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在樓譴的極力堅持下,整個魔怪軍團向着東南方向浩浩『蕩』『蕩』進發。爲了加快趕路進程,他還專門召來一隻霸王隼拉車。
霸王隼九頭一身、巨翅短尾,力大無窮、『性』子兇猛。且不說它那油光水滑的羽『毛』和硬比玄鐵的爪喙,單一雙凝光成刃的眼睛便足以威懾尋常魔怪。
它的九隻脖子上各掛着一套手臂粗細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都固定在一架兩輪的轅車上。
轅車大概有十丈見方,裡邊各種設施應有盡有。
阿婉第一次坐這麼大的車架,一直好奇的扒着窗子往外望。
窗子外,呼呼的風聲不止;車架下,望不盡的繚繞雲霧和空曠原野。明明坐地日行八萬裡,偏偏還平穩的沒有一絲顛簸。
再往前看,依稀可以看見霸王隼的羽『毛』,映着光輝發出彩虹般七彩的光澤。
此情此景,豪氣頓生,哪裡還有凡塵俗事的羈絆和煩惱呢?
阿婉沉醉於這種豁達的感覺,小腦袋再不肯縮回到車內。
白裔、陶歆和樓譴默默無言地坐在車內,六雙眼睛都百無聊賴的盯緊了阿婉歪出車架的身體。
“你趕這麼急去消音潭幹嗎?不會是想仰仗我們鎮壓暴動,重整舊山河吧?”
畢竟白裔對阿婉沒那麼多別的情愫,所以最先受不了這種沉寂打開話匣。
“嗤——”樓譴冷笑一聲,倨傲的把目光從阿婉身上挪開,但目光依舊不看向白裔。
“你想太多了吧?雖然論法力我不見得是你們的敵手,但憑做戰謀略,對付那羣烏合之衆還是綽綽有餘的,又怎麼可能恬顏央求你們幫襯?”
阿婉被外邊的大風吹得頭昏腦脹,終於把腦袋撤回車內。
“什麼烏合之衆?什麼什麼潭?我們這是要去打仗嗎?”
她『揉』一『揉』發木的臉頰,瞪眼望着端坐一旁的三位。
白裔又瞥一眼樓譴,那模樣分明在說:看吧,我就知道結果還是會牽連到我們。
樓譴不看也知道白裔的心思,隨即分辯道:“是去打仗,但不需要你出手,你不是想研究南俱盧的食材嗎?跟我一起轉轉可好?”
陶歆看阿婉的鼻子和嘴巴已經大好,所以倒覺得對樓譴有幾分虧欠,遂主動站出來調停道:
“就這樣吧,去哪兒不是去呢!再說咱們倆不也沒仔細逛過南俱盧嗎?就一道轉轉吧!”
白裔沒料到陶歆會臨陣倒戈,正要朝他丟一個白眼狠狠地嘲諷,卻聽窗外霸王隼的一聲尖厲鳴叫。
一剎那,外邊的風聲停了,車也停了。消音潭——到了。
“太好了!到了,到了!”阿婉不再管他們的官司,丟手就要蹦下車去。
“小丫頭等一等,外邊……”樓譴想要喝止阿婉,但已經太遲了,阿婉的身影就那麼一閃便消失在他眼前。
他追了出去,陶昕見狀也不遲疑,隨即跟了下去。
白裔張一張嘴,又閉上。這幫子混蛋!就不能等他把話說完嗎?怎麼這麼不懂得尊重人呢?!他邊腹誹邊掀簾追了出去。
這是一座小島,上邊長滿了黑『色』的樹木和花草,冷不丁的打眼掃過,就像置身於災難現場,死寂、荒涼,哪兒哪兒都透着死亡的氣息。更詭異的是,這裡沒有一丁點聲音,連霸王隼到了這裡也變作了啞巴。
阿婉最先到得這裡,開始她還只是驚訝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待到樓譴追來之後,她再次詢問這地方的名字時,才發現另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這裡沒有聲音!任憑她怎麼放聲大叫,樓譴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聽不到怎麼辦?阿婉靈機一動想到了辦法。
她正對着樓譴放慢說話的速度,叫他依據她的口型來“聽”她說了什麼。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這叫樓譴產生一種錯覺——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
他安靜的看阿婉的表情,瞪眼、咧嘴、鼓腮……就連『露』出碎白的牙齒,擺出“猙獰”的造型,也覺得無比的賞心悅目。
這都聽不見?還真是笨蛋!阿婉試過了大吼大叫和誇張的嘴型,嗓子冒煙不說,面部肌肉也痠痛難耐。
和她的挫敗、沮喪不同,樓譴的神情難得的舒展愉悅。他望着這樣樣子的阿婉,發自內心的覺得:只要阿婉在這個世界,即使沒有聲音,也是挺美好的。
他來不及想象着和阿婉含情脈脈的對視場景,左手已突然被阿婉一把抓起。剎那間,電流從手掌直傳到心臟,叫他整個身子都酥化掉。
阿婉在他的手上一筆一劃的慢慢寫道:“這裡是……”她的“哪”字還沒有寫完,一隻手已從後邊伸出,捉住了她的手指。
這個丫頭怎麼這麼不叫人省心呢!才從馬車上跳下,就敢這麼“勾引”別的男人?
陶歆酸溜溜的瞪阿婉一眼,又指指自己的手掌:還要繼續寫嗎?再寫就寫我手上或者寫在地面上!樓譴的手又豈是你能『摸』的?
陶哥哥這是什麼意思?阿婉不解陶歆深意,一雙眼睛困『惑』的的瞪得大大的。
不懂?連這點默契都沒有?陶歆失落之餘,準備在阿婉手心裡也寫幾個字。只是他還沒有出手,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別鬧,沒看到小爺正在這兒立家法嗎?!有什麼事兒稍後再說!陶歆底氣十足的朝後擺一擺手。
後邊的人似乎沒看到他的擺手,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嘿,我說——你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呢?就喜歡打斷別人是吧……陶歆還以爲拍他的人是白裔呢。
幾次三番之後,他終於忍耐不住猛然回頭。但身後哪裡有白裔的影子。
奇了怪了。不是白裔還能有誰拍我肩膀?陶歆百思不得其解,再回頭,不想卻遭受更大的打擊——就這一會兒功夫,阿婉和樓譴也都不見了!
難道這是白裔和他們倆串通好的惡作劇?陶歆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卻依舊沒有在周遭尋找到絲毫痕記。
他無可奈何,正準備折回車上繼續尋找,突然腳踝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拖向水潭。
找死!陶歆目『露』兇光,一手按在背後的白刀上,隨時準備給對方以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