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估計也就百來戶人家,不過大部分房子在隱約中看來還不錯。兩人耐心打量了好久一會,並沒發覺什麼異常情況,連狗叫也只是偶爾聽到,也就慢慢摸索着接近。
“他媽的,做了一輩子流氓,還是第一次做賊,現在竟然有點緊張。”快到村子外面時,李刀低聲呢喃着,卻並沒有像賊一樣矮下身子東溜西看,而是一如往常般行走着。
白向雲當然也同樣大擺烏龍,和他肩並肩有如一對剛剛外出遊玩回家的好友一樣向前走去,對李刀的呢喃有點失笑的說:“做賊也是需要素質的。”
李刀嗯了聲:“以後還是做回我的流氓吧,這個比較爽些。”
白向雲聽他一說,更是以不高的聲音哈哈笑起來。
又說了幾句兩人已經走到了村子邊緣,同時溜目四顧側耳傾聽,並沒什麼動靜,對望了一眼後迅速向一幢黑燈瞎火的四層的樓房後面竄去。
剛剛在高處他們已經打量清楚,這幢樓的旁邊還有幾間低矮的舊瓦房,按照白向雲在部隊時候接觸過的農村習慣,這些老房子通常都是廚房、廁所和存放糧食柴草等物的地方。
農村地方大人少,要是晚上有人影在附近晃悠的話很容易引起注意,不過要是正常的活動說話的一般人也不會理會的,他們剛剛的故作姿態就是試探是否有人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注意到他們,要有的話就以這樣的方式消除別人的顧慮。
農村人比較樸實,只要不讓他們覺得詭異,一般人在這樣算是冬天“深夜”時候是懶得理會別人的,呆在自己屋裡抱着婆娘暖被窩才比較重要。
又傾聽了一會,樓房並沒什麼聲音,可能是主人都串門去了吧,兩人不由鬆了口氣,就着天上微弱的星光放心探找起來。果然不出白向雲所料,幾間房子除了一間是廁所兼豬欄外,其餘的就是堆放柴草和玉米地瓜等糧食——在農村,這樣的糧食基本都是餵豬的。穀子沒見到,應該是放在樓房裡比較不容易受潮吧。
瓦房還有一間是廚房,不過兩人沒敢進去找吃的。監獄的搜查隊遲早會光臨這裡,爲了吃好點而留下一些明顯的蛛絲馬跡讓人捉的話,對以後不知道還要多久的逃亡毫無好處。
門並沒有鎖,僅僅是虛掩着的,這讓他們大呼幸運,在黑暗中摸索着東一個西一隻的拿了些玉米和地瓜,又謹慎的在一個有蓋子的大水缸邊喝了點水,吞了幾顆維生素,又不管幹爽不幹爽的拿了幾件晾在院子裡的衣服就迅速退了出去,直至坐在遠處不高的小山頂上時才坐下來,拿起剛剛偷來的東西慢慢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自我安慰的讚歎這他們不知道多久沒吃過的東西味道還真不錯。
基本填飽肚子後,兩人看着下面的村子和存外面的公路聊起接下來該如何逃亡來,步行肯定不行了,這樣走下去又不能睡覺的話用不了多久就算不被抓到也會被累死;而地圖上也顯示,附近並沒有鐵路經過,想爬貨運列車這最安全不過的交通工具回去都不行。
討論來討論去,兩人還是決定找機會爬經過的貨車,一人休息,一人警戒,能行進多遠就多遠吧,總比現在這樣望山跑死馬的好。
有休息了一會,一夜的勞累已經基本恢復過來了,正想動身回公路邊,幾輛摩托車轟鳴着衝進了下面的村子,在村中小路瘋狂的按着喇叭竄幾圈,將全村的人都被吵了起來,紛紛咒罵着出來看到底是誰玩如此囂張的惡作劇。
還沒等他們的咒罵聲出口,一把粗大的嗓門通過擴音器更加粗大的在全村震盪起來:“鄉親們,我們是蒼林治保會的,接上級通知,有兩個極度危險的特級通緝犯流竄到了我們這一帶,他們大概二十五歲左右,身材高大,膚色比較黑,操清溪市口音,警方正在加緊搜捕,大家要是有什麼線索的話請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警方會有豐厚的酬金獎勵。請鄉親們協助我們的工作,早日將通緝犯捉拿歸案。誰要是包庇罪犯,那可是要坐牢的……”
白向雲和李刀早就蹲低身子看着這一幕,在聽到後面威脅性的話時不由相對而笑,不過心中也挺佩服獄長的手段與效率,這麼快就將範圍覆蓋到了監獄周圍的村落。
擴音器又響了一陣,然後根本不理村民們的問題和臉色,又是一陣油門加大的聲音響起,就這樣竄上公路出村而去。
“這條路是距離監獄最近的公路,”白向雲盯着漸近又漸遠從下面經過的一輛大客車說:“前面肯定已經有了關卡,爬車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拿怎麼辦?”李刀轉向他說。現在纔是晚上十點左右,氣溫已經降到了十度左右,如果不靠爬車迅速遠遁的話,在這種又沒有遮風禦寒的地方非成冰棍不可。
“我們沿着靠公路的山樑走。”白向雲想了一會說:“再辛苦一下,爭取天亮前走到蒼林,然後我們就偷輛車跑路,這樣就可以輪換開車休息了,而且車由我們操縱,想怎麼跑就怎麼跑。”
李刀點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如果沒有交通工具的話,他們一點逃會清溪的可能都沒有。偷車雖然容易被發現攔截,但總比用雙腳丈量土地然後累到自己趴在地上等他們捉好。
打定主意,兩人又緊了緊剛剛偷來的還未全乾的衣服,在黑暗中沿着山樑一點點的向清溪接近着。下面的公路不斷有汽車經過,讓他們沒感到那麼寂寞孤獨和失去方向,還不時調笑着總算又走了一次這樣的夜路,不知道會不會遇上能從頭頂飛過的異類美女。
村子附近的山全種上了高效益的大葉桉樹,雜草也被定期清楚,這讓他們的腳步好走了許多,走着走着竟然真的有了種漫山夜遊的感覺,李刀甚至哼起了歌兒來。
從好像是無有窮盡的樹林枝葉中仰望星空,白向雲竟然升起感謝引進這個項目的人和種這些樹的農民來,要不是他們,現在自己兩人在雜草雜書叢生馬蜂窩到處有蛇鼠滿地竄的山中肯定舉步維艱。
“要是一直這樣直到我們走到蒼林鎮就好了。”在不斷出現又不斷倒退的茂密桉樹中,兩人放心的點起煙愜意的吞吐着心中同時這樣想道。
或許是他們的運氣真的不錯吧,種植整齊的大葉桉林竟然真的一直蔓延到蒼林,讓兩人沒費什麼力氣就見到了尚是燈火通明的蒼林街道。
這是一個開門見山的小鎮,在冬天的這種時候早已經沒什麼行人留戀街頭,街口的幾間雜貨店也差不多打烊完畢了。公路從鎮外穿過,在臨時上落點還剩下寥寥幾輛摩的侯客,司機縮着雙手四下走動着,時不時的在地上跺跺腳,偶爾會朝公路兩邊看看,嘴裡呢喃着什麼。
停下腳步的白向雲和李刀也有了冷的感覺,深深的呼吸着調動全身的氣血對抗着越來越重的寒風,靜靜的觀察着蒼林的動靜。
除了茂林外,這裡是距離虎山監獄最近的鎮,誰知道警方會不會在這裡撒下大網等候他們呢。
在將一切事情辦妥前,他們沒有冒險的資本。
半小時後他們終於看到了一輛警察巡邏車經過,但僅僅是經過而已,連停也沒停下來問幾句那些摩的司機。
又躲到桉樹林了抽了兩根菸,再等多了半小時,兩人觀察了摩的司機和偶爾經過的行人車輛,終於確定這裡一切正常,相互拍拍肩膀,貓低身子向蒼林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