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右拐,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走到人羣聚集的地方。獵物都打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累了,便坐在獸皮鋪就的毯子上喝酒聊天。
一個粗壯的樹幹斜斜的倒在地上,枝椏已經被磨平,上面鋪上了柔軟的白毯,旁邊還有幾個木樁,君聿、君陵一羣人圍坐在一起,不時有笑聲傳出。
寒夏和蘇弋軒從林子裡走來,剛好能看到他們。本來這片開闊地就是供暫時休息用的,地方並沒有多大,只要是打獵的人,一擡頭都能看見。
君聿說道:“這白蘭山以前是有很多山精妖怪的,還有人獵到過小人和半人馬,不過現在沒有了,那些東西危險,但也好玩,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聽他這樣說,寒夏倒是想起了自己山上的那一羣妖精朋友們。妖族天生散漫不羈,向來不願與人打交道,在清靜的地方更易吸收天地精華,好快快修煉。
公輸沐菡好奇的問道:“半人馬?你見過嗎?”
雅意語帶惋惜的說:“見過,前年我和哥哥一起出來打獵,就差點獵到一隻半人馬,不過還是被他給逃了!”
君聿說道:“半人馬是馬王一族,性格殘暴多疑。簡霄能傷到他們已是不易。以簡霄今日的箭術,必定不會讓其逃脫。”
簡霄說道:“殿下謬讚了。”
幾人正說的開心,寒夏和蘇弋軒剛好走了過來,寒夏可以默默溜走,蘇弋軒卻是忘川的弟子,不能無禮的走開。大家投來疑惑的神色,這兩個人怎麼會在一起?
仟瑤和沐菡看見寒夏也在,仟瑤掩飾的很好,臉上的詫異厭惡之色一閃而過,然後繼續開心的稱讚着簡霄和雅意的箭法。沐菡顯然沒有仟瑤那樣的定力,臉上浮現出隱隱怒色。
這邊距離休息的地方已然很近,人語笑聲也多了起來。簡單的招呼之後,蘇弋軒便往張岱山他們休息的地方走去。
寒夏跟着蘇弋軒走了過去。忘川弟子們都是修行之人,沒有那些大家族子弟們複雜的心思。寒夏想起自己曾經和他們幾個在公輸家住過一段時間,也算得上有交情。更重要的是,寒夏也想打聽一下裂帛和宗嶽的事情。
陸靈鳶看到寒夏,笑着說:“寒夏姑娘,是你嗎?好久不見!”
難得見到一個真誠的笑臉,寒夏湊到陸靈鳶旁邊,說道:“陸姐姐,好久不見。”然後又對旁邊的張岱山行了禮。
寒夏說:“姐姐可有打到獵物?”
陸靈鳶遞給寒夏一壺水,說道:“箭術不是我們的長項,隨便打了幾隻活物就出來了。”
寒夏說:“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這幾天就會離開。”陸靈鳶說着意味深長的看着寒夏,“寒夏姑娘,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呢?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靈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岱山也看着寒夏,想要知道原因。
本來也沒什麼可掩飾的,寒夏把自己被吞掉,受傷,被買作奴隸,然後來中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陸靈鳶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半天才說道:“寒夏姑娘活的真是通透,即便現在這種情況,見你還是這麼開心。”
張岱山突然說道:“姑娘可有看到一本書或者什麼別的東西,比如《夢玄機簡》。”
寒夏想到那天晚上在天空中出現的幾個大字,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對他們,寒夏沒想隱瞞,道:“那是什麼?很重要嗎?我當時只見到一顆珠子,別的什麼也沒有。”說着把手腕給他們看。
張岱山久久凝視,說道:“是很重要,姑娘不要將此事說給別人聽,否則會引來無窮禍端。”雖然看寒夏的樣子不像是作假,但張岱山根本不相信這個“珠子說”。《夢玄機簡》應該是本書纔對。
寒夏說:“我可以問一問裂帛和宗嶽怎麼樣了嗎?”
提到這件事,張岱山和陸靈鳶都面露憂色,陸靈鳶說道:“他們下落不明,師父已經派人去找他們了,我們參加完中原的典禮就去和其他師弟們會合。”
“什麼時候出發?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寒夏的話剛說完,就看見君聿和君陵走了過來,寒夏這纔想到自己現在還是個奴隸,好像沒有什麼自由活動的權利。奴隸不好好呆在主人家,怎麼能出去亂跑!
君聿笑着說道:“那邊有帳篷,三位怎麼不進帳篷裡歇息?回頭父王該怪我們招待不週了!”
這種場面,自然是張岱山來應付。幾人站起來又是好一番寒暄。
寒夏站在蘇弋軒旁邊,腦子裡想到有一天蘇弋軒來應付的場景,一張臭臉,不禁掩嘴笑了出來。
君聿和君陵是地主,簡單的寒暄之後,就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幾人又坐了下來。寒夏想着看看新月,便向幾人告辭了。
陸靈鳶說道:“這幾日我們應該還在,如果寒夏姑娘沒事的話,可以來找我們。”
“好啊!”寒夏說。“我也很擔心裂帛和宗嶽,到時候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就和你們一起去找他們。”
新月坐在草地上,無聊的幾乎要睡着了。看見寒夏走來來,說道:“阿夏,你終於回來了,可又打到了什麼?”
寒夏把剛纔順路打的兔子拿給她。
“又是兔子!”
寒夏嘰嘰喳喳的說:“這次可不只是兔子,你當時不在,不知道我這把小弓弩有多厲害,我獵殺了一頭大野豬!”寒夏伸手比了一個很大的輪廓,“不過我拿不動,就讓君聿幫我拿回來了,我們三個人肯定吃不完,那麼大……”
新月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說道:“真的假的?君聿幫你拿回來了,君聿是誰呀?”
“就是他!”寒夏指了指正在帳篷旁和別人說話的男子。
“啊!是六殿下。”新月被嚇到了。“那是六殿下,你怎麼能直接叫名字呢?是大不敬,聽見要殺頭的!”
“爲什麼?名字起來就是讓別人叫的,我剛纔也是這樣叫他的,他並沒有說什麼呀!”
新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也只有你敢這麼做!”
寒夏突然想到什麼,“新月,奴隸怎樣
才能變成自由人?”
聽了這話,新月急忙問道:“怎麼了?阿夏,你要走嗎?”
“沒有,我只是問一問。”
新月解釋道:“奴隸和主人其實是契約關係,奴隸把自己交給主人,奴隸屬於主人所有,是主人的東西。只有主人同意,奴僕關係纔算是解除。如果奴隸擅自逃跑的話,無形的契約就會變成詛咒,奴隸將會一世在不安和惶恐中度過,被追殺,然後被碎屍萬段。”
“什麼?”寒夏長大了嘴巴,沒想到這麼嚴重。
“厲害吧!我還沒說完呢。”新月狡黠的笑。“騙你的,那也只是說說而已,要是奴隸有本事自己逃走,自然誰也不能拿他怎麼辦?換句話說,要真有逃跑的能力,也不會淪爲奴隸。不過想要光明正大的離開,還是要看主人。奴隸是主人掏錢買回來的,只要主人願意,賣人、送人或者讓他走都是可以的。”
寒夏不想求蘇弋軒或者屠天他們,他們不管出錢還是出力,把自己買了過去,那也不過是變相的由五殿下的奴隸變成了他們的奴隸,是貨物,是東西。而寒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人,不管交情深淺,這件事得自己想辦法纔是。
想辦法,想辦法!寒夏靠着樹,頭歪着,眼睛閉着,開始想辦法。想了好久,什麼辦法也沒想出來。找到了絕影,恢復了靈力,自己一個人想要逃走,應該也不是太困難。但是就把阿零和新月置於危險的境地,顯然不能這麼做。
想了又想,自己還真是身無長物,不禁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上次蘇弋軒把包袱送來,都忘記看看裡面還有多少錢了!不過好像有一大包,夠不夠呢?
寒夏越想越激動,騰地坐直身子,巴不得現在就回去看看裡面有多少錢。有多少錢呢?寒夏皺着眉頭思索着。
一個頎長的聲影投射下來,落到了寒夏的身上。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寒夏睜開一隻眼睛。看見一張清逸的臉和一張英俊的臉,君聿和君陵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這裡。新月跪在一旁行禮。
寒夏站起來,不耐煩的看了君聿一眼,然後討好的看了君陵一眼,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剛剛醞釀,膽氣還壯着,等一下說不定就泄氣了。
寒夏笑了笑,說道:“五殿下好。”
君陵沒想到寒夏會這樣講話,而且是講這樣的話,一下子楞在了那裡。
寒夏接着說道:“我有些事情要做,不想當你的奴隸了,贖金大約要多少啊?我回去好準備一下。”
君陵面色如常,但卻沒有言語。
寒夏心道,這下估計要泡湯了,怪自己沒有好好計劃一番。
“你去和管家說就好。”君陵說完,轉身離去。
這是幾個意思呢?寒夏有些不明白。
兩人離去,走了幾步之後。君聿扭頭對着寒夏笑了笑,很好看的笑,同時也很欠揍,一副高高凌駕在上,俯視命運的感覺。寒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眼角掃過君陵,突然覺得那背影很刺眼,剛纔的開心一掃而空,眼睛很酸,像是眨一眨就會留下淚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