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隻剛斷奶的貓兒,全身的毛黑黃相間。一雙琥珀色的瞳仁帶着對陌生世界的無知和恐懼。
“小貓兒,不要怕,過來。。。”手剛觸碰到它便被它鋒利的爪子劃過。
“真是個厲害的小東西!”她不怒反笑,將盆子裡的牛奶端到它面前,“小東西,來,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她儘量輕柔的安撫想要消去它對自己的敵意。
可是等了半天,小貓兒只是匍匐在原地一動不動,睜着眼睛警惕的盯着她。
“木頭。。。”她終於忍不住向身邊的人求救。
木頭翻了個白眼,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這一人一貓跟前,蹲下身子與貓兒對視。
“你幹嘛呢?”心秦好奇木頭此番舉動,這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是在幹嘛?
“我在讓它熟悉我的存在。”
“熟悉你的存在?”她一頭霧水。
“貓是一種很有歸屬感的動物,一旦它認定了你是它的主人,這裡是它的家,它便一輩子不離不棄,不管把它丟到哪裡它都會找到它的主人它的家。”
“可是。。。它的主人不應該是我嗎?”所以木頭你幹嘛和它這麼長時間的對視讓它熟悉你的存在來認定你是它的主人?
“因爲它對我的好感遠遠好過你,畢竟是它主動從公園跟我回來的。所以。。。我先成爲它的主人然後再從思想上改造它讓它服從你嘛!”
剛說完頭上就捱了心秦的爆慄,疼得木頭哎呦哎呦的揉着頭。
“就知道開玩笑!”一會兒還說貓是很有歸屬感的動物,一會兒又說要改造它,真是前言不搭後語!
“哎呀,開個玩笑嘛!”木頭委屈的扁了扁嘴,“我看這小東西是野慣了,誰都馴服不了,要不然把它帶回公園吧。”說着就要動手抓了它帶走。
誰知這貓兒像是知道木頭要做什麼,撒開腿的到處亂竄,在屋子裡上蹦下跳就是不讓木頭抓住。
直到木頭氣喘吁吁的拿它沒轍,“這小東西比我爺爺還要難搞!”
心秦噗哧一聲笑了,“好了好了,既然它不願離開就讓它呆在這裡吧。”
於是,心秦和這隻突然冒出的貓兒開始了互相陪伴的生活,從琥珀對她的敵視,到慢慢接受她的存在,再後來便認定了她是它的主人。
因爲她們都是一個人存在這世上,所以,她們把對方當成了唯一,不管對方在哪裡,永遠不離不棄!
當她一身溼透的走進這個冰冷的家,等着她的是正準備向她興師問罪的婆婆和表妹。
“還知道回來!”金蘭君一早接到侄女的電話,電話裡家珏向自己哭訴這惡毒的女人是如何對待她,不僅處處爲難她還爲了一隻貓差點殺了她!
她一直都當她爲了自己兒子才做那些讓人不恥的事,卻沒想到她本性如此,連一個沒任何威脅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心秦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在大雨中又受了寒氣,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現在才知道怕了?”金蘭君以爲心秦是在害怕自己的興師問罪,害怕做的那些不堪的事會被上官知道,所以才維諾的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頭,連話都不敢說。
“姑媽,我不要住在這裡了,我可沒辦法忍受她這種人!”家珏受盡委屈的小模樣躲在金蘭君身後,而她是真的不敢在這裡住了。
雖然她恨心秦和於二兩個人的事,但自己當年與於二的關係也是決不能讓金蘭君知道的,況且今天早上她見識了看似“溫和無害”的心秦竟然敢和自己那麼大呼小叫,誰知道等金蘭君一走心秦會怎麼對付自己。
知道自己侄女受了委屈,金蘭君便更恨心秦幾分。原就因爲她孤女的身世對她耿耿於懷,後來又因爲她上官家斷了和孔家聯姻的大好事,現在她更是欺負到自己人的身上。之前被簡義勸說的那些話全都拋開了去,她現在一心只想要趕這個女人走,讓她永遠不要再在自己面前出現!
“你給我滾!給我馬上滾!”金蘭君咬牙切齒的樣子讓身邊的家珏都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被人誇讚賢良淑德品貌雙全的姑媽也有這樣猙獰的面容,可想而知這個女人有多讓她討厭了。
“婆婆。。。”脣上已經被咬出了血印,可是她不能反駁更不能和金蘭君吵罵,因爲她是他的母親,是生養他的人,再怎麼被欺負也不能對她不敬。
“婆婆?”金蘭君冷哼一聲,“你怎麼有臉叫這兩個字!你以爲我不知道我兒子爲什麼會娶你這樣一個沒錢沒勢的人?你以爲我不知道自從和你結婚他一天也沒在這個家裡住過?還是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別人串謀想要撞死蔚嶺?郝心秦,我原先還當你是個心地不壞正經人家的女孩,誰成想竟然壞到了骨子裡!真是有人生沒人養的賤貨!”
“沒有。。。沒有。。。”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和着身上冰涼的雨水滴落到地板上,用手背去擦,可是怎麼也擦不完,那淚水像是積攢了十幾年的孤獨和委屈全都發泄了出來。
“什麼‘沒有’?你以爲我冤枉你?那麼你告訴我你和於家那個小子是什麼關係?而那個杜凌卉真是腦子有問題纔去撞人的?還那麼湊巧正好是你約蔚嶺出來碰面的時候!你敢說這不是你一手策劃的嗎?只是你萬萬沒有想到蔚嶺福大命大沒有被你這個女人害死!可惜我兒子不知中了什麼邪風,就算不想和孔家聯姻也不該找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沒想到對方還敢質疑和狡辯,這讓金蘭君更是怒火中燒!
“沒有。。。沒有。。。”她只是一個勁的搖頭說沒有,可是卻不說沒有什麼,從一開始的無聲哭泣到後來壓抑的哭聲從嗓子裡冒出來,越哭便覺得越是委屈。
雖然知道自己這一哭又不知要惹金蘭君多生氣了,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她現在,心裡的痛已無法承受,她只是想大聲的哭一場,爲自己,爲琥珀,也爲她愛的人。。。
“竟然還有臉哭!”金蘭君當她是故意哭給自己看裝出的那副楚楚可憐,而她平生最厭惡女人扮可憐裝無辜,想起自己曾經因爲這種人而受的苦,便再也控制不住,拿起身邊茶几上的東西就朝心秦砸了過去。
哐噹一聲,茶杯在地上應聲粉碎,灑了一地的茶水,是金蘭君最愛喝的桐鄉胎菊。
一直不敢出聲的沈家珏原先只是想看心秦被姑媽教訓,順便奚落嘲諷心秦以報復她和於二的事,可是眼見金蘭君真的動了怒,竟然拿東西砸人!看着心秦額頭上冒出的血珠,她心裡一顫,開始懷疑是不是做的過了。
“姑媽。。。”沈家珏伸手拉了拉金蘭君的衣襬。
“家珏,你現在立即把她的行李給我扔出去!”
“姑媽。。。還是等表哥回來再。。。”
“你表哥回來也沒用!今天我就是要趕她走!”金蘭君已下了決心,趁着那事還有轉機不如先把這個女人解決了!
“可是。。。”沈家珏爲難的看着自己姑媽和站在一邊只是哭卻不吭聲的心秦,她當然希望心秦被趕走,可是如果她真的和表哥離婚了,那於二那邊。。。會不會像他那晚說的照顧她一輩子呢?
“你也想和我作對嗎?”金蘭君第一次對自己的侄女厲聲呵斥。
“好好好,我去我去!”算了,眼下還是安撫好姑媽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