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一年

十年前。

龔熙敏和陳霆威在相互怨恨中又度過了一年,新年伊始,這一年是他破繭成蝶的一年,卻是她最痛苦的一年,也是改變她和他關係的一年。

過年後不久,龔熙敏大姐哭着給她打電話說:“大哥又發病了,去醫院檢查肝癌晚期,醫生說活不過一年。”

龔熙敏只覺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像被雷劈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無比沉痛道:“爸媽知道嗎?”大姐說:“二哥說還是要跟爸媽說,讓爸媽心裡有準備,突然說怕爸媽承受不了。”“也是。”

龔熙敏和大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隔着萬里,都能體會彼此的心情,那種要失去親人的恐懼和悲慟。

這一年對龔熙敏一家來說是,暗無天日的一年。

醫生說龔熙敏大哥已沒有住院治療的必要,多少有錢人癌症晚期,砸多少錢都沒用,比如香港影星梅豔芳、沈澱霞。

大哥的兒子在離家鄉較遠的一個縣城讀高二,大哥選擇把生命中最後的幾個月陪伴在妻兒身邊。龔熙敏離家太遠,前幾個月沒回家,家裡其他的兄弟姐妹有時間就去看大哥,龔熙敏媽媽也去過幾次。

每次看大哥回家,龔熙敏就會接到大姐或二姐無比沉痛的電話,說大哥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惡化。她的心也沉痛的無法言語。

大哥的病一家人心裡都有準備,爸爸和媽媽還是無法面對老來喪子的痛苦,媽媽幾乎每天以淚洗臉,爸爸有心臟病,整天不吭聲更讓人擔心。從得知大哥的病後,爸爸和媽媽前後已住院幾次,龔熙敏姊妹悲痛大哥病的同時又擔心爸媽的身體能否抗的住。

半年後大哥的病情惡化,只能靠每天一支白蛋白延續生命。大姐打電話給龔熙敏,說家人把大哥接回家了,叫龔熙敏回家看看,要不然恐怕連最後一面都難見了。龔熙敏聽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第二天就坐車趕回家鄉。

回到家裡,一種死神臨近的壓迫感,媽媽見到龔熙敏只掉眼淚,爸爸見到她一聲不吭。她走進大哥的房間,只見大哥面如骷髏,肚子大的卻如臨盆的孕婦。她強忍淚水,說不出一句話。大哥見到她很高興說:“小妹回來了,那麼遠。”她強忍悲痛,眼淚在眼眶直打轉,強擠笑容道:“大哥看上去氣色還不錯,好好養病會好的。”剛好有鄉親進來看大哥,房間沒椅子,她起身讓坐,走出房間直奔廚房,坐在竈前崩潰大哭,淚水像決堤的河。沒法想象曾經身強體壯的大哥,現在病入膏肓的樣子,真的受不了。

龔熙敏回家的第二天,大哥單位的人來了,說是大哥病好後恢復工作還能升職。一家人聽了,除了哀嘆命運弄人,就是掉眼淚。

龔熙敏回家的第三天,大嫂有事回孃家了,那晚七十多歲的媽媽躺在大哥身邊,因爲大哥身上浮腫,爲減輕大哥的痛苦媽媽一個晚上用手都在給大哥按來按去。媽媽告訴龔熙敏,天亮時大哥放聲大哭說:“這些年沒好好和家人過一個年,今年真的想和一大家人好好過一個年。”媽媽邊哭邊說:“這些年聽老婆的話,跟家人仇人似的,什麼時候都丈母孃家好,現在身體這樣子了,丈母孃家管嗎?現在明白了,還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真心的疼他,丈母孃家誰給他錢了?現在想跟一大家人過一個年,遲了。”

龔熙敏聽着媽媽的哭訴,無言的落淚。

龔熙敏在家鄉呆了兩天,因家裡的一對兒女要照顧,店要打理,只好回到廣東。沒看到大哥前,心裡還好受些,見到大哥之後,大哥垂死掙扎的樣子整天浮現在她的腦海。那種要失去親人的悲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她整個人快要崩潰了,感覺自己也要死了。

龔熙敏回家第二天,張姐來看她問大哥的病怎麼樣,她無不悲傷道:“時間不多了。想想我大哥這一生真是悲劇的一生,他爲了考上大學改變命運,拼命讀書,1985年成爲全鄉的第一個大學生。1988年分配到農業局工作,一番抱負想幹出一番事業,因人太過耿直還帶有俠義和俠氣,處處受挫。因局長貪污腐敗,1998年他走上舉報局長的路,局長一怒之下,對他做出停工斷薪的懲罰。他氣不過找到局長理論,被局長一夥人毆打,還差點被關進大牢,接着就是幾年的官司,一直打到省裡。長達十年的努力,局長下臺了,他耗盡人生病入膏肓。這次我回家,他單位的人找到他,說病好後恢復工作還能升職。”

張姐嘆息道:“真是命呀!”

龔熙敏道:“是呀!也只能這樣想,心裡纔好受點。我大哥在事業上不順,除了自身性格和社會環境的因素,婚姻對他的影響很大。他的性格有些魯莽,如果他娶了個聰慧的女子,在事業上對他勸解和阻攔,八十年代畢業的大學生,不會走到連工作都丟掉的地步;他的身體也不會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八年前,他只是乙肝病毒攜帶者,是可以治癒的。但我大嫂不關心他,他每次感覺到身體不適,治療差不多就停了。重要的是,乙肝病人滴酒不能沾,我大哥爲了應酬喝了一次酒,沒多久發現身體不好了。八年時間病發五次,一次比一次嚴重,這次無力迴天了。第三次病發後,醫生一再交待不能幹任何重活,但好後,我大嫂要我大哥出門打工。第四次病發,醫生說要休養草都不能掐死了,我大嫂要我大哥建房子。建好房子一年,第五次病發。”一聲哀嘆“我大哥的婚姻,讓我明白,一個聰慧的好女人,能把一個男人帶進一條陽光大道,一個無知任性的女人,只會把男人送進地獄。前車之鑑,我也該好好反思我的婚姻。”

張姐一聲嘆息。

龔熙敏除了要接受大哥很快要離去的現實,還整天擔心爸媽的身體,她幾乎是一天往家裡打一通電話。

一個月後,龔熙敏一天打電話回家,是大嫂接的電話,說爸爸又住院了,這是得知大哥病情後爸爸第四次住院,媽媽已住院兩次。大嫂說大哥的情況也很不好,她只覺昏天黑地,大哥的病情已不能逆轉,恐懼爸爸又有什麼三長兩短。

龔熙敏正糾結是否該回家時,第三天早上接到大姐和二姐前後打來的急迫電話,說大哥不行了,很可能就這兩天。她決定立馬動身回家。

龔熙敏手上很緊沒什麼錢,關健時刻陳霆威很男人,他也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但還是問朋友借了五千塊錢給她,這讓她很感動。

龔熙敏坐火車趕到市裡,剛進大姐家,大姐就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大哥說話已不清楚,媽媽悲傷哭泣又害怕。大姐給二哥打電話,二哥聽後說請假晚上趕回家。

傍晚時大姐、二哥、二嫂、二姐、龔熙敏,他們姊妹五人開一輛車往鄉下趕,快到縣城時大姐說:“要不要看一下爸爸?”

二哥邊開車邊說:“爸爸有老三照顧,明天要出院了,家裡只有媽和大嫂,現在大哥這樣,媽和大嫂肯定慌神。”二哥又感嘆“還好家裡姊妹多,要是少,遇到這種情況,真不知該怎麼辦。”

大姐說:“聽說舒舒(大哥兒子)已趕回家了。”

車上長久的沉寂,死亡的陰影籠罩着每一個人。

他們姊妹驅車趕到家已晚上八點,媽媽見他們回家先是舒一口氣,接着哭泣的說不出話。昏暗的燈光下,媽媽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滿頭白髮,岣嶁着身體,虛弱的輕輕一碰就會倒下的樣子。二哥心疼道:“大哥的病,是沒辦法的,媽你要面對現實。”

媽媽只是唉嘆哭泣。

他們來到大哥房間,大哥已只有一絲氣息尚存,頭腦還清醒,知道他們回家了。大嫂大聲說:“小妹又回來了。”大哥用着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那麼遠......又......回來了......好。”龔熙敏無法再看下去,轉過身已要哭出聲,快步來到廚房,心裡叫了聲:“天啊!”嚎啕大哭。

第二天中午,爸爸出院回家,眼睛發直,整個人癡癡的,進門要去看大哥,被龔熙敏姊妹攔住了,因爸爸有心臟病。那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二哥見大哥一直在睡,因單位太多事,臨時決定回市裡一趟,二姐要打理店裡的事也跟着走了。龔熙敏和大姐也去樓上房間睡,大概凌晨四點鐘左右,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龔熙敏和大姐,媽媽的聲音:“快起來,好像不行了。”

龔熙敏和大姐心一沉急忙起牀,邊穿衣服邊往樓下跑,來到大哥房間,只見大哥的手亂抓,大聲叫着:“兒呢?兒呢?兒呢?”大嫂在旁邊叫着:“舒舒,快抓住爸爸的手。”舒舒忙抓住爸爸的手,悲痛的叫着:“爸,我在這兒,在這兒。”大哥抓住舒舒的手,慢慢安靜,含糊不清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接着一直沉睡,直到第二天中午,二哥、二嫂、二姐、二姐夫;大嫂那邊的親人;大哥單位的幾個朋友同事都趕到了。那年農曆十月二十五中午,大哥走完短暫又悲劇的一生。

長到三十多歲,龔熙敏第一次看着親人在自己面前沒了一絲氣息,那種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痛,感覺自己也要死了。

送走大哥,龔熙敏回到廣東的家裡,看到陳霆威,突然什麼怨恨也沒了,有的只有怕失去。她彷彿從地獄走了一遭,回到人間後一種死後重生的感覺。

晚上睡到牀上龔熙敏說:“說真的,這些年我和你過日子,除了艱辛就是感覺累,不是身體上累,而是心裡和精神上累,很壓抑,感覺透不過氣來。第一次回家,我跟我大哥說了我和你這些年的生活。我大哥說你是個值得依靠的人,雖不會說話,但是個腳踏實地的人。跟你結婚這些年,我真沒感覺你有一點兒好。我大哥臨走的前一晚,我大嫂和舒舒都睡在我大哥旁邊,一家三口睡在一起,那種生離死別,悽慘的讓人看不下去。我大哥臨終前手亂抓,大叫着‘兒呢?兒呢?兒呢?’人在離開人世前,最不放心最牽掛的不是父母和愛人,而是自己的孩子。我大哥走,我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要不是還有我們姊妹五個,我爸媽也挺不住,要跟我大哥去了。現在我爸媽挺是挺過來了,也只剩下半條命。我大哥的離去,讓我知道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就是幸福,養兒女,兒女給父母送終纔是大孝。我現在只希望,我們一家四口永遠生活在一起,一對兒女快樂的長大。我不指望一對兒女成龍成鳳,我只希望一對兒女一輩子快樂幸福。我們看着一對兒女成家立業,我們老了,一對兒女給我們送終,這樣一輩子,我也幸福滿足了。過去有多少不愉快都過去吧,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我大哥的離去,我現在很害怕失去身邊任何一個親人。”

龔熙敏本想着跟陳霆威的日子真的過不下去,準備離婚,大哥的離世讓她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轉變,接着兒子的腿意外骨折,把他們的關係拉的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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