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途遙遠,但並不會路過錦官城。這廂謝長魚跟趙以州在一輛馬車內,江宴與玄乙在前方的馬車。
謝長魚閉目盤坐在馬車內沉思,她要去唐門尋找月引,但要怎樣才能脫身呢?以江宴的性格,如若自己無故脫身,他一定會懷疑。
“以州?”
“隋大人,你這是在叫我?”
趙以州還在思慮桐城發生的一系列事,緩過神來,才發現隋辯叫了自己的名字。這個稱呼聽起來,倒是顯得親切些。
謝長魚目光如炬:“記得以州你曾說過自己是南方人,你老家在什麼地方?”
雖說這話只是普通的攀談,可趙以州總覺得謝長魚的目光像是要把自個兒吞了似的。
“我老家在錦官城。”趙以州如實答道。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啊!謝長魚心裡有了注意,按理說,趙以州如今趕考,時間也不過幾個月,作爲當地人肯定知道些唐門的事。
謝長魚正想從趙以州口裡打聽些什麼,馬車猛然停滯,二人猝不及防,由着慣性身子向前傾倒。
趙以州慌亂之中,看到白衣公子這小身板,一手掌着車廂內的壁柱,一手帶着謝長魚的手臂,哐次幾聲,兩人跟着馬車重重顛簸。
良久,馬車才平靜下來。
“隋弟,你有沒有磕到?”趙以州從小糙慣了,一心擔憂謝長魚的安危。
謝長魚抽身而出,搖頭道:“多謝以州,我沒事。”
她話落,便要走出馬車看看前方是什麼情況:“葉禾?前方發生了何事?”
“這……主子,你看。”
在前方充當馬車的葉禾,眼神詫異地指着前方擋路的人說道:“這東西還是人嗎?”
黃泥地上,車軲轆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才導致剛纔馬車內出現激烈的碰撞。
江宴的馬車還在後面一點,前方的衝擊力被謝長魚的馬車擋住了打大半,情況要好很多。
他本閉目養神,忽而睜眼,蹙眉問到:“玄乙,前面發生了何事?”
玄乙揭開車簾,扭頭回複道:“主子,有東西擋了路,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玄墨駕着馬車,擡手擋在額前,噓眼探向前方,忽然一個影子一閃,現出半個輪廓,玄墨呀的鬼叫了一聲:“這他孃的是什麼鬼東西?”
玄乙緊緊蹙着眉頭,忽而說道:“還是主子料事如神。”若非剛纔主子讓他們繞道跟在隋辯馬車的後面,前方遭殃的就是他們了。
此時,江宴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卷羊皮地圖,在紫檀木的案几上攤開後,細細研究起來,絲毫不受外面的影響。
現在,他們所過之路是一個叫做雲縣的小城鎮。之前來的時候路過此地,還是很正常的。
但如今所過之處,濃煙萬丈,街道四處都空蕩蕩的,這還是晌午十分,出現如此景象格外詭異。
而更加可怕的是停在通往城門口的這條長街兩道,全停放着棺材。
擋在謝長魚馬車前方的四樽棺材全部沒有棺蓋,裡面的屍體暴露在空氣中,格外顯眼。
可見那幾具屍體還睜着眼睛,全身上下的皮膚蒼白中透着青紫色,表層皮膚蔓延着大量青筋,眼球佈滿血絲,如同紅眼病一般,次呀咧嘴,動作僵硬而緩慢。
他們正從棺材裡爬起來,一點點地朝馬車靠近。
趙以州堂堂七尺男兒,讀書幾十載,愣是頭一回看到這邊恐怖的景象。
謝長魚嚥下一口濁氣,沉聲道:“這是活屍。以前看過一本書上有記載,一般情況下,是某地域發生了特殊的瘟疫,人們受到感染纔會變成活屍。”
“這……”趙以州實在難以置信:“我們上會來的時候,雲縣還好好的,這才幾天就爆發了瘟疫?”
“這些活屍往我們方向過來了,該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把瘟疫傳播到我們身上?”
謝長魚搖頭,這事她也不清楚。奇了怪了,重生一次,怎麼什麼奇葩事都要被她遇到?以前自己看那本異志書的時候,只把這玩意兒當做閒事消遣的故事,從未想過會真的親眼所見。
“主子,快跑!”葉禾拔劍擋在前方,活人他尚且不怕,怎會怕這行動緩慢的活屍。
而馬車的四個車軲轆都被黃土裡延伸出來的東西拌住了,在這種情況下,馬車等同於報廢。
“隋弟,快走!”趙以州急切地拉住謝長魚往後方撤退,口裡喚道:“江大人,此路不通。”
“呃!!!”
前方傳來一聲悶哼,謝長魚一驚,甩掉趙以州的手,敢過去救人。
“隋弟!!!”趙以州怕隋辯有危險,還想跟着過去。他已經走近江宴的馬車,玄墨及時拉住人,不客氣道:“你一書生,又不會武功,就別趕着去給咱們隋大人拖後腿了。”
隋大人三個字帶着一股調侃的氣息,足以表達在玄墨心內,並未把把隋辯放在心上。
話糙理不糙。隋辯武功不俗已是衆所周知的事,而趙以州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水平,便只有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前方白霧濃厚,離了三尺開外的距離,便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謝長魚趕過去,在葉禾倒下之前扶住了人,她拔劍妄圖擊退涌上來的活屍,然而卻見這些活屍生命力很是頑強。怎樣都殺不死,葉禾手臂被活屍所傷,開始力不從心,眼珠一個勁兒的往裡翻,然後逐漸抽搐。
“該死!葉禾,你撐住!”
謝長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以葉禾的身手會被活屍傷到。
也是初次與活屍交手,葉禾並不清楚活屍食人,刀槍不入,比生長在沙漠的綠植還要頑強百倍。
活屍不知從何而來,最初的三個變成了五個,然後十個,謝長魚被羣屍包圍,漸漸的有些力不從心。
葉禾滿面冷汗,咬牙推搡謝長魚:“主子,不要管屬下!你快跑!”
“你給我閉嘴!”
謝長魚眼神發狠,低聲冷冷道:“曼珠沙華的人,一個也不能少!”
她單手舞着長劍,揮劍如虹,長劍刺入活屍的心口,拔出後劍端流淌着黑紅色的血珠。
而那活屍將好倒地,卻又緩緩從黃土中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