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大王,那修士名喚陳天,原本只是一位散修,陽神修爲,卻神通廣大,陣法了得,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死在其人手下的元神真君或妖修,有確信的,就已經有四五位了,即使是妖廷中最厲害的四位妖王圍剿他,仍被其重傷兩位,殺死兩位。”
“只是傳言他也受了很獨特的傷勢,所以才盤桓在西域。但是其人神通仍舊強橫,數年之前,他竟一人滅了萬蠱盟、天狼門,並將這兩個門派的靈山從祁連山搬到了西域。”
“搬山而行數千裡,無數修士親眼目睹,期間也有修士想要襲擊他,結果,金丹修士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元神期的慧辯大師也被其挫敗,連本命法器也被他搶走了。”
“神通如此強橫的修士,我這小小的金丹,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大王,如果不是有百分把握,還是不要招惹他了。”
“他爲什麼來找大王?”韓昉問了一句。
這一問,其他幾人都沉默了,完顏晟和完顏宗磐是知道鐵浮屠之事的,但是剛纔並沒細說。但是天方身爲修士,看到了幾次鐵浮屠出動的情形,早已有所猜測。
完顏晟想了一下,道:“既然那人找上門來了,想也瞞不了多久了。”說罷,便把鐵浮屠之事說了出來。
其他幾人聽到四千鐵浮屠去征討遼國餘孽,又聽了剛纔天方說他也隱居在西域,多多少少都猜到了。
“何人竟然能如此厲害,這可是四千鐵浮屠,竟然全軍覆沒了?”完顏宗磐不能置信,喃喃自語道。
“本王接下來要如何行事?特別是那人還去往了我兄長那裡,我該如何自處?”
“大王,大王,還請大王立刻趕往行宮迎接皇帝陛下。”
“那人如此危險,你還要我父親去往那裡?”
“大王請聽我說,一,那人只是找那位薩滿,未必會對陛下下手,但如果大王不去而後被陛下查出來了,恐怕不好在陛下面前分辨;二,如果萬一,行宮那裡大軍雲集,有人矯詔行事,恐怕我們會有大麻煩。”
韓昉跪下懇求道:“大王,請帶上我們幾人,輕騎出城,趕往行宮。以那修士的速度,等我們到,他恐怕早就走了。就是他在那,我們小心點,但不能不去啊。”
完顏晟聽完,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果斷道:“韓先生說得對,我們必須去,多謝先生教導。”一邊說,一邊親自扶起了他。
並對完顏宗磐吩咐道:“宗磐,去備馬,就我們四人,在帶上一隊衛士,每人三馬,日夜不停,馳往行宮。”
就在完顏晟幾人在馬上疾馳而去的時候,陳天已經到了部堵濼西行宮,一路上仍舊以幻術潛入。
但是到了中心宮殿處,卻空無一人。
不過陳天也懶得深究,因爲他神念已經探查到宮殿深處的大殿上坐了一位帝服冕冠、面目威嚴的老頭。
徑直而入,那老者看向陳天,道:“道長終於來了,讓我看看讓偉大的螭遠薩滿如此懼怕的修士是什麼樣子。”
“你這樣命不久矣,可曾後悔?”
“有何後悔的,我生來這一遭,殺人無算,滅一朝而建一國,睡了無數美人,擊敗無數名將,縱橫四海,肆意一生,有何後悔之處?”
“既然如此,那就痛快點告訴我,那螭遠薩滿去了何處?我想找他聊聊。”
“螭遠薩滿啊,那可真是個狠辣決絕的人啊,手段、心性皆非常人所能比,沒想到他畏之如虎的修士卻是先生這樣一位和善之人。”
“先生來之前,可曾傷害會寧府之中的人?”
“與你弟弟聊了聊,他也與你一樣,堪稱一代人傑,他說出了螭遠薩滿的下落,我便沒再爲難他。你如果撐久一點,或許還能見他一面。”
“先生認爲吾弟會來?”
“如果他還有一點腦子,他身邊有個明白人,他就會來,而且輕騎前來。”
“中原人傑地靈,誠不我欺。如果是先生這樣的人執國,我等豈不是隻能永遠在白山黑水之間打獵。”
“天地之間氣運流轉誰又能說得準呢,或許百年後,你們女真人也不過漢人中平常的一員罷了。”
“百年之後,我怕是看不到了,恐怕我的子孫都看不到了,但是先生這樣的人,卻能近乎與世長存,上天何其不公。”
“螭遠薩滿前兩日就感覺到了死劫將近,他又聽說我派鐵浮屠去剿滅遼國餘孽,大罵了我一通,然後取了我當初承諾他的報酬,匆匆走了。”
“你承諾了何等報酬,弄成了這副鬼樣子?不會是龍氣吧?”
“那先生認爲我等當初一般部落野人有什麼東西能勞動一位大薩滿幫助我們立國建邦。”
“我想你誤會了,是你先有建國立邦的可能,他纔來幫助你們,而不是有了他的幫助,你們才成事。”
“呵呵,你們修士講因果,我們只講現實,現實就是,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螭遠送來了我們最需要的,儘管代價不菲,但仍是值得的。”
“帝王性獨,我不信你沒拿個什麼後手?”
“他未負我,我如何能負他?先生就不要想了,我在這裡等着,就想看看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臨走前去了你們金國的一縷龍氣?”
“不錯。”
“那就好,只要拿走了東西,他就逃不了。”說着,伸手以抓,從其心口攝出一滴精血,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帝坐在座位上,沉寂了良久,才突然咳出了一口血,血裡有一個肥肥白白的蟲子,這蟲子體表顏色不停變幻,折射着各種外界光線。
“看到了吧,你覺得能應對嗎?”這蟲子爬到陳天剛站的地方,爬着詭異的路線,組成了一個極神秘的的符文。
然後,這蟲子嘭的一聲爆成了一團汁液,那個符文閃起了黑沉沉的光,只是那光剛亮起,就浮現了一道道清冽的雷光,將符文蒸發的無影無蹤。
“好強大的神通,看來螭遠這次在劫難逃了。”金帝看着,冷笑了起來。
又等了一會,金帝表情變幻了起來,畏懼、貪婪、痛恨,最後,化爲了無可奈何,哀嘆一聲:“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這幫修士,更加肆無忌憚,必有一日,要將其剷除。”
又過了大半夜,完顏晟終於趕來了,直入行宮。
見到金帝,完顏晟大吃一驚,出征前,金帝雖然已經50多歲,但龍精虎猛,不輸青年戰將。
但此時,氣息奄奄,精神闇弱,彷彿隨時會歸天。
知道金帝命不久矣,心頭大痛,撲通一聲跪倒在金帝面前,“砰砰砰”地在地上不停地叩頭。
金帝看了一會,看他不似做僞,不耐煩地道:“好了,給死人磕頭也磕完了,起來說話吧。”
“兄長,我……我不該……”
“不該什麼?不該透露我在這裡嗎?你認爲剛纔那位修士那樣大神通之士會得不到這樣一個公開的情報嗎?或者你拼死不說,你死了,我也死了,然後就任由我大金國完蛋?”
“住口,我要死了,其它的也沒什麼事交代你,只有一件事。金國核心龍氣,我已經依約給了三分之一於螭遠薩滿,另外三分之一,我也讓薩滿分離出來,讓人送去了長白山孕養,期待日後有機會能重新興起。”
“留在這裡的,只有三分之一多一點了,你如果能滅亡宋廷,兼有中原,或許能填補虧空。若不能,長則不過百餘年,短不過數十年,覆滅之日轉瞬即至。”
“兄長,我明白該怎麼做。”
“明白就好,去,把行宮所有隨行人員有品級的都叫來。”金帝擺擺手,不再說話。
完顏晟馬上退出去,傳令。
片刻,行宮中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擠入了碩大的宮殿中。
三天前,剛在行宮中安歇的金帝忽然趕走了所有侍衛、官員和奴婢,一個人待在行宮中,這本來就極爲反常。
如今,又將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叫來了,這也是極爲反常的,就是在帝京之中,也只有極少數大事需要所有有品級的官員都參加,如登基,駕崩,冊封皇后、太子等,如今在這行宮中,能有這種大事嗎?
只是見到皇帝,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再聯想到如此陣仗,難免有了一點猜測。
果然,待所有人來齊之後,金帝直接宣佈,自己重病,時日無多,未來傳位於其弟完顏晟。
衆人都吃了一驚,又鬆了一口氣。
吃驚的是,前幾天,金帝還活蹦亂跳,忽然之間就重病將死。
放鬆的是,金帝決定傳位其弟,效仿宋室故例,但在大庭廣衆之下宣佈,遠比所謂的斧聲燭影要光明正大。
而且完顏晟無論手腕心機都不遜色其兄,又心胸寬廣,重用漢人,平衡漢人女真人,他的繼位,至少未來數十年,金國無內亂之憂,對一個新生的政權而言,極爲重要,特別是他們還是一個少數政權。
因此,衆人都心甘情願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