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 187 章

江萱面上有些尷尬,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正轉念該如何解說。卻見內侍前來稟告,說道:“皇上宣小姐和施姑娘稷元宮晉見。”

施婉聽得皇上兩字,頓時嚇了一跳, 呼的一下趕緊站了起來, 看向江萱, 滿面慌張, 眼中更有驚恐之色。

江萱忙安慰道:“皇上很好的, 婉姐姐你不用害怕。”領了施婉在侍從簇擁下來到稷元宮。

見大皇爺和二皇爺坐在軟榻中,江萱近前行宮禮請安。

施婉不懂宮中禮節,見江萱行禮口稱給皇上、二皇爺請安, 想來坐在父親右手邊的就是皇上了,心中又開始緊張, 額頭細密汗珠滲出, 不及思索, 趕緊跪伏在地上,連連磕頭道:“民女施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

二皇爺溫言道:“婉兒, 不用害怕,擡起頭來。”

施婉微微發抖,顫聲應是,微微擡起頭,低垂了目光, 不敢看向兩位皇爺。

大皇爺凝神看了施婉片刻, 說道:“你就是婉兒!恩, 很清秀的孩子。”輕嘆口氣, 感嘆道:“都長這麼大了!”見施婉很有些驚惶懼怕, 當下微微一笑,溫言道:“起來吧, 自家人不用那麼多虛禮!”又賜了坐,讓施婉坐了自己身邊的圓凳。

施婉戰戰兢兢的坐了大皇爺身旁,悄眼打量見殿中情形,見其他侍從裝扮的人都低頭垂手侍立在殿中邊側,江萱也是微微低頭垂目,負手靜立在軟榻邊,神情肅穆,目不斜視。顯見只有自己和兩位皇爺才能坐在殿中,施婉心中的驚惶忐忑才稍稍平復,心底更有一絲得意和驚喜,看來自己的身份已經是與衆不同。

只聽大皇爺溫言道:“朕已知道了你的境況,可憐的孩子,讓你受苦了!。。。。。。”安慰施婉一番,又說道:“好孩子,從今後就在宮裡住下吧,宮裡就是你的家了。”微一沉吟,對二皇爺說道:“可惜內宮中餘下的幾座宮殿久無人居住,不是太陰森便是殘舊了些,將婉兒安置在那裡卻是不太好。”

江萱一旁聽得,心中一動,忙說道:“皇上,不如就讓婉姐姐住在寧恆宮吧!那裡本是公主的寢宮,什麼都齊全,位置也好得很。婉姐姐會喜歡的。。。。。。”心中想到,那裡既然是公主的寢宮,還是讓出來的好。我也許能趁機般到荊洲府去做,那就自由多了。

聽得江萱如此說,兩位皇爺眉頭一皺,大皇爺掃了江萱一眼,目光森嚴。江萱趕緊把嘴閉上,不敢再說。

二皇爺沉吟片刻,說道:“大哥,祺元宮新近才修整過,就把祺元宮撥給婉兒吧。”

大皇爺微微點頭,傳來行宮內侍總管吩咐一番。江萱聽得奇怪,這祺元宮是不錯,不過那是在外宮啊,幹嘛要讓婉姐姐住到妃嬪住的地方。恩,一定是怕婉姐姐覺得內宮太森嚴,不習慣,這才讓婉姐姐先住到外宮去,畢竟要熱鬧些也隨意自在得多。暗忖,皇爺們對婉姐姐這個失而復得的公主果然是寵愛有加。

只聽得大皇爺又對施婉說道:“婉兒,你若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宮人就是。”

沉吟片刻,看了江萱一眼,對施婉說道:“萱兒也住在宮裡,你就當她是你妹妹罷,對宮中事務有何不清楚之處也可以問萱兒。”見施婉面上滿是驚疑,也不多解釋。只對江萱說道:“萱兒,見過姐姐!”

江萱忙應是近前給施婉見禮。

大皇爺又說道:“萱兒,婉兒新近入宮,諸多不明白之處你要多提點照應她。”囑咐江萱一番,既命江萱領了施婉下去安排佈置寢宮。

江萱領了施婉慢慢向祺元宮走去,一路上順便爲施婉介紹宮中景緻及習俗規例。施婉此時神情已是大爲自然,問了江萱許多問題。江萱大都一一做答,實在有些覺得不便說的便支吾過去,施婉也沒追問到底。對於江萱怎麼會住在宮裡這個問題,見大皇爺都沒作解說,江萱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公主,況且已被停了鳳璽,說來也不是公主了,就支吾道:“我,我是被看押在寧恆宮的,恩,是,算是宮人罷!。。。。。。”

來到祺元宮,見內侍總管指揮了一大堆人搬了各樣的事物進進出出,繁忙一片。見兩人到來,那內侍總管招呼衆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計跪下行禮,口稱給小姐、婉公主請安!

施婉怔了片刻,心中驟然一陣狂喜,我是公主了,天啊!我竟然是公主!我不是在做夢罷!呆立在地,面上一片潮紅,嘴脣戰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見施婉神情怪異,沒有應答。江萱只得叫了那些人平升,然後叫過那總管詢問寢宮佈置情況。

那總管詳細稟報了一番,然後說道:“奴才已命人先收拾妥當了一間小偏殿,不如就請小姐和婉公主先去那小殿暫坐,奴才順便讓織衣局及內務府的採辦來爲婉公主裁量,先趕製幾套合適的宮裝。

江萱頜首應允,當下兩人來到那小偏殿坐了,休憩片刻,織衣局的人就趕了過來請安,取出量尺等各樣事物爲施婉裁量,這幫人剛退出去。內務府的總管又親自帶人前來,手捧了各色的衣料飾品請施婉挑選。

但見小殿中各樣精緻的物品擺了幾桌,滿殿珠光寶氣,映得人眼都睜不開來。施婉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早失了方寸。江萱便在一旁幫忙出主意,吩咐道:“皇上今日要設宮宴爲婉姐姐慶祝,定要先趕製一套宴裝!”取過一匹湖水綢,說道:“婉姐姐,你喜歡穿湖水色,就這匹好不好。這是江寧織造特供的沉翠綢,夜間看來光澤特別好,最適合做宴裝。”

施婉輕輕摸過那匹綢緞,只覺觸手軟滑柔順,瑩瑩光彩在指尖流動,即便不識貨也明白這不是能從民間市坊買得到的。聽得江萱詢問,口中只是應是,根本說不出意見來。

見施婉隨手拿起一隻壘絲金鳳釵直打量,江萱又說道:“婉姐姐你是公主,在宮宴中需得戴九翅鳳釵纔是。”眼光在那些飾品中找尋,卻是沒發現一支九翅的鳳釵。不由皺了眉頭,問那內務府總領道:“怎麼沒有九翅鳳釵?”

那總領微微一怔,隨即恭謹的答道:“回小姐,奴才只是按照聖諭預備,那些特製的東西宮中並沒有多備下,一時半會也置不齊全。”

江萱哦了一聲,點點頭,心道,本來這些東西是有的,可惜都給了我,自然一時半會也置不全了。想到這裡,說道:“婉姐姐,不如這樣,你要是覺得這些飾品不合用,就去我那裡挑吧!”心道,那些東西本來就該是你的,不如就還給你了。

施婉卻是眉頭微微一皺,淡淡說道:“不用了,我不想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江萱一怔,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只聽得殿外有人嬌聲笑道:“喲,這麼熱鬧啊!不知是哪家的妹子搬來給我做伴。”

江萱一聽這聲音,不由微微一笑,外宮果然要熱鬧得多,這不就馬上有人來串門了。我在內宮住了這麼久也沒見個妃嬪主動來找我聊天。

殿外立時又是一片請安聲,“榮娘娘安好,曹娘娘安好!”

跟着殿門一開,兩名宮裝麗人在宮人環侍下緩步走了進來。卻是榮嬪和曹常侍。原來此次皇爺們正式移駕荊洲,京都便有幾名妃嬪在禁軍護送下半路與兩位皇爺會合,隨駕前來。這榮嬪就是其中之一,皇后卻是因爲另有要事留在京中。

兩人含笑進到殿中,見一屋子的綾羅綢緞,翠玉珠寶,都吃了一驚,轉眼見江萱和一名民女裝扮的女子坐在殿中更是嚇了一跳。

曹常侍面色一沉,轉身就想退出去。榮嬪卻是輕輕一觸她的衣角,暗示她不要失禮。

施婉見兩名衣着華貴,雍容端莊的貴婦進到屋中,當即有些心慌,下意識站起身來,有些手腳無措。

江萱也站了起來,隨意行個宮禮,眼角瞟了一眼神情不善的曹常侍,心中暗暗好笑。

榮嬪雖然接了密旨知道江萱已經被停了鳳璽,卻還是不敢怠慢,含笑走近,微微欠身給江萱還禮,說道:“小姐安好。臣妾聽說小姐近些日子玉體抱恙,本想今日就去探視小姐呢,可巧卻在這裡碰上了。小姐可好些了!”

江萱笑呤呤道:“多謝榮娘娘掛念,我自然是好多了,否則也不能來這外宮走動。”看向曹常侍,眼中滿是狡黠的笑意,說道:“曹娘娘也是準備隨榮娘娘來探視我的麼,嘖嘖,那可不敢當。”

曹常侍冷冷說道:“本宮只是名品級低微的常侍,不便在內宮走動,自然不能去探視姑娘,姑娘不要見怪。”又掃了站在一旁神色慌張的施婉,眉頭一皺,問屋內的內侍總管道:“李總管,現在宮中規矩真是大變了麼,什麼不相干的人都能在宮裡出入。”冷冷看了江萱說:“這膽子也太大了些,敢情是估量自己手中還有免死金牌,這才這麼肆無忌憚。”

那總管自然知道曹常侍這話是什麼意思,忙回道:“回主子,奴才奉命爲婉公主打整這祺元宮,這會正忙着佈置呢,人是雜亂了些,讓主子見笑了。”

榮嬪和曹常侍又吃了一驚,同時驚呼道:“婉公主!”

那總管悄悄瞟了施婉一眼,向兩人微微示意,恭敬的答道:“是!”爲施婉引見,說道:“殿下,這位是榮嬪榮娘娘,這位是曹常侍曹娘娘。”

兩人心中大爲詫異,只打量施婉,眼中滿是狐疑。心道,天下還有如此厲害的女人,竟然瞞天過海躲過祖制生下庶出的皇子,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卻見江萱笑道:“婉姐姐是二皇爺的女兒,流落民間多年,今日終於認祖歸宗。”

兩人心中一凜,雖然眼中仍滿是驚訝,卻也不再遲疑,立即恭敬的向施婉行禮,說道:“臣妾參見公主殿下,殿下金安!”見施婉吶吶的不知該如何迴應,兩人相視一笑,立即上前一左一右輕輕的將施婉按回了坐榻上,滿面堆笑,輕言軟語的大肆奉承。

榮嬪說:“喲,我就說嘛,哪裡能有這般氣質的民女,原來是金枝玉葉。”見施婉眼中還是有些怯色,大了膽子輕握了施婉的手說:“殿下長得真是清秀動人,看得臣妾好生嫉妒更心中喜歡。二皇爺原本就俊美儒雅,殿下果真很有幾分二皇爺的風采。”問曹常侍道:“妹妹你說是不是?”

曹常侍笑道:“那是當然,二皇爺的公主呢,那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 親親熱熱的也拉了施婉的手說,“殿下端莊嫺雅,即便是一身民女裝束那氣勢看起來也是不凡的。” 瞟了一眼江萱,輕哼了一聲,說道:“不象那些個賤民官婢,即便再裝扮得象貴族小姐,也還是脫不了賤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