!”
江萱哼了一聲,“曾小子,我警告你!我現在可是憋了一肚子氣,你要是也沒什麼好事說給我聽就趁早滾遠點。否則,哼!”
曾國明笑道:“你今日火還真大呢!嘿嘿,好,我便講件好消息給你聽,另還更有些趣事。”取出一份公文,說道:“夏秋品那件案子應該可以結了。”
江萱吃了一驚,“這麼快就可以結了麼!”接了宮人呈上來的那份公文一看,頓時面有喜色。
曾國明也是滿臉笑意,“我們運氣當真是好,從白虎堂那條線竟然讓我們查到這夏秋品潛逃的侄子居然隱姓埋名在白虎堂擔任要職。提刑司的兄弟們暗中查訪,終於在那人手中拿到了這些帳本。哈哈,這些證物送到京師刑部,那傢伙絕無法抵賴了。”又說,“不過,我們還想繼續往下查時卻被錦衣衛接手過去,不再讓我們插手了。既然是這樣,我們查到這個份上,應該是可以交差了。”籲口氣說:“總算是忙完了!”
江萱翻看那些證物,微微點頭,“恩,既然是這樣,這案子確實可以結了。”笑道:“恭喜恭喜,曾小子,你就要官復原職了!”
曾國明也是滿面笑容,“說來多虧了你,我和師妹才能脫得大難,唉,想起前些日子那些事,實在是兇險。”話中說兇險,眼中卻滿是歡喜。
江萱白了他一眼,說道:“哼,你老說我是福星。你纔是因禍得福,如不是這樣,你這輩子哪有機會在婷姐姐面前表現。”
曾國明哈哈大笑道:“好,看來我們的運道都不錯!恩,改日復職的恩旨下來了,我和師妹就在荊洲最豪華的酒樓玉茗居請你大吃一頓!”想一下,又馬上說,“限銀200兩!200兩內隨你點菜!”
江萱哼了一聲,“小氣,200兩在玉茗居能吃什麼!你還不如不請!”
曾國明大叫,“200兩還嫌少,那已經是我一個月的俸祿了。哼,你還好意思說,前次在稻花香吃頓糙米飯你就花了我60兩,害我吃了大半月的饅頭充飢。我要是不限制銀兩數,你還不亂點菜,只怕1000兩都花得出去。”
江萱理屈,只好轉移話題,“你剛纔說還有什麼趣事!”
曾國明這纔想起,說道:“這夏秋品一案,確實有些錯綜複雜。因爲我們查的太細,涉及的人員就太廣。嘿嘿,這個,居然讓我們無意中查到很多兩湖官府衙門的黑幕。難怪這案子被踢來踢去又壓了這麼久,想來如不是這次提刑司翻查舊案,也不會被牽扯出來。”指了那案宗給江萱看,低聲說道:“這下子,兩湖官場的水被我們攪渾了!不知會掀起什麼驚天巨浪來!”
江萱一看,什麼挪用修堤鉅款,強遷移民等亂七糟八的各類事,這兩湖官員,從五品到一般官役,居然牽涉了數十人之多。江萱有些詫異,“這修渠不是朝廷近來才決定的麼!怎麼前幾年就有這些款項儲備和諸如此類遷民事務?”曾國民一怔,“你不知道麼!前些年朝廷就指定渠工臨近省府開荒拓地,以備遷民。這渠工雖是近日纔有旨意正式開工建造,這前期的準備事務是早就開始了的。”江萱這才釋然,不由有些好笑,“這些官膽子也夠大的,朝廷治吏如此嚴厲,他們還敢這樣犯事,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哼,明日我就把這些都呈上去。讓這幫傢伙都哭去吧!”曾國明面上卻有絲憂色,說道:“萱姑娘,只怕你不能就這麼簡單的交上去,就這些表面證物也不見得能讓那些官員認罪。何況他們的勢力可不小,搞不好,會被他們反咬一口。況且,官場中連帶關係太深,你這樣就交上去,等於得罪了整個兩湖官衙,只怕他們會算計你。需得想個妥當的法子纔好!”
江萱不以爲意,斷然說道:“就這樣交上去,還想什麼法子!我還會怕他們不成,放心,他們害不了我的。哼,這幫傢伙身爲朝廷命官卻幹下這樣的惡行,自然不能放過他們。”
曾國明見江萱說得正氣凜然,不由大爲奇怪,說道:“你這人一向無法無天,從沒把律法放在眼裡,今日居然也知道維護朝廷政令,那可真是有些奇了!我發現你的性子最近變了不少呢!”
江萱一怔,神情有些不自然,強辯道:“我,我哪裡變了!哼,我現在爲朝廷辦事,當然要維護朝廷政令。恩,這個食君之祿禪君之憂,理所當然!”
曾國明更是大奇,“你還拿了俸祿的!不會吧!喂,老實說,你每月拿多少銀子。這也太豈有此理了,你自己有俸祿居然不請客反而經常敲詐我和師妹。”
江萱又怔了一下,訕訕道:“這個,我,我是一時順口而已。我哪裡有什麼俸祿可拿!”心中也想,好象我現在是沒什麼銀子花啊,主要是現在單獨去集市閒逛的機會少了就沒覺察這事。
曾國明剛走,又有侍從進來報稟,“錦夔宮派人給小姐送飲品!”江萱叫了進。
只見曹常侍的隨身宮女提了一個小巧的紅漆葵花食盒進來,先給江萱行了禮,取出盒裡的冰鎮烏梅湯呈給江萱,說道:“博姑娘,娘娘見今日天熱,想到姑娘操勞了一日多半會氣悶,就命奴才送了這甜湯來爲姑娘消暑。”
江萱正覺口乾舌燥,當即接了那湯碗,執勺吃了幾口,才笑道:“娘娘真是有心,我正想吃些冰品呢!”
那宮女又說道:“娘娘還說,如果博姑娘得了空閒就請姑娘進宮一趟,娘娘近日玩索子鏈,想到一種新鮮的玩法,只想請姑娘進宮一趟好一起玩耍!
“哦!”江萱有些好奇,曹姐姐又想了什麼有趣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