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本抓了幾下脖子上被蚊子叮出的疙瘩,輕輕又在臉上拍了一下,結果感覺手掌上黏糊糊的,估‘摸’着是拍死了一隻吸飽了血的大蚊子,暗罵了一聲之後,扭頭對近衛吩咐道:“傳下去,都小心點,別使勁的拍蚊子,別驚動了對面的那些‘混’賬們!
‘奶’‘奶’的,老子在這山溝裡面喂蚊子,他們倒是逍遙自在的很!回頭要他們好看的!”
這個時候李信悄然走到了劉耀本的身邊,坐了下來,將腰刀放在了地上,脫掉了腳上的靴子,‘揉’了‘揉’腳,現在李信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了,在山裡面轉了兩三天下來,腳臭的跟其他人一樣。
“我說李參議,晚上爲啥不動手呢?非要讓弟兄們在這山溝裡面喂蚊子嗎?”劉耀本癢的是抓耳撓腮,對李信小聲問道。
李信也被蚊子叮咬的滿臉是包,不過倒是顯得比劉耀本還要能忍受一些,笑答道:“晚上動手雖然輕鬆一點,但是幾路人馬一起動手,難以協調,很容易讓張獻忠鑽空子跑了,要知道組織這次奇襲,可是讓我少活三年,大帥下死令,務求一擊即中,不能讓張獻忠跑了,我可不能冒這個險,最終因爲晚上的‘混’‘亂’便功虧一簣!”
劉耀本又伸頭朝着遠處的張獻忠的大營看了一眼,不由得佩服的點頭道:“李參議真是大才,這法子咱們就沒有想到,要是讓我乾的話,我就大搖大擺的殺過來跟他張獻忠較一個高下了!但是那麼做的話,打垮他八大王估‘摸’着是沒什麼問題,想抓住他,估‘摸’着就難了!
還是李參議的辦法高明,現在這麼看來,張獻忠這次是跑不掉了!”
李信苦笑了一下之後搖頭道:“劉少將軍,你高看李某了,這其實並非是我的辦法,而是大帥想出來的法子,大帥說這叫什麼……什麼……對了,是特種戰,而且這一次是獅子搏兔,要一擊即中!我算是服了咱們大帥了!”
劉耀本楞了一下,但是馬上便會意的笑了起來,他的義父機智百出,這刑天軍上下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李信說這是肖天健的主意,劉耀本倒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但是轉而一想之後說道:“李大哥也不必太自謙了,這次行動,說起來簡單,但是咱們也都明白,幾千人組織起來不出紕漏,卻並不容易,現如今咱們能辦到這一步,豈能不是李大哥的本事?”
這句話說的實在,出主意簡單,實際執行起來卻並不容易,要讓幾千人分頭鑽山,還要防備不讓敵人發現,又要日夜兼程趕往同一個地點,這其中的有任何一個環節出錯,就可能會功虧一簣,而以這個時代的通訊能力,組織這樣的行動,可以說肖天健有點異想天開,可是李信卻最終卻把這件事給辦成了,所以劉耀本說的一點不錯,這次的行動李信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張獻忠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的好日子這麼快便結束了,晚上他痛痛快快先是和手下痛飲了一番,半夜又在一個地主‘女’兒的身上發泄了一番之後便呼呼睡去,在他看來,這段時間因爲刑天軍在襄陽大敗各路官軍之後,這一帶將會難得的出現一段時間的平靜,官軍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了肖天健身上,他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舒服舒服了!
在張獻忠和潘獨鰲看來,只要刑天軍南下,他們便可以趁勢出山,在周邊大肆行掠一番,趁勢壯大他的實力,當然,他也看出來刑天軍確實太厲害,只要刑天軍在湖廣,那麼他在湖廣便沒有立足之地,要麼他就選擇投靠刑天軍,要麼他只能另闢蹊徑,再找地方打他的地盤,通過在谷城蟄伏的這一年多時間,他也發現想要成大業,就必須要像肖天健一樣,打下屬於他們自己的地盤,方能今後有所成就,所以在這一點上,潘獨鰲給他建議,儘快積蓄力量,殺入四川佔領四川的地盤,這樣方能有所成就。
而在這一點上,張獻忠的另一個軍師徐以顯也甚爲贊同,在這兩個軍師的力主之下,張獻忠也打定主意,堅決不能跟刑天軍走的太近,儘快積蓄力量入川纔是正道。
可是不管是張獻忠還是他手下的兩個軍師,都沒有能預料到肖天健會對他們下死手,所以這些天來,在派李定國他們拿下了南漳縣之後,張獻忠頗有點鬆懈。
天微微亮的時候,幾個在營‘門’處守營值哨的張獻忠的部下,打着哈欠一臉的睡眼惺忪,這會兒只想着趕緊回營補一個覺去,其中有一個人甚至有點喝大了,靠在轅‘門’旁邊居然流着口水睡着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們營地的四面八方突然間開始響起了一片號角之聲,所有人都猛然間打了個‘激’靈,那個睡着的傢伙一個趔趄便跌坐在了地上,睜開眼四面張望着,一時間搞不清狀況。
與此同時從幾個方向的山溝、樹林以及道路上都響起了密集的跑步聲,有機靈點的馬上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尖利的高呼了起來:“敵襲……”
隨着一片告警的銅鑼聲還有號角聲響起,張獻忠的部下們這才甦醒了過來,紛紛‘亂’糟糟的開始抄傢伙、披甲、找他們的戰馬準備應戰。
張獻忠也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一骨碌爬了起來,伸手便抓起了他身邊不遠處放着的大刀,想都沒想,先一刀就把身邊睡着的那個姿‘色’頗佳的‘女’子給砍掉了腦袋,這才大吼着問道:“外面爲何如此慌‘亂’!”
幾個親兵衝入帳子,連看都沒看一眼‘牀’上那具‘女’子的屍體,對着張獻忠便驚叫道:“大帥,四周不知爲何突然出現了大批人馬,看旗號像是那刑天軍的,已經將咱們大營給團團包圍了!請大帥趕緊披甲!”
張獻忠心裡面咯噔一下,心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回想一下忽然間明白了過來,於是立即便對肖天健大罵了起來,慌忙開始在親兵們的服‘侍’之下,開始頂盔掛甲披掛了起來,大踏步的衝出了大帳,開始招呼手下準備迎戰。
可是張獻忠還未做好迎戰的準備,四周便響起了密密麻麻的火銃之聲,緊接着在營地周邊都傳來了他部下們的慘叫之聲,不多會兒時間營地四周的兵將們便開始‘混’‘亂’了起來,一個個在營中是抱頭鼠竄,到處躲避。
張獻忠氣的是連殺了幾個驚慌的部下,這才稍微穩住了營中的局勢,帶了幾百‘精’兵衝出了轅‘門’,想要朝着保康縣城突圍。
可是迎面便看到通往保康縣城的道路早已被一支刑天軍的兵馬給堵了個嚴嚴實實,於是他立即掉頭便朝南跑,試圖從南面突圍,可是到了大營的南面之後,發現此路同樣不通,照樣有大批刑天軍的人馬堵住了道路,他又想率兵用老辦法鑽山溝逃走,可是環視一下之後才發現,凡是能逃的地方,都出現了刑天軍的旗號,這會兒的他真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這個時候在刑天軍的兵陣之中,只見成排的火銃手都平端着火銃將黑‘洞’‘洞’的銃口,密密麻麻的指向了張獻忠,兩員刑天軍的將領忽然間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一個個臉上遍佈着紅斑和疙瘩,一看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草叢裡面藏了半夜,被蚊蟲叮咬的,這個時候張獻忠已經明白,刑天軍早就盯住了他的行蹤,暗中通過一些小道,將兵馬提前安排到了他的左近,這才趁着夜‘色’的掩護,暗中將他的大營給包圍了起來。
“敢問一下對面可就是八大王嗎?”這個時候對面的一員年輕將領放聲對張獻忠叫道。
張獻忠這個人長相很奇特,面‘色’蠟黃,長着一副紅鬍鬚,而且身材比較雄偉,虎背熊腰,很爲威風,只要見過他的人,便不會忘掉他的長相,再見的時候一眼便能認得出來,即便是沒有見過他,聽說過他的長相的人,也能從他臉上一眼看出他的身份,再加上張獻忠喜歡顯擺,總是金盔金甲的很是招搖,想讓人認不出來他,這會兒也難。
張獻忠這會兒很後悔自己穿的太扎眼了,早知道剛纔不穿這套行頭,隨便拉件破衣服披上,也不至於被人一下認出來,但是這會兒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看對方已經認出來他,於是只得硬着頭皮提馬出列,大聲叫道:“來者何人!我張某素來和貴軍‘交’好,而貴軍爲何突然襲擊張某的大營,這豈不是背信棄義嗎?”
出來說話的是劉耀本,只見劉耀本冷笑了一下之後,滿臉都是疙瘩的臉多少有點顯得猙獰,隨即大聲叫道:“張將軍請了,在下劉耀本,乃是我們肖大帥帳下近衛師副都統,而這位是我們大帥的參議官李信,張將軍剛纔顯然是說笑吧!什麼素來和我軍‘交’好,哼哼!張將軍可是真是健忘的厲害,沒多長時間之前,貴部還派人襲殺我們刑天軍部衆,搶我們的糧秣,難道這就是和我們‘交’好嗎?即便是曾經你我兩軍‘交’好,也是我們刑天軍不吝給你們接濟了不少器甲糧秣、馬匹之物,但是沒想到張將軍卻恩將仇報,不但不思回報,反倒在我軍到了此地之後,還派人襲殺我軍將士!
而我們大帥本想息事寧人,只要張將軍‘交’出犯事之人也就罷了,沒成想張將軍卻一意護短,不肯‘交’人不說,還辱我信使,難不成就以爲我們那麼好說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
張獻忠氣的是臉上一陣紅一陣黃,心道多大點屁事,犯得着你們如此興師動衆的來找我的麻煩嗎?不就是殺了你們二十多個人嗎?老子那天不殺個百八十個人,這算個屁呀!邢天軍這麼做,簡直就是在借題發揮,小題大做,誠心是要來將他滅掉的!真可謂是其心可誅呀!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