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酒卿坐在沙發上,姿態嚴謹,一語不發。
老人看着他,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變老實了,不錯。”
顧酒卿勾了勾脣角,露出抹嘲諷的笑,“託您的福,被逼無奈。”
顧酒卿滿嘴帶刺,老人也不惱,一副志在必得的口吻提出要求,“酒卿,你聽我一句勸,接手你的家業,和唐家聯姻。”
顧酒卿冷笑,“你們唐家,就這麼缺一個上門女婿?大街上全是人,你抓一個回來不就行了。”
“你不用在這兒和我陰陽怪氣的,你別忘了,今天是你有求於人。”
從來沒見過,被威脅的那個那麼囂張跋扈。
顧酒卿微微眯起眼睛,很懶散的姿態,“行,我不說了,您說。”
老人按捺下心中的火氣,開口,“在你訂婚以後,我會放人走。”
事實上,是他騙了顧酒卿。
他怎麼也不會對顧瑾做什麼。
等到顧酒卿結婚以後,他會做的只是說出真相,公佈顧瑾的身份,對媒體宣揚,讓顧瑾徹底迴歸唐家。
“如果,我不呢?”顧酒卿起身,走了一步險棋,誰都不知道他內心的波瀾,“我不想要算計來的人生,那些家業,誰愛去揹負誰去揹負,這個聯姻,誰愛聯誰聯。”
拋下這句話,顧酒卿轉身就要離開這個壓抑的地方,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給我站住!”身後有人吼道。
顧酒卿扯了扯嘴角,並未理會。
“你就不怕我把顧瑾怎麼樣?名義上他可算是你的侄兒,你也不念及他家人撫養你長大的情分?”
顧酒卿的腳步頓住止住,他回過頭,一字一句道,“在我簽完那些遺產的手續後,我要看到顧瑾安然無恙的離開。”
“訂婚以後,他要留下參加你們的訂婚禮。”老人說道。
顧酒卿垂了垂眸,再擡起時眼中沒有任何神色,“行。”
這一個行字,就要硬生生把兩個人的後半生綁在一起。
只能一再妥協,他雖不能忍受別人一手掌控和安排他的人生,卻更不能忍受讓顧瑾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輩子,顧酒卿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軟弱無能。
他救不了顧瑾,只能白白妥協。
………………
夜晚。
安靜的書房裡,只留着一盞檯燈。
赫連襲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不斷地敲擊着,將之前的視頻資料過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一點一滴的劃過。
赫連襲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冷若冰霜,看完這一遍,他起身走出去,打了個電話,“讓人繼續查,和顧瑾有關的人都仔細的查。”
他身邊的人已經查過了遍。
“二少爺,顧酒卿和顧旎小姐要查嗎?”
要說起和顧瑾有關的人,血緣關係最親密的就是他們兩位了。
不過,如果怎麼連帶也監視顧少的妹妹,二少爺這是在想什麼。
“都查。”赫連襲冷冷地開口。
一絲機會他也不會放過。
“是。”老管家應了聲,突然想起上午過來的消息,“二少爺,說起顧酒卿,上午我們的人有人注意到他匆忙訂了機票去北京了。”
“什麼?”赫連襲微微提高音量,臉色有些沉,“把事情說仔細點。”
“是我們的人在國外查莎莉娜和eve時恰好看到的,顧酒卿沒有帶任何行李,搭上了去北京的飛機。”老管家回道。
北京。
他如果沒記錯,顧旎似乎最近也在北京。
赫連襲臉上略過一抹沉思,臉色有些陰沉,“這事你爲什麼不早說?”
“……二少爺,顧旎小姐這段時間也在北京,我們的人以爲顧酒卿是去見顧旎小姐,就沒在意這點。並且顧酒卿和北京的一個家族有些淵源,似乎是私生子,牽連到了一些問題。”
所以,顧酒卿去北京,其實真的不是什麼異常情況的。
“我說過,事情無論大小,只要有異動,都報上來。”赫連襲有些慍怒。
這件事居然到現在才提。
老管家微微有些疑惑,“是,二少爺,我立刻讓人去北京調查。”
怎麼人都去了北京?
赫連襲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目光若有所思索,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手指無意識的薄脣,臉色顯得有些沉重。
他不說話,老管家就靜靜在電話一頭等着,也不敢掛電話。
“去讓人準備,天一亮我就要去北京。”沉默半晌,赫連襲突然開口道。
“二少爺您親自去北京?”老管家有些驚訝。
現在不是沒有線索嗎,二少爺會不會白跑一趟,現在赫連家可是需要二少爺主持大局的。
“這邊的人你繼續給我查,我明天去一趟北京。”赫連襲開口吩咐道。
“是,二少爺……”
翌日清晨,天已經大亮,陽光在窗口搖曳着,有風進來吹拂着拖地的窗簾。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赫連珵閉着眼睛,享受着光明給他帶來的一絲安寧。
“咚咚。”有敲門聲傳進來。
赫連珵睜開眼睛,看向門地方向,“誰?”
一個蒼老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進來,“大少爺,二少爺一早去北京了,讓我和您說一聲,家裡就讓您多費心了。”
去北京了?
赫連珵猛的坐起身,赫連襲爲什麼會這麼突然的去北京?
“他查出了什麼?”赫連珵一邊開口問,一邊急急從牀坐起身,朝門口走去。
他一夜未睡,衣服也沒有脫,單單站起來整理一下就行了。
“顧旎小姐和顧酒卿現在都在北京,二少爺覺得太過巧合。”
“確實太巧合。”赫連珵拉開門,“小鬱呢,他和小鬱怎麼說的?”
“二少爺告訴小少爺說出去出差,順帶把顧少接回來。”老管家頷首說道。
小少爺難得的聽話,按時上課,從來都不不哭不鬧。
那些赫連家教育下一代的嚴苛方法全無用武之地,小少爺簡直就是個模範。
“嗯,下午直接把他送我這裡吧。”
那邊沒人,也不能讓顧鬱一個人呆着。
“是,大少爺。”老管家說道。
他恭敬的垂着眸,眼睛忽然看到赫連珵白色的襯衣上,袖子上沾染了一片紅色,像是從裡面滲出來的。
老管家愣了一下,“大少爺,您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