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岑清月。
有多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看過她了？
在夢裡，他甚至都沒有能夠這樣的看過她。
她離他這麼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
可是他卻沒有伸手，只是靜靜的盯着她。
這一刻，連陽光都安靜了一樣。
他看到她的眉頭似乎微鎖，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時候，哪怕是睡着了，她都是淺淺的在笑，像永遠都有事情讓她高興一樣。
他看到她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然後微微睜開眼。
她醒了。
那一瞬間，他收回眼裡的一切情緒，冰冷得像是一塊萬年不變的寒冰。
這些年，他控制情緒的能力見長。
岑清月看着眼前已經醒了的宋濤，似乎有些微微的尷尬，然後才緩緩的起身：“你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宋濤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向門邊走去，手搭上門把手時，才淡淡的道：“昨天的事，抱歉，謝謝你沒有把我趕出去。”
他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說着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
就像是他們現在的關係一樣，淡，淡得連朋友都不是。
甚至，連普通上下級關係都算不上。
彼此只是對方的陌生人。
“嘭……”
門在她的身後關上，而她沒有轉身。
岑子瀾被這一聲關門聲吵醒，拉開臥室門，站在門口揉着有些迷濛的眼睛盯着岑清月：“媽媽，宋叔叔走了嗎？”
“恩，回去睡會兒吧，還早呢，”岑清月淡淡的衝着岑子瀾笑，心裡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驚訝於自己這樣的鎮定，然後又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這樣的鎮定。
都這麼多年了，她的一顆心早就冰了，又怎麼還會因爲這樣一點小事而再有什麼波瀾呢。
她看到自己的女兒對着她笑了笑：“不睡了，老師說了，大年初一要早起，不然一年都會運氣不好的。”
“那好，我們收拾一下，出去玩。”
外面到處都是人，過年嘛，大家都喜歡熱鬧。
陽光暖暖的照下來，岑子瀾笑得特別開心。
岑清月拉着她靜靜的走在大街上，讓自己和自己身邊這個小小的人兒，慢慢的融入人流之中。
其實，一個人不也挺好的嘛，不照樣可以和大家一樣享受這樣的喧囂嘛。
岑清月拉着岑子瀾慢慢的走在人羣裡，突然回了一下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察覺到身邊人的停下了腳步，岑子瀾仰起頭，扯了扯岑清月的手，一邊喝着暖暖的奶茶，一邊問：“媽媽，你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岑清月笑了笑。
可能是她看錯了吧，應該是昨天沒有睡好，所以有些疑神疑鬼了。
她剛纔覺得一直有一道視線在看着她。
她自嘲的笑着搖了搖頭，這裡是大街上，誰都不認識她，又怎麼會有人看她呢。
她摸了摸岑子瀾的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蛋糕店：“想吃蛋糕嗎？媽媽去給你買。”
“恩。”
她們走向大街的另一邊。
其實，岑清月的直覺是對的，確實有一道視線
在一直注視着她。
那是宋濤。
從她家裡出來後，他就一直在她有的樓下。
他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要留在那裡，明明，應該走開的。
看到他們下樓，他跟了上去。
直到剛纔岑清月回頭，他才驚覺，原來自己居然跟了這麼遠了。
他閃身進了一邊的一家店，躲開岑清月的目光。
店員熱情的問他想要買什麼，他搖了搖頭，又走了出去，弄得熱情的店員一頭霧水。
他站在大街上，自嘲的笑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跟個賊一樣，居然在跟蹤她。
他盯着對面的蛋糕店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不行，他不能這個樣子下去。
他得離岑清月遠一點，而且，他也不能想她，他得找點事情來做，這樣才能把她從自己的腦子裡趕出去。
他直接回了公司，準備加班。
電梯打開的時候，他看到小李正在電梯門外。
小李微詫，似乎也暫時沒有反應過來，居然會在這個時間段在這個地點看到自己的老闆。
“你今天沒在家過年？”宋濤走出電梯，淡淡的問道。
“啊，有個東西忘了拿了，來拿一下，老闆怎麼也來公司了。”
“加班。”
簡單的兩個字，聽在小李耳裡，卻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今天是過年耶，老大，居然還要加班。
果然不愧爲工作狂。
“那我先走了，老闆，”小李一臉笑的進了電梯，一進電梯，就直奔天涯論壇而去。
他在裡面開了個帖子：大過年的無聊，來八一八我那工作狂的老闆。
身爲一個資深的八卦黨，雖然平日裡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小李的內心其實是很八卦的。
而多年的八卦經驗，讓他有了良好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大過年的，居然還要來加班，老闆有些反常。
哪怕是用工作狂這個理由都有些無法解釋了，所以，他必須得藉助羣衆的力量來解開自己的疑問。
他在天涯的帖子裡把宋濤裡平日的事情稍加改編，再添了點油，加了點醋，編成了一個極具八卦性的帖子，給發了出去。
不消十分鐘，回覆量就翻頁了。
小李一邊往家走，一邊翻帖子。
帖子裡面回覆的人不停的在刷。
“其實你老闆喜歡那個員工吧，不然怎麼會調查她呢。”
“老闆加班肯定也是受那個美女的刺激了，一定是這樣的，哈哈，我真是機智。”
“樓主快點更新，好想看老闆和美女的故事。”
這都回復的是些什麼樣，一點都不靠譜好麼。
咦，等等，這個回覆還挺有意思的。
小李看到有個人在帖子裡回覆說：“樓主，你們老闆和那個美女有着赤果果的姦情呀，你趕緊戳合他們呀，到時候老闆抱得美人歸，你就是第一大功臣，到時候肯定就會升職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
總算有個靠譜點的回覆了。
其實，小李也一直覺得老闆對岑清月的時候，總是有點奇怪。
怎麼說呢，在對其它人的時候，老闆總是很淡定從容，冷又
疏離，但是又不會失了最基本的禮數。
可是在對岑清月的時候，老闆總好像在刻意避開她一樣，好像把這個人當空氣一樣。
別說人家是個美女了，就算不是個美女，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吧。
恩，肯定有問題。
至於是不是這些人所說的姦情，就有待考證了。
不過剛纔那個回覆給了他提示，他完全可以多製造點讓老闆和岑清月見面的機會嘛，這樣說不定就可以看到更多的八卦了喲。
哦呵呵，爲了看八卦他也是挺拼的。
不過好像真的很可行呀。
敲定了這個想法，春節假期一完，小李就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了。
第一步，得多找岑清月，以便和她混熟，混熟了，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與情報。
所以，那段時間，小李的電腦經常會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故障。
故障多到最後岑清月都看不下去了。
“李助理，要不你換個電腦吧，”岑清月這樣跟他說，帶着點同情的意味。
整個公司，只怕是再也找不出一臺比這個故障更多的電腦了。
岑清月是真的有點同情小李了，她暗自在心裡琢磨，宋濤應該也不至於摳得都不讓自己的助理買臺新電腦吧。
“啊，什麼？”小李正要琢磨着要怎麼樣套岑清月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要不你換臺電腦吧，”岑清月又重複了一遍。
但是，這話聽在小李的耳朵裡卻不是那麼個意思了，他第一反應是，岑清月是不是煩他了？
“清月姐，你是不是賺給我修電腦太麻煩了？”
小李有時候腦子挺不會轉彎的，想到什麼，就會說出來，特別是在熟人面前，這段時間，他和岑清月已經挺熟悉的了。
岑清月哭笑不得：“你瞎說什麼呢，這個電腦確實經常出故障，如果哪天修不好，你裡面的資料又這麼多，到時候可怎麼辦，還是換個吧，保險一點，現在一臺電腦也不貴的。”
“不會的，我的資料我都有備份，而且我對這個電腦有感情了，換了我會用不順手的，到時候會耽擱工作效率，”小李在心裡暗笑，就是要有問題纔好呢，如果換臺新的，到時候還怎麼找藉口去找她呢。
岑清月無奈，在心裡感嘆，難道這樣反覆的修，就不耽擱工作效率了麼。
唉，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
尊重就好。
修好電腦，下樓時，電梯門正好打開。
岑清月一擡頭，看到宋濤正站在裡面。
而在他的旁邊，站着的另外一個人她也認識，居然是林天程。
“咦，這麼巧，你在這裡上班？”林天程笑着問。
岑清月看了看一邊的宋濤，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往旁邊讓了讓，好讓他們出來。
林天程路過她時，笑了笑：“有空沒，哪天請你吃飯？”
那天自從賀小眉見過岑子瀾後，一直都在念叨。
也不怪她，那樣可愛的小姑娘，誰見了都會喜歡。
所以，林天程想把岑清月叫出來，到時候賀小眉就可以看到岑子瀾了。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這隨口的一問，卻似乎讓旁邊的宋濤有些不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