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與黑袍男子接連退去,夜晚再次恢復了寧靜。
飛瀑流泉交給花夢影,玄鐵所鑄的軒轅斧,雲狂則吩咐將之煉化容成液態澆鑄衆人兵器之上,縱比不得曠世神兵,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雪蓮湯人手一碗,喝下之後立即各自行功,雲狂又叫人拿來瓢盆裝了兩個小盆,一盆給血衣掌管的血殺堂衆人送去,一盆則給連雲十八騎衆人送去,又拿來一個精緻的匣子裝上一匣,準備帶給皇宮裡的父母爺爺,雪蓮延年益壽是不可多得的補品,雲狂哪會忘了自己的親人。
皇宮裡面早傳了話來,向婉兒聽說雲狂回來了,差點沒溜出皇宮直奔太子府,還好柳劍中途看到哄了回去。
雲狂留下小鳳給衆人護法,自己端着小匣子踏着清風踩着明月,一路狂奔至皇宮,但見白影一閃,便是數丈之遙,普通人幾乎連她行徑產生的風聲也聽不清楚。
急切地想要見到美貌孃親,雲狂乾脆沒有經過通報,直接飛身竄入了皇宮大內,來到母親做住的風華殿,卻見向婉兒正和另一名白衣婢女談笑有加,手上握着一件華美絕倫的鵝黃色女子宮裝,針線還繞在指尖,美麗依舊的臉上透着淡淡的喜悅與滿足。
只看一眼,雲狂便覺得胸口如被一盆熱水澆過,滾燙了起來,孃親這是在給自己做衣服呢!
眼珠兒一轉,雲狂少有地起了小孩兒的玩鬧心思,躡手躡腳悄然走過去,跳上母親的牀,趁着向婉兒說話的檔兒,突地一把從背後伸手抱住了她,嘻嘻笑道:“孃親!我回來啦!”
向婉兒先是驚得一聲驚叫,但聽見那稱呼,緊接着便喜得又是一聲大叫,轉身一下子把雲狂扯到面前,歡喜激動地擁住:“好狂兒,你總算回來啦!到家了也不先來看看孃親,存心讓孃親着急是不是?現在居然還敢嚇起爲娘來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母女相見,自然是不勝歡喜,旁邊面色大變幾乎擺出了駕駛的宮裝小婢一看是雲狂,當即滿面驚喜,目光炙熱地笑說道:“恭喜夫人公子團聚。”然後便在雲狂的眼色下,會意地走了下去。
向婉兒不停捏着雲狂白嫩嫩的臉蛋,只捏得後者嗷嗷大叫:“孃親,疼死我啦,快放手,嗚嗚……”
“小鬼頭,還裝疼,被人打得飛上天都沒見你叫一句疼!”向婉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手中卻放輕了力道,轉爲輕輕的撫摸,嘆口氣道:“狂兒,孃親不是怪你,孃親知道你或許有着自己的打算,如今你也不再是什麼楚京第一紈絝風流,成了人人口中的絕世天才,我們柳家也算是日益高升。可是不知爲什麼,孃親卻還是喜歡以前狂兒調皮搗蛋的日子,縱然名聲不好,可是你卻能常在孃親身邊,哪像現在,一年半載都沒個影兒。”
“呃,孃親,對不起……”雲狂愧疚地撓撓腦袋,一年不歸,母親心中着急是肯定的,自己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向婉兒怎麼會不牽掛呢?
“別說對不起,我知道我的狂兒不是一般孩子,狂兒也是爲了柳家打算,爲了我們打算,爲娘理解你,不過日後無論你在哪裡,都要記得隨時給爲娘捎個信回來,知道嗎?”向婉兒撥弄着雲狂額角的鬢髮,一縷縷理順,繞到耳後,柔聲親切地說道。
“狂兒知道啦,好孃親,這些日子來,你過得還好嗎?”雲狂鼻子愈發酸澀,心裡漲得滿滿的,握住母親的手,笑嘻嘻地連着親了好幾下。
向婉兒被她逗樂了,指了指那敞開的櫃子裡,笑道:“爲娘這一年來實在閒得發慌,沒什麼事兒,只好給我今年要及笄的閨女做點兒衣服,你看看,喜歡哪身?數日後的和親大典上,你就穿着去吧。”
“大典?”雲狂疑惑地看了一眼,瞬間瞪直了眼睛,驚駭道:“不會吧孃親,這些衣服雖是漂亮,可都是女裝啊!”
“女裝怎麼了?狂兒明明就是個女孩兒,還不准我閨女穿女裝了麼?”向婉兒一瞪眼睛,氣哼哼說道。
雲狂嘴角抽搐道:“但是……孃親,我是天雲太子啊!而且,這是我選妃也!”
“什麼見鬼的天雲太子,你明明就是天雲公主!你選妃?就你這身板還能娶妃?耽誤了人家公主的終身怎辦?”向婉兒沒好氣地說道:“你都已經十六歲的大姑娘了,還打算瞞着天下瞞着你爹爹和爺爺到哪一年?混蛋劍哥,我都和他說了好多回,讓他別給你選什麼妃,可他不知受了什麼蠱惑,偏偏不聽,哼哼,敢不聽老孃的話,我叫他好看!明個我就要我閨女穿上女裝,走上大殿,讓天下人瞧瞧,什麼纔是真正的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汗,美貌孃親,這……這不是讓爹爹下不了臺嗎?”雲狂幾乎暈倒,雖然我自己是無所謂男裝女裝,反正再變成什麼樣我都還是那個狂妄自大的柳雲狂,但是這好歹也關乎柳國國體啊,美貌孃親,你也太狠了吧!
“敢不聽我的話,老孃管他個屁!他下不了臺,也總比我女兒一生幸福被人誤送的好!你看看,他這些日子和老太爺兩個都躲着我和婆婆哪,他們這回是鐵了心要給你找媳婦,還搞什麼百花大會,才藝比拼,有人比我閨女的才藝好麼!當我閨女的天下第一公子之名是怎麼來的?”向婉兒哼了兩聲,復又說道。
“於是,爲娘就想了個絕妙的主意!反正眼下五國雖是大國,可也有諸多小國的公主聞風前來,爲娘就說你是爲娘認識的一個遠方小國的公主,讓你也參加那個百花盛會,技壓羣芳,然後再揭開面紗,亮明身份,我看看他到時候嚇不嚇得死!嘿嘿,狂兒,這個主意怎麼樣?”
雲狂汗流浹背,看不出來,美貌孃親平日裡溫溫柔柔的,一發飆,居然比狐狸還邪惡!這種餿主意她也想得出來!她不由暗自爲忠厚的老爹祈禱,可憐的爹爹,但願你不要被嚇暈過去纔好。
“孃親,你這樣和爹爹鬥氣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私下裡告訴他算了,這場諸國和親也別舉行了,鬧到最後下不了臺,那爹爹多沒面子?”雲狂牽着母親的手,試圖讓向婉兒消消氣。
“傻孩子,你怎麼總是爲着人家着想呢?什麼時候,你能多想你自己一些!”
向婉兒責備地輕輕抱緊雲狂,將女兒小心地摟進懷裡,心疼地說道:“孃親真後悔當年的決定,十幾年了,你女扮男裝,爲了柳家做了那麼多,難道你爹爹還會在意着一點點的面子問題麼?狂兒,若是不將你的身份在重大場合廣而告之,誰會對你的印象改變?天雲太子變成天雲公主,這實在太嚇人了,別人縱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會以爲狂兒你是個男人婆的。”
坐在牀邊,向婉兒看着雲狂,就像是看一件最美好的寶貝,笑着又道:“我可不想我的狂兒以後嫁不出去,所以這次的百花盛會,孃親和你爹爹建議了一下,改爲了諸國和親,要弄就要弄個大場面,天下諸侯的王孫公子都要到場,決定的不止是你一個人的親事。百花大會後,爲娘立刻爲你行及笄大禮,狂兒你就放心地去挑吧,看上哪個,就是搶也要搶過來當駙馬爺!”
雲狂抖了抖,暗暗想道,孃親啊,你還嫌這鍋粥不夠亂嗎?我要是招了駙馬,少秋哥哥怎麼辦?
“孃親,我……”
話沒說完,被向婉兒一眼給瞪了回去:“別給我打馬虎眼!總是拿你的少秋哥哥當擋箭牌,以爲孃親看不出來嗎?他自己跑得倒是乾脆,將皇位推給我柳家就不管了,我的狂兒等了他這麼多年,連個名分都不給,至於這麼小氣嘛!他若真的喜歡我女兒,一定會趕回來參加這場盛會的,他如果一輩子不和你光明正大來往,你難道還等他一輩子不成?狂兒你都快十七歲了,也該嫁人了,我女兒的幸福怎能兒戲?不管他來不來,孃親這個駙馬都招定了!男人,有時候是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的,若是他不來,只能說明他的心裡你不是在第一位,那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雲狂愣了愣,搖頭暗笑,是啊,難道還怕少秋哥哥不會趕來麼?一聽到這樣的消息,他就是爬也得爬到柳京吧!
“嘻嘻,那就聽孃親的。”雲狂迷起星眸,將手中的雪蓮湯放下:“孃親,這可是大補的湯汁呢,你一定要喝哦,記得還要給爹爹和爺爺送去,有延年益壽美容養生之效。”
“那些都不重要啦,還不快點兒過來,看看哪身衣服適合你。”向婉兒興奮地捉着雲狂走到櫃子前,熱情地挑選着:“這件怎麼樣?要不這件好不好?”
“孃親,普通的就可以啦,狂兒天生麗質嘛。”
“那怎麼行?我家閨女可是要震撼全場的!光是天生麗質怎麼夠,人靠衣裝,你等着,那天孃親親自上陣給你好好打扮打扮,絕對可以讓我的狂兒迷死天下男人!哼,我要讓劍哥好好瞧瞧他錯在哪裡,一個國色天香的閨女,居然當成男人這麼多年!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嘿嘿嘿……”
“老天啊……”雲狂已經無語問蒼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