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兩人誰都沒有打破沉默,谷主看上官琪的眼神帶着不懷好意,這不僅是因爲白朮捨命救她,她還是鬼谷的闖入者。
她一個女子,爲何會受了如此重的內傷,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還有就是她的來歷。
“谷主,白朮是個好姑娘,我不希望她爲了我陪上自己的命,請你轉告她,就說我的傷治不好。”上官琪淡淡的開口說道
。
鬼谷的規矩實在是讓人駭人聽聞,什麼救一人,就要殺一人,她上官琪就是名大夫,還需要別人醫治嗎?
可是她忘了,醫者不自醫的道理。
谷主微微皺了皺眉,目光炯炯的盯着上官琪,“你不怕死?”
上官琪莞爾一笑,道:“死,誰都怕,但要以別人的性命換自己的命,我是不會同意的。”
“哈哈。”谷主哈哈大笑,“怕死的見多了,但不怕死的,倒少見,你這丫頭的性子倒是很合我老婆子的意。”
上官琪也跟着笑了,“谷主,我也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職責,我沒有理由爲了保住自己的命而選擇犧牲別人。”
谷主一聽上官琪說自己是大夫,倒是愣了愣,甚是不信的盯着她,“你是大夫?”
上官琪點點頭,“準確來說我是一名御醫。”
“御醫?御醫不在宮裡呆着,怎麼會莫名其妙闖入我鬼谷境地?”谷主臉色一冷,目光炯炯的盯着上官琪。
上官琪就知道谷主有這樣的反應,於是她將自己去汜水縣醫治時疫和遇刺的事毫不隱瞞的說了,只隱瞞了她皇后的身份。
汜水縣離鬼谷確實不遠,他們會途徑迷霧林,遇上刺客也是有可能的,看來這丫頭並沒有騙她。
“你能治時疫?”谷主甚是意外,不敢相信眼前這姑娘年紀不大,居然有如此高明的醫術。
上官琪點點頭,別說時疫了,就是古代的一些疑難雜症,她都有本事醫治的。
“沒想到你這丫頭還是名大夫。”谷主心裡頓時對上官琪有了好感。
“谷主,我叫上官琪,您可以叫我小琪。”上官琪笑着看向谷主,她已經不小了,很介意別人總是丫頭丫頭的叫。
谷主呵呵笑了笑,“我老婆子就叫你丫頭怎麼了?還不樂意?”
上官琪也不動怒,只閉上眼,不理人
。
“好好,有脾氣。”谷主氣得雙手狠狠的抓着木椅的扶手。
鬼谷裡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耍脾氣,這丫頭不怕她就算了,居然還給她甩臉色,不理人。
上官琪就是這麼傲氣,任谷主如何生氣,她就是不睜眼,也不理會,完全將她當空氣。
白朮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情形。谷主如此生氣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多看了幾眼躺在牀上的女子。
“白朮,從今天起停止給這丫頭泡藥浴。”谷主轉過圓輪木椅,臭着臉出去了,她不是大夫嗎?連時疫都能治,那就讓她看看她怎麼醫治自己。
谷主離開後,上官琪便睜開了雙眸,笑盈盈的看着怔愣在一旁的白朮。
“谷主醫術高明,你這麼得罪她,對你沒好處。”白朮不懂,她病得那麼重,怎麼就不擔心?
“白朮你心底善良,絕對不會爲了自己活命,而罔顧她人性命,而我也不會。”上官琪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看着白朮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白朮一愣,瞬間明白了上官琪話裡隱含的深意,“我……我只是做了一個大夫應做的事。”
“白朮謝謝你,謝謝你的善良。”上官琪心裡很高興,兩人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時候,一名白衣女子突然闖了進來,滿是惡意的盯着上官琪,上官琪還弄清楚什麼狀況,白朮已經被那女子拉着離開了。
白朮再回來時,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上官琪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便沒有多問。
自那日,上官琪和鬼谷谷主鬧得不歡而散後,三日沒有接受藥浴治療,身子變得越來越虛弱。
上官琪知道自己全身經脈斷裂,就算治好,將來也是殘廢,所以並不擔心。白朮見上官琪這樣,卻甚是憂心
。
第四日清晨,白朮跪在了谷主的面前,“谷主,你曾答應了白朮,怎可失信?”
“你們兩個,就知道氣我老婆子。”谷主顯然很生氣,轉着圓輪木椅便出了屋。
白朮趕緊起身跟上,給她推木椅,谷主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張藥方遞給她,“去準備藥浴吧!”
白朮欣然接過,便下去配備藥材,讓人準備藥浴。
上官琪意識模糊間,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扔進了一團火裡,心口非常的難受。等她意識清晰了一些,睜開眼,便見到自己光着身子坐在浴桶裡,周圍都是刺鼻的藥味。
谷主在她身上扎滿了銀針,坐在她對面,閉着眼,好像在幫她療傷。
上官琪感覺體內有很強的一股內力,在洗練着她的經脈,谷主這是在給她修補經脈?天啦,那得有多高深的內力才能做到。
上官琪閉上眼,感受着體內的這股強勁內力,不知不覺龍魂心經的心法在腦中呈現,她於是在心裡默唸心法口訣,谷主這時候明顯感覺到了上官琪體內的一絲異動,睜眼看了看她,然後又緩緩閉上。
“噗……..”谷主心口一口氣血壓制不住,吐了出來。
“谷主。”白朮擔心的扶住谷主,從懷裡拿了一張絹帕爲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谷主,你…….”上官琪這時也睜開的雙眼看着谷主,眼中不光有擔心,還有不解。
谷主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雙手顫抖的從瓷瓶裡倒出三粒褐色的藥丸塞進嘴裡。
“谷主,你爲何要這麼做?”上官琪不解爲何谷主救她,還將自己一身的修爲傳給她。
她何德何能?讓她爲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谷主輕咳了兩聲,這才擡起頭來,蒼白滿是褶皺的臉上竟現疲態,滿頭烏黑的髮絲也瞬間染上了一層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