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從回憶中拉回思緒是因爲手機有短信的聲音。
她拿起來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查看短信,是自己要買的房子的房主發過來的短信:
怕您休息了,所以給您發了個短信,我已回S市,中介說您很着急,所以第一時間聯繫您。
沈薇動了動手指打字回道:“我沒休息,謝謝您,明天早上9點方便的話,我這邊準備錢,您也準備手續吧,約在中介見面。”
不到一分鐘,她就收到了短信,很簡潔的兩個字:“好的。”
第二天早上,沈薇送曉天到了學校就開車去了中介。她到的時候是8點50分,負責她這個業務的小姑娘見到她進來忙招呼道:“沈姐,你要買的那個房子的主人已經到了,你們倆可真都夠早的。”
說完就把她領到了一個男子的面前介紹說:“李哥,這就是要買你房子的,她叫沈薇,沈姐,這位是李銘。”
沈薇面帶微笑地伸出手說:“幸會幸會。”
房子過戶等手續辦的十分順利,這個叫李銘的先生也是個爽快人,不過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中間他出去接了幾次電話,每次回來都很真摯地說不好意思,謙謙有禮。
所有手續都辦完,纔不到10點。
沈薇和李銘一起從中介那裡出來,李銘問旁邊的沈薇說:“沈小姐吃過早飯了麼?沒吃過的話不如一起,你買了我的房子,我們也算是有緣分了。”
沈薇思忖了一下同意了,兩人便就近選擇了一家粥店。
“沈小姐是做哪行的?”李銘問道。
沈薇擦了擦手說:“別沈小姐了,聽着怪怪的,你叫我沈姐吧,剛剛看你身份證,比我小三歲。”
李銘笑了說:“倒是沒見過幾個女人喜歡被別人叫姐的,你看着不像,我倒是顯得比你大了。”
“我自己有一個小工作室,做產品美化包裝以及活動策劃的,其實和平面廣告公司差不多。”沈薇說。
“哦?這麼巧?”
“你也是這行?”沈薇問道。
李銘搖搖頭:“不是,只是我這邊負責的一個項目,正好要找一個廣告公司策劃聖誕主題的活動以及所有海報推廣,我暫時還沒找到一個很合適的公司呢。”
“沒找到太合適的話,可以去我工作室那邊看看,但是我這兩天可能要忙着搬家稍微有點忙,要幾天之後纔會有大量精力。”說完從錢夾裡拿出名片給李銘遞了過去。
想來看看,沈薇已經好幾天沒有去公司了,公司裡面有個全能小雅替她看着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平日裡她主要是負責談業務,最多是這幾天公司沒有什麼新單子而已。
“那房子裡基本上沒什麼傢俱了,東西都差不多讓我前妻搬走了,可能你還要添置一些傢俱了。”李銘說。
前妻,呵,原來也是個離異的人。沈薇心中無奈地笑了。
李銘察覺到沈薇有一瞬間的晃神接着說:“愛情就是這麼奇怪,沒錢的時候能一起過來相互扶持不嫌棄,有錢了日子過得好了反而分道揚鑣了。”
“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想過會分開,若是知道彼此會落得滿身傷痕,當時也就不會在一起了,我這還得養活一個兒子,生活才叫難過。”沈薇說。
“有個兒子挺好的,要不然一個人在這城市裡面打轉,難免會覺得寂寞,有個孩子還不是多一份責任。”李銘似安慰的語氣說。
“我和你可不一樣了,你這離了婚,沒孩子,30歲的黃金年齡,地道的單身貴族一個。女人過了30就老了,更別說還帶着個兒子。”
“別逗了,說的像你沒人要似的,看面相你也註定不是能保持單身的。”李銘一邊喝粥一邊說。
這話逗的沈薇樂了:“面相都會看?那你幫我看看命中是不是犯桃花劫?”
“我看面相要收費,貴的很。”
“你就貧吧。”沈薇無奈地說。
面相這個問題,李銘到底會不會看,沈薇不清楚。她唯獨知道的是,自己前幾年買了幾本這類的書倒是研究過。想到當年在書中看到的種種,再瞄了一眼李銘,對李銘說:“我也碰巧會看相,我就不收費了,這頓算你的就行,想不想聽聽?”
李銘做出了一個手勢,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的眉毛濃密,說明做事考慮很多,眉間的幾道直紋說明城府很深,不過眼睛細長算是有責任感,下巴單薄,說明你做事愛挑剔。我說的準麼?”
李銘聳了聳肩:“多接觸接觸不就知道準不準了。”
李銘剛剛說完話,沈薇放在桌子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是昨天薛遠讓她存下的一個號碼。
電話那邊薛遠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在酒店嗎?我去接你?”
“沒有,我沒在酒店,早上來中介談房子了,都談好了,現在在嵐記粥店呢,你過來找我還是我下午過去找你?”沈薇說。
“我找你吧,把粥店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去。”
“喔,好。”
沈薇掛了電話便問坐在對面的李銘說:“這裡的地址你知道嗎?”
李銘拿起剛剛拆開的筷子包裝,然後把上面印下來的地址指給沈薇。
沈薇飛快地把地址發給薛遠。
“追求者?”李銘說道。
“老朋友了,準備讓他幫我搬家呢。”
“老情人吧?”李銘絲毫沒有婉轉的說,可能是因爲這句話太一語中的,讓沈薇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又很快恢復正常。
“你這推理觀察能力不做偵探浪費了。”沈薇說。
“年輕時候的志願,可惜了,沒成功。”
沈薇接着說:“倒是也不可惜,你這功力,在商場裡面混也是好的。”
又差不多跟李銘閒扯了十多分鐘,她就在粥店的大門位置看到了薛遠的身影。她朝那個方向招手,薛遠很快在客人不多的粥店內看到她,朝她這邊走過來。
沈薇見他過來便起身介紹說:“李銘,這個是我哥,薛遠。”
然後又指了指李銘說:“他叫李銘,剛剛買下的房子原來就是他的。”
李銘伸出手說:“你比沈薇大,那我也得叫你一聲哥了,薛哥,幸會。”
薛遠也伸出手回以一個笑容:“客氣了。”
沈薇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衣服說:“那我就和薛遠一起走了,下午就要研究研究搬家呢。”
李銘點了點頭說:“說好了,剛剛你給我相面,這頓我請,期待之後與你和你的工作室有更多的合作。”
*
沈薇開着車,薛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你想盡快搬?新房子那邊應該要收拾一下吧。”薛遠說。
“我之前看過房子,沒太多需要弄的,明天叫搬家公司把東西都運過去。可能少了點傢俱,到時候一點點填吧。”
“你現在這是要去哪兒?”薛遠問。
“先回趟酒店,我另外一個電話忘在酒店了,取了電話去新房子看看有什麼今天能弄的麼,然後就差不多要接曉天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回F市,別回國之後光忙着我的事兒,回去看看阿姨吧。”
“恩,過兩天就回去,你不回去也順便看看你媽?”
沈薇思忖了一下回他:“也好,那過兩天就一起回去吧,等週末的,我順便帶曉天一起。”
沈薇其實跟薛遠說話很小心,很小心地避開任何能影響自己思緒的話題。想到昨天自己在薛遠的肩膀流淚,她的內心小掙扎了一下。
自己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也不是小姑娘了,還能那樣哭,真的活得倒退。
所以今天在見到薛遠之前,她就告訴自己,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對薛遠。
這種刻意的疏離薛遠是能感覺得到的,就好比剛剛她去嵐記粥店接沈薇的時候。他可以明確感覺得到沈薇和那個叫李銘男人的輕鬆氛圍。
而再去看看此刻的沈薇,雖然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笑容根本就深入不到心裡。他們聊的話題,也都帶着幾成的客套與僵硬。
真的是疏遠了麼?
其實,也許這樣挺好。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麼,你最怕的不就是陷進去麼,這樣纔是兩個人最好的相處模式。薛遠心中彷彿一直都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在訴說。
沈薇的手機響了,薛遠提醒她。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還寫着“老公”,她自嘲地想,是時候改掉這個通訊錄名字了。
帶上藍牙耳機,按了接聽鍵。
“什麼事?”
“我前陣子出差了,剛回來,你住酒店都不住家裡?”電話那邊傳來陸成的聲音。
“聽誰說的我住酒店?那個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你和那女人好生溫柔着吧。”沈薇諷刺地說。
“懶得跟你吵,我想兒子了,今天讓兒子回家吧。”
“當時離婚的時候怎麼說的了,兒子歸我,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邊的陸成也有些急了:“我說沈薇,你現在怎麼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我說跟你搶兒子了麼,陸曉天他是我兒子,我特麼見見兒子也不行了唄。”
沈薇也感覺到了自己有點理虧,確實是沒有不讓陸成見曉天的道理,而且憑良心,陸成對曉天其實不差。
她丟下三個字:“隨便你。”就要掛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薛遠說了一半的話:“我在酒店……”
沈薇也沒大聽清楚,也沒往心裡去。
當然也就正是她的那個沒往心裡去,纔會造成了半個小時之後在酒店的尷尬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