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間有酒有煙就很容易聊到一起去,邸樑灌酒的功夫是一流的,想當初在局裡的時候,那羣把酒當水喝的臭老爺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更別提他帶出來的徒弟了。
“唐警官今天休息?看起來不是很忙啊,敢出來喝酒。”邸樑一邊幫唐政平倒酒,一邊說。
“不是很忙個屁啊。”唐政平喝了幾杯下肚子,口風也放寬了,“隨時待命,我是出來轉轉,嫌煩就來喝幾杯。”
“唐警官這樣就不對了,怎麼這麼跟普通民衆講話呢?人民會說我們公安幹警都跟地痞流氓一樣。”邸樑數落了唐政平幾句,看了他一眼,笑道,“唐警官來這裡,是想看看師傅最後工作的地方?”
唐政平一愣,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我是記者嘛,當初可是寫了很多關於邸所長的報道。”邸樑說。
“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就過來看看。他在的時候我都沒來過,想着總有一天他會回局裡。”唐政平平靜地說。
“都五十了再外調,想回去難啊。”
唐政平瞪了邸樑一眼:“你知道個屁啊——”
“嘿,你又對人民羣衆不禮貌了啊。”
“……算了,反正現在講什麼都晚了。”唐政平喝了一口悶酒。
邸樑也不提他自己了,而是問:“最近有什麼重案要案要破了嗎?唐警官爲我這個小記者爆點料唄。”
“那是公安機密,怎麼能亂泄露。”唐政平繼續瞪他。
邸樑不屑地說:“其實是案子都沒什麼進展吧?今年的目標達成了嗎?查處的案件比去年多嗎?陳案舊案都網絡追蹤了嗎?”
唐政平受不了了:“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能別老提案子案子案子行嗎!”
邸樑哼了一聲:“年輕人,不思上進。”
唐政平服了:“你是領導派來折磨我的吧。”
邸樑笑笑:“我是督促你,你師傅的案子有查清楚嗎?嫌疑人死了這案子就結了?”
“你別刺激我了。”唐政平憤怒地說,“這事你又不懂。”
“我怎麼不懂了,那上次那個開發商呢?真的是自殺?”
他有了警戒心,問:“你老問這些幹什麼?”
邸樑繼續灌酒:“我不是無聊找人聊天,沒話找話說嗎?”
唐政平喝了一口酒:“現在的記者都像你這樣嗎?”
邸樑敷衍道:“還行吧,我比較深刻。”
“……”唐政平氣笑了,記者都像你這樣,報紙沒法看了。”
邸樑不屑地說:“那是你沒水平。”他想了想,“不讓我說案子,那就只好聊房價了。”
唐政平大概是喝多了,聽了邸樑這句話,笑得趴在桌上。
邸樑也笑了,兩個人有來有往地喝酒,邸樑又藉機問了問唐政平家裡的情況,問他找了女朋友沒有。
“每天忙得要死,哪裡有時間談戀愛。”唐政平酒量其實也不錯,喝了半天除了說話有點口無遮攔,腦子還挺清楚,“要不你幫我介紹一個啊?”
邸樑又想到莫莉……連忙說:“我怕你應付不來。”
唐政平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擱,昂着頭說:“有什麼應付不來的?哥能徒手撂倒五個歹徒!還怕一個小姑娘不成!”
邸樑冷笑一聲:“怪不得三十多了還是一麥稈,找姑娘能用暴力嗎?”
唐政平還想爭辯幾句,突然手機暴響,他皺起眉頭。
邸樑心裡也一驚,怕是有緊急案子了。
果然,唐政平接起電話,眉頭越鎖越深,等他掛掉電話的同時他也站了起來。
“緊急出警啊。”邸樑還坐着,仰着頭問他。
唐政平點點頭,招來老闆結了帳,立馬正色跟換了個人似的:“你再吃會,我先走了。”
邸樑這才放下手裡的牛板筋,說:“我也去啊。”
“胡鬧!”唐政平怒道,“瞎摻和什麼!”
“新聞人要時刻保持對新聞的敏感性,怎麼能算瞎摻和呢?”邸樑說。
唐政平要把他瞪穿了:“不準跟來!”說完,他就急急忙忙地離開。
“你說不跟就不跟,不是很沒面子,看起來有大事啊。”邸樑自言自語一下,跟着唐政平出去,目送他攔了一輛出租車。
邸樑等了半分鐘,也攔下一輛車,直接走到駕駛座衝着司機亮了亮警官證:“你的車被警方徵用了。”
司機一臉呆滯。
邸樑把司機塞到後座,自己開車去追唐政平。
這小子還太嫩,隨手一摸就把他的警官證摸到手了。邸樑追着前面的出租車,小心翼翼地開着。
好久沒有跟蹤人了,怪刺激的。
邸樑自己開車開得得意,坐在後座的司機漸漸反應過來,心裡害怕起來,這年頭假證這麼多,要是這個號稱警察的人把車開到荒郊野外殺人滅口怎麼辦。
“我說小同志……你是哪裡的警察?去辦什麼案啊?”剛纔警官證就晃了一下,也沒看清楚。
邸樑知道司機怎麼想,說:“放心吧,大兄弟,到地方我給你錢。你看我這小胳臂小腿的想搶你還要點技術含量啊。”
司機點點頭,然後奇怪地問:“那你這小胳臂小腿的怎麼當上警察的?”
“哥們走的是高精尖的技術路線。”邸樑一邊跟司機胡扯,一邊遠遠地跟着唐政平。
他追着唐政平到了本市的一塊高級小區,邸樑記得這裡住的人非富即貴,如果出事的話果然就是出大事。
邸樑掏出錢包給了司機車錢,朝司機行了個禮,說:“感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我謹代表我市公安向您致以誠摯的謝意。”
司機這才真樂了,說:“爲人民服務!”然後司機同志頓了一下,對邸樑說,“其實我覺得你不是警察,是記者吧?”
“……”無從反駁。
邸樑朝着小區裡走進去,明顯的小區裡的人流朝着一個地方在動。邸樑往人多的地方走去,看見在一棟樓底下圍着一羣人,旁邊還停着警車與救護車,有幾個警察維持着秩序。
邸樑找了個人問:“怎麼了這是?”
那人緊張兮兮地說:“好像死人了。”
邸樑擡頭看着那樓,頂層燈火通明,住在頂層的人啊,應該有點來頭。
“您知道是哪家出事了嗎?”邸樑繼續問。
那人瞟了邸樑一眼,說:“好像是房管局的。”
邸樑眯起眼睛。
邸樑給莫莉打了個電話:“xx小區x號樓x單位x層似乎死了人啊,派幾個人來看看吧。”
莫莉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說:“提供線索獎勵你100塊。”
“……謝謝哦。”邸樑說。
半天沒人出來,那就說明人應該是不行了,出來的就是屍體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警察們拉起了警戒線,驅散人羣。
邸樑找上一個警察,出示自己的記者證,想採訪一下,結果那個小警察無可奉告不說,還趕邸樑走。
邸樑沒辦法,掏出唐政平的警官證,遞給那個警察:“待會唐警官下來把這個交給他,太不小心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不保管好。還有跟他說,雖然是緊急任務,但是也不要酒後執法,以後別喝酒了。”
那個警察一臉扭曲,不知道把邸樑怎麼辦。
邸樑走出人羣,他已經不是警察了,以前不是屬於他的圈子了。他在一邊等莫莉,一邊偷偷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他隨意地左右看了看,結果沒想到,他居然看到了邸稼騫。
邸樑瞬間懵了一下,他怎麼會在這裡?他說要加班到很晚的。
邸稼騫站在小區的玉蘭樹下,直勾勾地看着出事的樓房,臉色慘白。
邸樑走了過去,邸稼騫看見他也震驚了一下,反而問:“你怎麼在這裡?”他繼而自己明白過來,“也對,你是記者。”
他的臉色實在太不好,好像撞了鬼似的,連眼睫毛都不自然地抖個不停,顯得特別脆弱。邸樑上前一步,扶住他,急切地說:“我纔要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下,然後才抹了一把臉,說:“我剛好有事到這附近,看見出事了就過來看看。”他垂下眼,看着邸樑擱在他身上的手,“沒想到是死人了。”
他在說謊,邸樑即使想相信他,看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說了假話。
邸樑想了想,一把拉住他,當機立斷地說:“別看了,這有什麼好看的,你最近太累,我們先回去。”
邸稼騫沉默着,被邸樑牽着走。邸樑領着他走出小區,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把他塞進去,然後告訴司機自家地址。
中途莫莉打電話過來問:“你在哪裡呢?我們到了。”
“我已經走了。”
“什麼?!虧老孃剛纔還誇你敬業來着,你快滾回來!”
“走都走了,我看了的,那裡沒有同行,你還能搶個頭稿,就靠你了。”說完,邸樑就把電話掛了。
等到了家,邸樑打開燈,讓邸稼騫坐到沙發上,在他前面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說:“現在你可以說說了,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zaza妹妹又畫了兩張,太可愛了有木有,完全真實實在太像了……
據說是總是火急火燎的小智和總是老神在在的騫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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