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原來如此,遊若風已經不需要知道什麼具體的事情了,慕容煒的反應已經證實了一切,證實了他心底隱隱的那一點猜測,是事實,原來,君天遙真的是被薛語嫣設計了,原來,君天遙和慕容棄,還是有挽回的餘地的。
原來,他是真的沒有機會重新得到心中的那個人嗎?
赭色的袖擺輕輕一拂,“你……”慕容煒的身子搖搖欲墜,看着鬼面下豔色的脣輕輕揚起,砰然倒地。
“抱歉,要你在這裡多休息幾天了……”
輕聲呢喃,宛若情人耳語,可惜,那個喜歡美人的人已經徹底地失去了意識了。
“來人!”
雙掌輕擊,門外站了兩個侍女,低眉順目,卻也是有些身手的:“這幾日裡,你們二人小心‘照看’這位公子,記住,沒有本座的吩咐,誰都不可以出入此地。”
“是!”
遊若風停在以致花樹邊,粉色的花瓣在指尖徘徊,眼中幽深,似乎蘊含着無盡的星光,誰都無法從他的身上探知其真正的想法。
“天璣,你吩咐下去,多找些能手護住這裡,本座不希望裡面的人出任何的意外,還有,密切關注睿郡王府的動靜,若是有什麼……不對,及時來報!”
食中二指捻下一朵粉色的花蕊,春日的氣息,綻放着柔美的風情,在說到不對二字的時候,遊若風眼中還是忍不住盪漾起一層淺淺的漣漪,卻因爲髮絲的遮掩,惟有自己知。
天璣沒有馬上應是遵命,反而遲疑了一瞬:“教主,屬下不明……”
即使知道不應該多問,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遊若風做的事情,在他看來自相矛盾,若是想要解除君天遙與慕容棄之間的誤會,若是真的想要成全另外的人,他只要將慕容煒放出去便是了,即使沒有詢問,他們的情報網也已經探明瞭慕容煒的身份,他的話,絕對可以將薛語嫣一切的算計打破。
若是真的還是不甘,無法放開君天遙,遊若風大可馬上殺了慕容煒,或者是借刀殺人,只要這個唯一的人證死了,君天遙與慕容棄之間,便再也沒有可能了。
遊若風幽幽地撇了天璣一眼,裡面沒有殺機,卻讓男人打了個寒顫。
脣瓣挑起一抹豔色的痕跡,淺笑盈盈,沒有追究天璣的意思:“本座只是想要再想想……”
再想想,他究竟要如何地做,如何地選擇,纔會讓自己的心不那麼痛,纔會讓君天遙,不會真的受到難以承受的感情創傷,一邊是自己,一邊是心愛的人,果然,是最難的選擇,輕輕捻着的花瓣被擠成了一片片粉色的花汁,妖嬈秀麗,宛若初見時,那個男人眼中瑩瑩漾漾的嫵媚波光,迷了心,蕩了魂,從此萬劫不復。
睿郡王府的消息宛若雪花一般流向遊若風的手中,那一日之後,薛語嫣的孩子果然沒有保住,對外自己不能說是被人刺了腹部,導致流產,傳言睿郡王妃在後花園散步時,被一個官員送來的美人衝撞,纔會傷了孩子,睿郡王一怒之下,將那些留在府中做婢女的美人全部遣散,並且放出話去,從此以後府中再也不接收美人。
薛語嫣算計的很好,她自己卻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不止失了孩子,而且身子元氣大傷,若是不好好調理的話,以後很難再懷有身孕,這種事情,於一位王爵嫡妃而言,這便是最大的傷害了。
輕則地位大降,爲自己的丈夫廣納姬妾,重則自請下堂,抑或從此青燈古佛。
不過,慕容棄若是那樣普通的人的話,遊若風也不會將他當做情敵了,那個男人的反應卻是讓所有看笑話的人閉了嘴,男人對着薛語嫣前所未有的憐惜關愛,整日整日的陪着自己的王妃,熬藥煲湯,都是自己動手,兩個人的感情,意外地更加深厚。
遊若風臉上帶着些難辨的感情,輕輕吐了口氣,將手中的情報放下,站起了身子。
“天璣,明日陪本座去睿郡王府附近看看吧!”
沉默了良久,他纔對着空無一人的暗處輕語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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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賓樓是京城中有名的酒樓,不止是酒菜好,服務好,更是因爲地理位置好,處於東大街對面,權貴們平日裡順道最是常去的地方,遊若風今日裡將面具除了,只是穿着一襲普通的書生袍子,帶着侍從打扮的天璣徑自上了二樓,二樓靠窗的位置,能夠看到遠處宏偉高大的府邸,那是睿郡王府。
引着兩個人上來的小二從肩膀上拿下雪白的褡褳,將根本便不存在灰塵的桌椅又仔細地抹了一遍,怪不得生意好。
天璣和小二吩咐上的茶點,遊若風自顧坐下,幽幽然的眼神,一直掃視着睿郡王府的大門,那裡兩座石獅子,落葉順着風打着旋兒飄過,意外地有些淒涼,小二端着茶點過來,順着遊若風的眼神看到了那裡,眼珠子一轉:“這位客官,您可是對那裡有什麼興趣?”
“說起來,別看位高權重,不是照樣家……”
熟門熟路,他們最喜歡的便是八卦一些客人想要知道的小道消息,賺取豐厚的小費,更何況,這些日子的睿郡王府,確實出了能夠八卦的事情。
遊若風微微蹙眉,天璣一個眼神都沒得到,已經自顧站起,將談性極濃厚的小二哥往樓下請:“這位公子,反正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感興趣,那位公子一樣和我打聽過,您也不用不好意思……”
小二的話,讓天璣和遊若風一怔,順着他手指的地方,方纔發現掩映在一人高的花盆後的座位上的那個略帶着些許單薄的身影。
遊若風眼底的光芒閃了閃,抿了抿脣,拿着茶杯的手便那麼僵在了半空,他眼中除了那個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他,他是如此渴望和那個人面對面,來一個儘量自然的相逢,只是,他的腳便像是僵滯了一般,根本便是無法動彈一下。
“公子……”
天璣有些不安。
“既然來了,一起坐吧,……”
耳邊一聲平淡至極的邀請,於他,便彷彿是千萬年無法掙脫也不願掙脫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