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面無表情地看向墨修淵,墨修淵身體一僵,連忙笑笑,“他很多天沒沐浴了,還喝了這麼多酒,我怕薰到你,還是離遠些好。 ”墨修淵胡亂找了個藉口,可等藉口說完了,想起蘇岑根本聞不到味道,一張俊臉尷尬下來,低咳一聲,又默默回到了角落站着。
蘇岑也不拆穿他,朝男子又走了幾步,男子醉眼惺忪的,身體也搖搖晃晃的,像是下一刻就會倒下來似的。
蘇岑面無表情得瞧着面前的男子,“曲文書?我們又見面了。”
“嗯?”曲文書打了個酒嗝,嘿笑一聲,“夫人你認識小生啊?”
“曲文書,曲子的曲,文書就是那個文書……想起來了嗎?”蘇岑仰着頭,慢慢重複着他昨夜的話。
男子愣了下,隨即混沌的眸仁驟然一亮,嘴角扯了下,“是夫人你啊,怪不得看着挺眼熟的。”
墨修淵心臟被抓了下,他們認識?昨夜還見了面?什麼時候?爲什麼他不知道?
一連的疑問充盈在墨修淵的腦海裡,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可偏偏依然沒什麼作用,最後只能眼巴巴瞅着,徒勞無力地把手給鬆開了。他不想再惹她更加厭煩,這樣只會讓兩人之間的牽扯越來越稀薄,到最後半分不剩。
男子歪着頭,這會兒其實清醒了不少,畢竟已經過了一夜,他看了看墨修淵,再重新扭過頭看了看蘇岑,再看了看守在外面的墨白等人,“夫人你找小生,可是有事?”
“是有事。”蘇岑開門見山,也不打算瞞着對方,“我想與公子做個交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哦?夫人要與小生做什麼較易?”
男子微眯着眼,手指擡了擡,不經意在身邊用指尖劃了一下,身體依然還是左傾右斜的,看起來頗爲滑稽頹廢。
蘇岑認真瞧着男子,一眼不眨,卻是突然擡起手,朝着破廟外的墨白等人道:“你們先退出去,沒有我的吩咐,都不許進來。我與這位公子,有些秘密要講。”
墨白擔心蘇岑,就看向墨修淵。
墨修淵知道她是要說心頭血的事,就擺擺手讓墨白退下。
只要有他在,他是斷然不會讓她有事的,墨白他們守在這裡,亦或是不守,也沒什麼區別了。
墨白得到了墨修淵的命令,也就不敢多待着了,帶着人很快就退到了破廟外。
墨修淵倒是又靠近了幾步,暗地裡專注着着曲文書的動作,他一生謹慎小心,唯一的失誤也就是顏雲惜與沈凝月那件事了,所以至此之後,他能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可每次遇到她的事,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夫人這是要說什麼秘密啊,竟然讓人都退了出去?”男子掩脣打了個哈欠,看起來似乎睏倦不已,可眸仁裡,卻又帶着難掩的精光,“不知道夫人所言,對小生有沒有什麼好處啊?”
“自然是極有好處的,只是公子在獲取這好處的同時,還需要用些東西來回報。”
“啊?夫人你別是想要小生的性命吧?這可萬萬使不得。”
“公子想多了,我只是想從公子身上取些東西罷了。”蘇岑離男子有三不遠,不遠不近,神態不怒不喜,也看不出她有多在乎這筆交易,可男子的面容上卻又帶了幾分勢在必得,嘴角掛着笑,聽聞之後,搓了搓手,“那就不知道,夫人你打算用來交換的是什麼?”
“公子你又缺什麼?”蘇岑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在冷寂的廢廟了,格外的清脆,圓珠落玉盤般,聽起來很是好聽。
墨修淵站在一旁頗爲心塞,可偏偏他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瞧着蘇岑與曲文書開始攀談交流,只是這樣一個文弱的書生,真的願意,亦或是敢交出十滴心頭血嗎?
墨修淵握緊了手,即使他不願意,他也要逼着他非願意不可。
男子不知道墨修淵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酒錢恐怕是有了,可他又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對方要的,可來找他的這兩個人身上的衣飾頗爲華貴,看來是非富即貴了。
他咧開一個笑容,少了幾分書生該有的莊重,反倒是多了些無賴氣息,“不論小生提何要求,夫人都會答應了?”
“……是。”蘇岑眯了眯眼,頜首。
“嘿嘿,夫人可真是爽快人,那一萬兩……”他擡起手,右手的拇指與中指摩挲了下,朝着蘇岑笑。
“一萬兩白銀?可以。”
“非也非也,是黃金。”男子看對方聽到一萬兩時眼睛眨也不眨,就知道恐怕一萬兩對他們來說只是小意思而已,頓時就起了獅子大開口的想法。
蘇岑眉頭擰了下,嗤笑,胃口還真不小,“可以是可以,不過爲了防止你拿了金子就走,我會把金子分成二十份,一天給你一份,最後一天,把所有的都會交給你。”
“夫人這麼着急做什麼?小生還有要求沒提呢,這不是才缺一樣麼?”
“……”蘇岑抿緊了脣,冷冷瞧着對方,“哦?你還有何要求?”
“夫人你也知道,小生的娘子不要小生了,還把小生給趕了出來,小生缺一個娘子呢?”男子摩挲着下巴,嘴角咧着,怎麼看怎麼讓人生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人的氣息在瞬間就起了變化,一掃先前那種醉意薰染失意頹廢的感覺。
“哦?公子有了金子,定能討得娘子,沒必要着急。等事情了了,我會去尋媒人,替公子尋一門好親事。”蘇岑涼涼開口,可對上男子肆無忌憚的眼神,蘇岑嘴角冷扯了下。
“別啊,其實哪用尋媒人,現成的不就有一個嗎?”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墨修淵本來正不滿兩人站得這麼近,還一聊就聊了這麼久,可隨即聽完這一句,整個人就爆了,“你胡說什麼?!”該死的,他的人他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染指?!
“這位公子你還真是粗魯呢,小生與這位夫人講話,你插什麼嘴?”
“該死的!”墨修淵哪裡肯讓蘇岑受這份羞辱,上前就要把男子給抓起來,被蘇岑冷冷呵斥住了:“墨修淵,這裡的事與你無關,你若是再插手,那麼你也跟着墨白一起離開。”她聲音裡沒半分波瀾起伏,烏眸沉寂,激不起半分漣漪,墨修淵的心臟被抓了下,一抽抽的疼,可偏偏蘇岑卻又說的不錯,他的確沒有資格,只能暗自咬了牙,森冷地盯着男子,一步步往後退了去。
男子卻毫不在意墨修淵威脅的眼神,得意地聳聳肩就笑了,“這就對了嘛,夫人還沒說什麼,你亂吠什麼?”
墨修淵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可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偏過了頭去,眼不見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