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就知道苗謹心會找她的麻煩,卻也沒有料到苗謹心會如此直接,只是細細一想苗謹心的行事風格,素來是直接。
她的鼻子裡依舊能聞到在大恩寺裡聞到的那股香氣,她淡淡地道:“我不會彈琴。”
苗謹心沒料到她拒絕的如此直接,定定地看着她道:“你妹妹的琴彈得那麼好,你不會彈琴騙誰啊該不會是你看不起我們,不想彈給我們聽吧”
“誰規定其他姐妹會的東西我就一定要會”蘭晴萱淡淡地道:“龍生九子個個不同,更不要說尋常父母的血肉之軀殼生下的子女了。”
苗謹心雙手半抱在胸前道:“話雖如此,可是京中哪個大家閨秀不會彈幾首曲子”
“你也說了,那是京中的大家閨秀,我又不是在京城長大的,我爲什麼要會”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
苗謹心微微歪着頭眼裡滿是嘲弄道:“果然從小地方來的人就是上不了檯面”
錦娘在旁看不過眼了欲說話,蘭晴萱伸手攔住她對苗謹心道:“是,我是小地方來的上不了檯面,你是京城的大家閨秀,很上得了檯面。”
她這句話一說完,倒有多數人笑了起來。
說到檯面之事,京中有一件關於苗謹心的事情,有一回苗謹心喝酒喝多了,跳上到桌面上跳起舞來,因她人緣不算好,所以一直有人譏笑她那是“檯面舞”,此時蘭晴萱一說到檯面的事情,那些京中的小姐們想到的都是這件事情,所以才發笑。
苗謹心原本是要爲難蘭晴萱,卻沒料到反倒讓蘭晴萱揭了她的老底,她頓時氣得不輕,怒道:“你什麼意思”
蘭晴萱滿臉純良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聽成什麼意思呢”
四周再次傳來輕笑聲道:“誰不知道苗小姐的檯面舞跳得極好”
“就是,苗小姐的檯面舞跳得好極了,很能上臺面。”
“也是洛王沒有看到,看到話怕是會直接被嚇跑了”
京中的大家閨秀看似很有教養,但是挖苦人的本事一點都不比千源城的的小姐們差。
苗謹心的面色大變,惡狠狠地朝四周瞪了一圈,膽子大的回瞪回去,膽子小的則避開她的目光。
苗謹心看着蘭晴萱道:“你不會彈琴,那你會什麼”
蘭晴萱想了想後一本正經地道:“我會的東西可多了,除了我不會的,都是我會的。”
她這句話有些像打太極,四周再次傳來輕笑聲道:“可不是嘛,除了不會的,都是會的。”
“對啊,我也是這樣”
苗謹心氣得面色大變,怒道:“鳳晴萱,你耍我”
蘭晴萱的手一攤道:“苗小姐這頂帽子扣下來我可擔當不起,你今日問我問題,我都一一據實回答,又如何算得上是耍你再說了,我和你只是見在大恩寺見過一次面,我們並不熟悉,你這樣問我問題原本就有些過了,此時這樣指責我好像有些過份。”
苗謹心氣得想撲上來撕她的臉,她卻又不緊不慢地道:“不過你如果問我琴棋書畫會哪些的話,我只能告訴你,這四樣我一樣都不會,所以勞你大駕,不要喊我彈琴,也不要喊我呤詩,更不要喊我下棋和做畫,謝謝”
她這番話可以說是拒絕的極爲徹底,也極不給苗謹心面子。
苗謹心正欲發作,蔣湘婷在旁道:“今日來賞菊,原本就是來遊玩的,既然是來遊玩的,自然是圖個開心,苗小姐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苗謹心恨恨地瞪着蘭晴萱道:“原來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蘭晴萱見錦娘有些擔心地朝她看來,她明白錦孃的意思,今日裡苗謹心這樣糾纏不清,這些話雖然是用來對付苗謹心的,但是對她的名聲也有損。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苗謹心這副樣子皇后卻把她指給了簡鈺,那麼對皇后而言,京中的大家閨秀哪個最不堪就會將哪個指給簡鈺,也許這倒是一個機會。
她的眸光微沉,看着苗謹心道:“苗小姐不就是想聽我彈個琴嘛,這又有什麼難的,來人,取琴來”
錦娘有些不解地看向蘭晴萱,她和蘭晴萱在一起也有好幾個月了,從來都沒有聽蘭晴萱彈過琴,此時她說她要彈琴,錦娘心裡有些擔心。
苗謹心沒料到她在說完那一大堆的話之後竟又主動要彈琴,苗謹心弄不明白蘭晴萱的意思,只是在她看來,只要蘭晴萱彈琴了,那麼今日蘭晴萱的醜算是出定了
她輕輕一拍手,便有丫環抱着一把瑤琴放在一旁的香案上。
苗謹心看着蘭晴萱道:“蘭小姐,請吧”
蘭晴萱輕輕掀了一下眉,然後先去焚香淨手,這才坐回到琴邊。
衆人看到她這副作派都覺得她是個懂琴的,彈出來的曲子肯定不會差,只是當蘭晴萱的手將拔動琴絃後,衆人集體傻在了那裡。
不是她彈的琴太好聽了,而是難聽到極致,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在亂彈琴。
那樣琴聲可與十指琴魔相提並論,這些小姐們個個都懂些琴,只覺得這是她們聽過的最難聽的琴聲。
苗謹心在看到蘭晴萱焚香淨手的時候也覺得她可能還會彈彈琴,可是此時聽到她這樣的琴音時她不由得皺了皺眉,眼裡滿是不屑。
一曲終罷,衆女子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衆女子只覺得耳朵受了一回虐。
蘭晴萱用手按上琴絃,微微一笑道:“讓諸位見笑了。”
正在此時,只聽得有人鼓掌道:“彈得好,彈得妙,彈得呱呱叫這樣的琴聲當真是隻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極熟悉解的男音,蘭晴萱不用看也知道說話之人是簡鈺。
她一扭頭,便見得簡鈺丰神俊朗地帶着幾個男子已經走了進來。
她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樣的話普天之下怕也只有簡鈺說得出口,太他孃的假了,太他孃的違心了。
而那些聽傻了的小姐們聽到簡鈺的話後都在心裡咯噔了一下,然後忙起身行禮。
苗謹心一見簡鈺來了,只覺得全身骨頭都酥了,只是聽到他誇蘭晴萱的琴彈得好,心裡又有些不高興,卻捏鼻子捏眼細聲細氣地道:“見過王爺。”
簡鈺掃了苗謹心一眼後輕輕點了一下頭道:“苗小姐長得當真是越來越出色了,這性子也是越來越溫柔了,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子。”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嘴角再次抽了抽,這貨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當真是越來越高明瞭。
他這句話成功讓苗謹心紅了臉,低下了頭,一臉嬌羞之態,那模樣和方纔對着她那副兇狠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看得蘭晴萱心裡一陣噁心。
簡鈺卻又笑眯眯地看着蘭晴萱道:“不知這位小姐是哪個府上的小姐你方纔的那首曲子讓本王想起了戰場上金戈鐵馬的場景,大氣又滂沱,實在是妙不可言,不知可否再彈一曲”
蘭晴萱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他這副粉絲的樣子倒是做得極好,只是方纔的亂彈琴,和大氣有個毛線的關係
最重要的是,她方纔不過是亂彈琴罷了,讓她重新再彈一遍根本就不可能,這貨是拿她開涮吧
她瞟了簡鈺一眼,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正欲說話,他卻已經道:“我道是誰能彈出這樣的曲子來,原來是晴萱小姐啊當日在長公主府一別,不知小姐是否還記得本王”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小姐開始腦補蘭晴萱在長公主府裡彈琴的情景,衆人都覺得,像蘭晴萱這樣彈琴的方式不記得才真的是怪事,衆人發自內心覺得蘭晴萱豁得出去。
蘭晴萱的嘴角抽了抽,淡聲道:“王爺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任何人見一面都不會忘記。”
簡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這話本王愛聽。”
因簡鈺這般一打岔,倒沒有人再去計較蘭晴萱亂彈琴的事情,一個個都低眉順目的站在那裡,間或送幾記秋波給簡鈺。
蘭晴萱感覺到了周圍氣場的必變,她看了一眼四周的女子,方纔一個個戰鬥力十足,這會全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她是第一次看到身周的女子因爲簡鈺而自亂陣腳。
她的眸光深了些,終於明白錦娘之前說京中女子愛幕簡鈺的人甚多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這貨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鳳無咎自簡鈺來了之後,目光就一直落在簡鈺的身上,那雙眼睛裡蘊含了太多的情緒,輕聲道:“王爺怎麼來呢”
簡鈺淡笑答道:“本王本在前面賞菊,聽到如此絕妙的琴聲,所以過來看看,不想卻遇到了熟人。”
蘭晴萱被他話裡“絕妙”兩個字雷得不輕,卻依舊淡定地道:“王爺過獎了”
鳳無咎輕輕咬了咬脣,看着兩人說話的方式,她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怕被人發現她的情緒,便將頭微微低了下來。
旁邊的女子聽到簡鈺一直誇獎蘭晴萱,心裡倒有些犯糊塗,之前簡鈺從未在任何公開的場和說別人的琴彈得好,難不成簡鈺愛好這一口
衆人心裡猜疑不定,卻又都躍躍欲試,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若有簡鈺在的地方也這般亂彈琴。
因此一事,京中衆小姐的琴聲繚亂,以亂爲美,一時間風靡整個京城。
簡鈺極爲瀟灑的在主位上坐定之後卻不再看蘭晴萱,而是扭頭看着苗謹心道:“方纔聽了晴萱小姐的琴音讓本王如臨沙場,很是動聽,本王之前聽說苗小姐也擅琴,今日要不也來彈一個曲助助興”
苗謹心愛慕簡鈺多年,自從上次皇帝指婚之後,一直都處於狂喜的狀態,更覺得自己是京中最了不得的女子,此時聽到簡鈺的話又豈忍拂了他的意,忙道:“王爺有命,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