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何歡從來沒和男人如此親近過。
他強有力的胳膊,就在她脖頸空隙裡,那菸灰色的襯衣,只離她有一米遠,靜謐的深夜裡。他的呼吸就在頭頂上方蜿蜒。
絲絲婁婁,擾亂着她的心扉。
心跳砰砰的不能控制,情緒緊張,身體繃緊之餘。她抓了他襯衫的第二顆鈕釦,不等靠近,只感覺薄被落下時,被溫暖包裹了。
耳邊是他沉穩、節奏的心跳。不似她那般的慌亂,一如他這個人,從容又淡定。
憋了好一會,何歡才怯怯的開口,“先,先生?”
“嗯!”方天揚胳膊搭在額頭,遮去了頭頂的光亮,又教何歡瞧不清他此時倦意,聲音低沉的說,“怎麼了,說話!”
“……”其實有好多話要說,只是這會,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方天揚等了會,“嗯?”粗糲的手蓋過去,遮住她晶亮的眼眸,擡手關了燈。“不說,那就乖乖的,陪我睡會兒!”
方天揚是真的累了,沒多久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何歡卻是沒有一點睡意,對於兩人的姿勢,她緊張得不行,即使什麼事都沒發生,可是還忍不住心懷意亂。藉着窗外的月光。
她看他的臉,消瘦,棱角分明,下巴剛毅。
眉頭飛揚,記憶裡的眸色很黑,薄脣在睡着的時候,也會處理緊抿的狀態,不散開。
都不記得,在那本書上看到,這樣的人,毅力極強,性子固執又倔犟,決定了的事,會一條道 走到底。不像她……
她是什麼人?
微微擡頭,看着閃亮的夜空。
何歡吸了口氣:媽媽,對不起,從前的誓言,女兒可不可收回?
四年前,和他無關,他是無辜的,而且現在……,何歡搖了搖頭,是愛嗎?即使嘴上不承認,但心裡不可否認全是他,全部都、是、他!
因爲怕他難過,所以不敢說,她宮1外孕的孩子,是他的。
因爲怕他難過,所以在她的天使沒了後,她不敢表現出傷心,在他面前,只想時刻笑着,只因爲她欠他的已經太多太多。
因爲怕他難過……
就這樣,何歡窩在方天揚的懷裡,幾乎瞪眼到天亮。
許是因爲一直保持同個姿勢,又不太敢將全部的重量枕到他胳膊上,所以醒來的時候,半邊身子都有些麻麻的,本想悄無聲息的下牀,誰料碰到了什麼。
滾燙,硬硬的。
‘騰’何歡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了。
而睡夢中,方天揚因爲她的碰觸,喉嚨裡似乎發出一聲難受的低聲。
何歡22歲了,不再是純情的小女生,自然明白晨起時,男人那方面的自然反應,卻是剛纔的手1感燒得她耳朵發燙,都不知道想什麼的,就摸出他的手機。
很意外,沒加鎖。
“……”心裡想了想,何歡捂臉,臉紅心跳的連上無線。
側臉瞧了眼正在睡的方天揚,她背過身,像是做賊似的快速打上:宮外1孕術後,多久可以同房?
撲通撲通,等待的時間裡,何歡感覺臉頰好燙好燙,忽然聽到了一聲低笑,她‘嗡’的一聲腦白了,又無地自容的想要找地縫鑽進去。
人是結巴的不行,“你…你…”
天!
好丟人!
方天揚低笑,下巴靠過去,“我什麼?”
何歡胡亂的按着手機,“沒,沒什麼!”她企圖銷燬證據,誰料手機像卡住了一樣,就停在搜索的畫面不動,啊啊,她要奔潰了…
身後,方天揚卻是低笑不停。
早在何歡摸走手機的時候,他就醒了,那帶有凌冽殺氣的雙眼,在偷瞄到女人打開網頁,然後輸了那麼一行字後,禁不住握住她的手腕。
“……”舔-了舔嘴角,他手機輕易的拿過來,“我看看…”
“不要不要!”嗷嗷,沒招的情況下,何歡臉紅脖子,想都沒想的吻了上去。
本想借着吻,拿走手機,或許關掉網頁,誰知道兩手被反剪不說,那混合着菸草味的長舌,強有力的撬開,根本不容她進行下一步的闖了進去。
“唔……”
她快暈了,原本塌陷的世界,被他生生撕出一道口子。
那是用溫柔,用纏-綿的吻,將她從黑暗的地獄裡,拯救到了極光之地,人就像傻了一樣,那裡還讓得奪手機,關網頁,只是靠在他懷裡喘息。
方天揚沒看手機,牽過何歡的手,握着似蔥白的根根手指,在她掌心輕輕畫了個圈,擦掉又寫了個日期,癢癢的像一股極強的電流,扎得何歡腦袋更低。
她含糊的問,“什麼?”
方天揚低笑了下,“答案!你剛纔百度,想要得到的答案!”
…就是多久可以同房的日期?何歡快要被羞死,“我…我只是好意!”
方天揚支起她下巴,不准她逃避,追問,“好意什麼?該不會是在爲我着想?這麼善解人意?嗯?”
他低低的笑聲,帶着莫名的輕鬆,何歡臉紅,受不了他幽深的眼神。
“討厭!”
打掉他的手,何歡逃。
逃進洗手間,關上門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聽他笑得這麼開心。
何歡心裡發誓,以後要常常讓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笑,也許是國外待久了,有那麼一刻,何歡都在想,就算不能同房,如果他難受,她也可以……
想到那凌亂的畫面,何歡拿手蓋臉,真是不知道羞恥啊!
洗漱的時候,才意識到剛纔她沒刷牙,他都吻,心底又涌出一陣甜蜜,對於未來,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喜歡待在一天的時候,便是開開心心的。
早飯,她沒想到,他會做。
方天揚喝了口咖啡,“看我做什麼?”
像是偷東西被捉了一樣,何歡低頭啃着他做的三明汁,香香的,有幸福的滋味在蔓延。
飯後,方天揚閱讀着早報。
瞧着晨光裡忙裡忙外的何歡,原本的三寸短髮,已經及耳,骨瘦如柴的身子,也漸漸胖了些,只是還不足以撐起病號服。
很快,一杯清水,沒有茶葉,沒有任何其他雜物,溫度剛好的遞到了他面前,耳畔是她輕輕的聲音,“先生,喝口水吧,秋天乾燥!”
“……”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
接手杯的時候,把她的手也一起握住,手腕微微一扯,人便跌在他腿上。
一時間,煙味,咖啡味,還有他剛剛刮過鬍子的剃鬚水,帶着千萬般誘惑的包裹了她的心,一顆原本恨不得想要他碎屍萬段的心,如今裝滿了他。
“先生……”
她想說,一會護士來查房,教人看到不好。
卻是手心一涼,杯子沒了片刻,一枚閃着七彩光芒的戒指躺在手心。
要不是眼熟,她會激動的飛起來,剛剛還飄在雲端的心,因爲這枚戒指,一下了墜落到地獄,這是在巴黎醫院的時候,羅斯給她。
何歡咬嘴,“我能解釋嗎?”
好不容易的轉變,她不想就這樣失去他。
方天揚放下報紙,並沒推開她,只是端着那杯清水,一口口的喝着。
何歡急了,“先生,我,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是……”哎呀,她該怎麼解釋纔好,當時心都死了,那裡會在意這個小小的戒指。
忽然,又聽到了一聲低笑,只見方天揚杯子放下,大手握拳放在鼻尖,笑意及低,眼裡有何歡瞧不懂的亮光,他說,“着急什麼?”
“我…我怕失去你!”
說完,她撲到他懷裡,緊緊攬着他結實的腰身,腦袋在他強-健的胸膛裡翻滾,“先生,以前的事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再殺你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
“……”這…也算情話?
“不要永遠,不要名分,只要你別趕我!”
“……”方天揚臉色不太好看了,這女人把他想成什麼了?
何歡好長時間得不到迴應,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怕他再離開,怯生的擡頭,似小鹿般的眼眸裡盛滿了 隱隱的淚水,咬着略腫的脣,她搖頭:
“什麼都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方天揚看着她的小心,她的謹慎,忽然無奈的笑了下,“傻!”是什麼,讓曾經那個波辣的女人,變得如此卑微?
細想下來,應該是去拘留所以後吧!
粗糲的指腹,摩擦着她白皙的臉頰,方天揚長長嘆了口氣,將腦袋用力按在心口。
他說,“不會!”
能給的,只有這些。
除此之外,目前他也只能給錢了。
時間,名分,承諾,他什麼都給不了。
感覺到她的欣喜,方天揚吸氣,“不後悔?”
“不會!”何歡腦袋埋在他懷裡,微微搖了搖頭,“出院,你能來接我嗎?”
方天揚想了想,“晚上不過來了!”頓了頓,他繼續說,“明晚也不過來,出院儘量吧!”擡手看了下腕錶,“馬上要趕飛機,你好好休息,嗯?”
她乖乖的點頭。
看着他收拾,又恢復了西裝革履,歲月帶給他的成熟和穩重,那從容,不畏懼任何事物的淡然,深深的吸引着她的心神。
巴黎高等美術學院。
自從何歡轉院回海城之後,羅斯每天心神不寧,關於素描、油畫以及他感興趣的建築,完全沒了最初的靈感,腦細胞彷彿隨着心愛的女孩一起離開。
枯竭、無力又傍徨的感覺,最終羅斯下了決心:休學。
他要去找她,去海城,去她的身邊,去找,找回曾經的美好和枯萎的靈感。
導師針對羅斯最近兩週的表現,在請示了校方領導後,也同意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對羅斯來說,已經足夠了。
由巴黎飛往海城,這是他的第一次,激動得全程沒睡。
藉着微弱的光,他畫滿了腦海裡她的樣子,在幾番肯求喬爾後,得到了何歡的住院地址,趕過去的時候,他在樓下買了嬌豔的玫瑰。
11朵,一心一意,代表着了他的整顆心。
敲開病房門的時候,羅斯簡直不敢相信,她不但康復的很好,而且臉上還散發着不一樣的光芒,站在耀眼的晨光裡,讓人眼前一亮。
“嗨,何歡~”
“…羅斯?”何歡有些意外,不過恰好他來,恰好她有事,有些事也該解決,指了下一旁的小凳子,“沒有沙發,隨便坐吧,喝水嗎?”記土圍巴。
“啊,好!”羅斯有些恍惚,說不上她哪裡變了。
何歡帶着淡淡的笑,泡了杯速溶咖啡,擺在羅斯跟前的小茶機前,接花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和寧靜,讓羅斯漂泊的心,瞬間有種歸寧的安穩。
他說,“何歡,看見康復真好!”
何歡笑了笑,“謝謝!”語氣裡有疏離,還有客套,沒了以往的熟悉,“羅斯!”她說,“謝謝你的花,謝謝你之前的照顧,剛好我也有樣東西給你!”
“…… ”
亮光閃爍時,羅斯懂了。
“爲什麼?”他問,“你收下了,不是嗎?”怎麼能毀約?
何歡不願意多說,“高燒四十度,別說給戒指,我想就是把我賣了,也不會記得!嘻嘻,羅斯,認識你真好,謝謝你!”
這樣借束的口吻,代表了什麼羅斯很清楚。
接下來他說了很多,說他的擔心,說她在醫院受的苦,說她的病,又說她離開以後,他一個人在學校裡什麼都不在意,最後他說,“我休學了!”
“什麼?”他媽媽對他的厚望,就算何歡不知道,但在高美院裡,沒有人不知道,“不會是因爲我吧!”這話,何歡說得愧疚。
羅斯卻搭得乾脆,“對,就是你,何歡,我愛你,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何歡苦笑了下,很想說離開心底的那個人,她同樣會生不如死,最終只說,“羅斯,謝謝你的愛,很抱歉,我不能迴應,愛情是雙方的,並不是你愛我,我就得愛上你!”
“何歡!!”
“羅斯,強扭的瓜不甜,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爲什麼?!”砰,水杯掉地,褐色的咖啡灑了大片,羅斯更是拍案而起,“何歡,是不是因爲他!”說着,自揹包裡拿出白色pd,點出幾組圖片,指着在圖片裡方天揚和夏飛的親暱,他說,“因爲他嗎?是不是因爲他?他有未婚妻!!”
何歡搓了搓,只看着屏幕,沒說話.
羅斯急了,“看到了沒有,他們出度慈善晚會,去跑馬場,去賭場,還有豪華遊輪,何歡,這一切全部都帶有黑暗氣息的東西,會扼殺你的藝術靈感!”
何歡咬脣,苦澀的笑了下,還是沒說話。
這樣的安靜,讓跋涉千萬裡,飛越幾大洋,來到陌生的城市,只爲眼前她的羅斯,很是憤怒、失望,他搖着頭說,“何歡!!”
羅斯聲音裡帶着哀求和無盡的挫敗,“你知道未婚妻是什麼意思嗎?那就是將來要結婚,是事業上對他有幫助的人,你明不明白?”
“那又如何?”
羅斯冷笑了,“那又如何?”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話,“那代表着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然後呢?”
“令人唾罵的小三!!”
忽然,何歡笑了下,“那是我的事,羅斯,我們還沒有熟到你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何歡!”羅斯不懂了,“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瘸子,還……”
啪!一巴掌下去,何歡拉下臉,“我不准你這樣說他!!”說完,她起身拉開房門,“羅斯,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羅斯咬牙,儘管人已經氣憤的不行,但礙於何歡蒼白的臉色,還是依言離開,不過離開前他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送!”
明天,她不會給他明天的機會!
靠着門板,她看着窗外的天,很藍,雲很白,就像羅斯丟下的pd,白色的設計,五彩繽紛的畫面裡,呈放大狀態靜止的是:
一襲剪裁合體西裝的方天揚,騰出胳膊,攬着淡紫色晚禮服的未婚妻,她胳膊上淡紫色的束帶和他淡紫色的領帶相互映襯,就像情侶裝。
他笑意輕淡,她顧盼生姿。
兩人攜手,走完紅毯,又邁進遊輪的底下二層,那嘈雜和砰砰的色子以及菸酒美人,魚龍混雜的場面,伴隨着舞池中間的豔舞,推向完美的落幕。
回去的路上,夏飛很警惕,提醒方天揚,“有人跟蹤!看來我們身份起疑了!”
情侶的起疑,首先就是親密不夠,跟着扯身份,儘管三天以來,他們裝作熱戀,還是被眼毒的人看出了什麼,方天揚沒回頭,只是握拳咳嗽了下。
很快由原本三天的期限,推遲,所拉長來的時間,無非是情侶該做的,逛街、買衣服、美容以及露骨的情趣,甚至還上演了窗簾親密。
登機回海城的時候,尾巴依舊沒洗乾淨。
可想而知他們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就是貌合神離,既然不能打消質疑,那便找出神離的根源。
方天揚低聲,“回去後,我去孤兒院,你這樣做……”
海城普仁醫院。
爲怕羅斯再來,何歡前一天晚上就辦理了出院手續,早上天不亮,就簡單的收拾了行理,打車回去郊外的小別墅。
闊別三個月,別墅更蕭條了。
剛上臺階,何歡有些皺眉,怎麼門是半掩的?
就算這裡人煙稀少,但總不能不上鎖吧,難道是爸爸旅遊回來了?
拐上臺階,剛要推門,忽然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似男女在一起時,所發出的那種忘情的低語。
何歡在門口停下,拍拍門板,以提醒裡頭的人:有人來了!
“他媽的,打擾老子興趣,誰啊,等着!!”何父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怒氣中帶着沙啞,很快屋裡又啪1啪了起來.
何歡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聽到腳步聲,這才喊了聲爸爸。
“怎麼是你?”何父有些不悅,又有些爲難,自兜裡掏了幾百,“歡子,爸有事呢,這裡不方便,你先去酒店住兩天!”
“我……”何歡想了想,酒店也好,畢竟羅斯能找到醫院,也能找到這,錢還給爸爸,“不用了,你拿着吧!”說完,意味深長的往屋裡看了一眼。
裡頭的女人,大大的波浪,嘴裡叼着煙,肚子好像有些大。
何歡皺眉問了幾句,竟得知對方懷孕了,“真是!”她搖了搖頭,都不知道該什麼好。
懷孕了還抽菸,兩人還這樣不節制?
對於這樣的話,何父很煩,不想多聽,推讓着女兒趕緊離開。
12月初的海城,晨風已經有些冷。
何歡是從巴黎轉過來,中間沒回家,也沒出醫院,所以衣着上有些單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不禁凍得縮了縮脖子。
從來不曾想,寒冷竟然這麼討厭,好懷念他溫暖的懷抱哦!
爲了怕打擾,何歡從來不主動聯繫他,今天說不上爲什麼,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剛巧掏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水杉樹孤兒院。
這是他的地方,一定有他生活過的痕跡!
這樣想着,何歡忽然感覺也沒有那麼冷,按了門鈴,等到有人出來時,她說,“您好,這裡需要義工嗎?我可以教孩子們畫畫!”
開門的人是劉雅,感覺何歡面生,但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看了兩眼,摘下醫用口罩,“你是……”
“我……”何歡擡頭一瞬,認出開門的人,就是躺在方天揚懷裡的女人,心神一下子慌亂了,她尷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找錯了!”
“沒關係,只要你是來獻愛心的,就不會錯!”
“……”何歡不是怕她,只是不想給他增添煩惱,“不用了,打擾了!”
這聲音……,劉雅是越聽越熟悉,不爲別的,就爲這份熟悉也極力把人留下。
何歡想着,推辭多了就成矯情,也就沒再怎麼拒絕的住下,即使和她人一屋,但這裡處處透露着他的痕跡,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翌日一早,何歡早起,圍繞小操場跑了一圈後,見幾個孩子在玩沙,手癢的過去,“小朋友們好,阿姨教你們用沙子作畫,好不好?”
“好呀,姐姐你會畫水杉嗎?”
“呃?”對於這種植物,何歡有些陌生。
孩子們很熱情,拉着何歡來到後院,那大片的水杉樹林。
深秋時節,落葉紅似火,針葉落滿了大地,站在樹叢下面,有一種唯美的夢幻感,何歡不禁大聲的喝彩,“好漂亮啊!”
“姐姐,你會畫嗎?”
“姐姐臨時不畫,先帶你們跳舞,好不好?”
“好呀好呀,姐姐好棒!”
“嘻嘻,來,小朋們站成一排……”何歡伸展了雙臂,旋轉起來,教着幾個小朋友邁步又起舞,有時會提醒走錯了,節拍打錯了等等。
劉雅順着聲音找過來的時候,眼底有微微的怒意產出。
整個孤兒院,又有誰不知道,這片水杉林是方天揚的寶貝,輕易不會讓人進入不說,還這樣帶着孩子亂糟蹋,正想呵斥,忽然想到‘打錯了!’……
---先,先生……打錯了?
猛地劉雅記起來,是她!
那個半夜給方天揚打電話的女人!
難怪昨天的時候,就感覺她聲音熟悉,原來是她啊!真是沒想到竟然這麼不要臉的找來,想做什麼?告狀?質問?還是想挽回?
想到這裡,劉雅不悅的喊,“何歡!”醋意下,她完全沒注意,身後蜿蜒的綠化帶旁,有高大的身影自大門,一步步走來。
聽到她的名字,方天揚完全沒想到,何歡竟然會在這裡。
還是散亂半長的黑髮,圍在孩子們中間起舞,那一身普通的揹帶裙,白色運動鞋,歡笑不斷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學生。
卷着一地的火紅,歡樂的蹦啊,跳啊,不由得勾起他記憶深處:
那一年的麗江,也有個女人說過,向望和相愛的人在水杉樹下跳舞,那樣的一地紅,配上純色的曳地長裙,簡直是美翻了。
彭杉所描述的美翻,他沒機會見,但不遠處的何歡,帶着他的舒心,卻是同樣美翻了……
那邊,劉雅在叫了一聲,見他們不但沒停,反而越玩越開心。
氣得她插腰,不悅的喊,“何歡,你給我過來!”
杉樹下,何歡跳得滿頭汗,吐了吐舌頭,領着小朋友走過去,“劉醫生,怎麼了,有事嗎?”說着,她指了指身後,“這裡不能玩?”
劉雅咬牙,近距離才發現,流汗後的何歡,青春無敵,肌膚白皙得像煮熟的蛋白,那跳熱的臉頰,正透着少女粉,陽光打在她的脣上,讓人想到了果凍!
該死,她怎麼可以如此耀眼?
所有妒意,一直以來被忽視的委屈,彷彿一下子找到出發點,擡手啪的一把巴掌打過去。
“何歡,我雖然讓你留下,並不代表着,孤兒院的任何地方,都任由你糟蹋!”
“是嗎?”揚手,又是啪的一聲,何歡當仁不讓的還回去,“素質,劉醫生,說好的天使呢?孩子們就在這裡,哪裡有天使打人的一說?”
“你你!”看吧看吧,就說她沒按好心吧,劉雅捂着臉,剛想再還回去,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方叔叔,跟着回頭的一瞬,她看到了他。
噯喲喂,那委屈的淚水,一下了落了。
人也哽咽的跑過去,“方大哥,嗚嗚……”
主樓門前,方天揚已經換個西裝,身穿黑大衣和休閒褲,咖啡色的皮鞋呈八字型站立着,氣宇軒昂,鶴立雞羣的讓人忽視都難。
遠遠的何歡,扯着嘴角苦笑了下,很快隨着孩子們離開。
把一地的火紅,滿眼唯美的世界留給他們,卻是劉雅並不罷休,拉扯着方天揚的胳膊,左一聲哥,右一聲哥哥,那撒嬌的口吻,像極了方思思。
方天揚笑意很深,親暱的捏了捏劉雅的臉頰,“腫了!”
“嗚嗚,大哥,人家好疼~!”劉雅撅着嘴,看上去疼得眼淚都在翻轉,聲音哽咽,人又嬌弱,“大哥,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你……”
“噓!”抵住她的脣,方天揚擁着她,“去休息室,我幫你上藥!”
聞言,劉雅樂成了花兒,拉着方天揚的胳膊,完全就是熱戀中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孤兒院的大門外,有兩個賊頭賊腦的盯梢人,相視一笑。
胖點的那位,指了指劉雅,“應該就是她了!”
“誰說不是呢,未婚妻剛送回家,這邊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會三兒,難道在賭場,兩人看起來不像情侶呢,現在看來是出問題了!!”
“那是,你瞧,拐上二樓了,快看吻上了!!”
搭檔遠遠的看過去,以姿勢以猜測,不是吻上了,又是什麼?
任務完成,兩人回到車裡,第一時間就跟老闆報告,“找到原因了,方天揚夫婦,有第三者插足,嗯嗯,人就在孤兒院,好像是醫生,嗯好,保準完成任務!!”
正說着,胖頭忽然從後視鏡裡看到一輛黑色越野,來勢洶洶的,那開關車門的聲音,都能震出二里路,不由得嘖嘴,“老闆,這下有好戲了,未婚妻來捉姦了!!”
可不是捉姦怎麼着!
夏飛禮服都沒來得及換,踩着細細的高跟鞋,看上去熟門熟路的直往主樓的休息室走。
不多會,門踹開,傳來一陣劈裂啪啦的打砸聲,盯梢的兩人,又將現場的情況報告給老闆,得到新的指示後,飛快的開車走人。
而孤兒院的休息室,的確是亂。
夏飛可以說砸完所有的動作,指着方天揚各種的指責,又拉扯着劉雅,誓要讓她給個交待。
劉雅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不過聰明的她,沒正面和夏飛打鬧,只是護在方天揚跟前,“要打就打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要臉,狐狸精!”
“結婚都可以再離,何況你現在和方大哥還沒結婚,男未娶,女未嫁,別說話我們是清白的,就算我們做了什麼,那又怎樣?”
面對劉雅的狡辯,夏飛看上去越加憤怒,“方天揚,我恨你!!”
方天揚站在窗邊,嘴裡叼着煙,視線全落在那一片火紅的水杉樹上,“夏飛,你該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商業聯姻,就算沒有劉雅,也會有李雅,張雅!”
“行,你等着!”
說罷,又是砰的一聲,夏飛踢了茶機,砸了辦公桌,摔了門大步離開。
休息室裡,劉雅偷笑,之前還因爲方天揚突然有未婚妻而傷心,現在看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愛,原來這段時間方大哥對她的疏遠,是因爲這隻母老虎啊!
想着,她就溫柔,體貼的不行,問這問哪,最後又問吃飯了嗎?
方天揚說,“想吃你做的混沌了,這會市場還有肉賣嗎?”
“有的有的!”劉雅笑成花,“你等我會,我這就去買!”見方天揚點點了頭,她欣喜萬千,又善解人意的說,“休息室太亂了,你先去辦公室等我,一個多小時,準讓你吃上!”
“好!”他應下,在劉雅出門的時候,又叮囑她路上小心。
那個時候,劉雅心底暖暖的,青天白日的不說,這一帶她熟啊,誰敢對她怎麼樣啊,只是想不到騎電瓶車剛跑了沒多遠,突然吱呀一聲。
有輛麪包車停下,隨着開門打開,下來一位胖胖的男人,二話不說的擡手就是一巴掌,“媽的,小賤人,怎麼騎車的?不長眼啊!”
劉雅疼,捂着臉,剛要理論,那知麪包車司機也跟着下來,兩人同時靠近,而劉雅又不由自主的後退,進退間都不知道是誰在她脖子一敲,人直接暈了過去。
胖的那位,很快撥通老闆的電話,“方天揚的女人捉到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大笑,“先給她點見面禮,找個安全的地方,就你倆了,算是獎勵!”
開始兩人一楞,方天揚的女人啊,敢碰嗎?
可要是不碰,那老闆哪裡如何交待啊,於是兩人一商量,最後決定,橫豎都是一刀,先做快活鬼再說!
水杉樹孤兒院。
何歡送下小朋友們後,心完全亂了,站在窗臺前,苦笑的看着天,腦海裡抑制不住的全部都是劉雅和方天揚在一起的親密。
捏了捏眉心,她安慰自己,“何歡啊何歡,你不能這樣,不能……”
“不能怎樣?”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何歡猛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