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續談論些許人生瑣事後,男人的酒局最終不可避免引向三者,美女、藝術與政治。
恰巧在場兩人對前二者並無多少興趣,最終由搖晃空酒杯的伊姆瑞克首先拉開話題。
龍親王眼神有些恍惚,捏起盤中不知是豬肉,還是牛肉的食物,放入口中咀嚼些許,含糊不清說道,
“所以你對未來保持樂觀態度。”
“不,我從沒有對一個黑暗世界的未來保持過樂觀,勝利猶如破曉的曙光,在給予短暫希望後,黑夜終會來臨,我作爲皇帝的最後擔當,就是爲帝國度過黑暗,迎接黎明的過程順利些許。”
馬格努斯絲毫是在調侃,也彷彿是自嘲,四十餘年的皇帝生涯,讓他深感帝國的麻煩之處。
消滅了一批吸血鬼,又會出現一批亡靈法師,而這羣亡靈法師,剛巧是負責消滅吸血鬼的人。
伊姆瑞克很是認可這件事,若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後,很難不產生悲觀情緒。
神靈早已知曉結局,其中的典型便是莉莉絲,但月之少女選擇逃避,而帝國之神,則依舊與遠古時一樣,和混沌大敵抗爭到底。
“說起來,你對惡地如此看重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那片荒涼之地只有在任何國家都犯下滔天罪行的人才會定居,我不認爲你真打算要金誓城裡微薄的誓約金。”
馬格努斯提出一個困擾許久的問題,他無條件支持了伊姆瑞克在薩圖沙的行動,但詢問原因只得到一個極爲應付的回答。
誓約金對精靈的用處遠不及星鐵重要,況且金誓城的誓約金早已開採大半,剩下的一丁點或許都被綠皮糟蹋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痛飲一口麥酒,伊姆瑞克的目光變得很是沉重,也不打算繼續隱瞞目的,
“一件遠古的遺物,現今卡勒多最重要的珍寶與其相比,不過是一件劣質的模仿品,它象徵着我的家族,以及我的國家,一切的榮光。”
“龍號角?”不多時,馬格努斯猜出了這個寶物,若是武器與護甲一類的東西,斷然不會讓老朋友如此重視。
似乎唯有此物,也僅是此物,才能讓卡勒多如此在意。
伊姆瑞克沉重點頭,自從卡扎爾·伊拉諾斯告知龍號角的作用後,自己很多個夜晚,都見到出現在夢中的傳奇之物。
自己比任何人都渴望將其收回,但局勢卻不允許,若是巨龍提前復甦,說不準阿蘇焉又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以此平衡阿蘇爾與杜魯齊之間的勢力。
馬格努斯倒上一杯酒,細細品味後,道出心中的看法,
“帝國不介意幫助多年以來的盟友,但遠征惡地是一件沒有效益的事情,伱應該明白我的難處,老朋友。”
伊姆瑞克舉起酒杯,與馬格努斯相碰一次,咕嚕咕嚕下肚後,對老朋友訴苦道,
“我怎麼會不明白,就是作爲女親王的艾蒂拉,在這件事上也要考慮泰倫洛克國內的想法,更別提帝國了,你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了。戰爭不能用情感來啓動,每一塊功勳章的背後,或許都是一個失去丈夫、父親和兒子的家庭。你我的友誼,不足以讓這些士兵做出無意義的犧牲。”
皇帝肅然起敬,給龍親王敬了一杯酒,老朋友知曉戰爭的痛處,但依然果斷髮起戰爭,這份冷酷決心值得稱讚。
或許在某個無人的夜晚,龍親王在燭火的照耀下,孤身沉默看着犧牲人員的名單,一一記下這些勇士的名字。
伊姆瑞克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龍號角勢必將收回,但在這過程中犧牲的人,卻永遠無法回到故土。
“說起來,我在阿爾道夫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說來聽聽。”
“在一羣帝國騎士的護送下,前往大神殿禮拜的狂熱者們,將我誤認爲是你,一個個癲狂進行自殘,似乎只有這樣做,靈魂才能與西格瑪在一起。”
原本是打趣的話,卻讓馬格努斯的老臉一改潮紅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皇帝很是嚴肅批評了這種宗教狂熱行爲,他不反對個人崇拜,一個積極向上的榜樣是值得稱讚的,可若是步入極端,就會發生很可怕的後果。
自殘只不過是最輕微的狂熱行動,若信徒紛紛效仿這些被稱爲典範的鞭笞者,帝國的未來將很難預料。
“偶像崇拜,帝國理應崇拜的,乃是在北方凍土與混沌部落廝殺的勇士,乃是黑暗森林裡與野獸人誓死不休的獵人,是每一個行走在陰影裡的戰鬥牧師,但絕不是一羣將宗教視爲人生目地的瘋子!”
“你在說你自己?要知道他們可是高呼着虔誠者之名,將鐵釘扎進腦袋裡的。”
這句話說出,氣勢磅礴的馬格努斯萎靡了不少,以雙神選作爲皇帝宣稱的他,自然明白信仰已經成爲帝國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更多的黑暗,卻隱藏在這些狂熱之中。
諸多看似爲狂信者的人,實則背地裡卻崇拜黑暗諸神,以西格瑪與尤里克的名義,剝削着治下的農民,滿足心中的一己私慾。
“我,不否認這件事,但這也是我準備立即改革的領域,建立一個專注於維護帝國純潔的隱秘組織,狂熱並沒有錯,但必須要走上正途。”
伊姆瑞克搖頭笑着,老朋友這是不知該如何解決帝國的宗教狂熱現象,想臨時打個補丁。
他知道狂熱的最後結果是非理智,可帝國的實際環境,卻不容許將宗教熱情壓下,如果人們不崇拜帝國諸神,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
“那麼你準備怎麼做,讓一羣穿着厚重板甲的戰鬥牧師,用大錘教導每一位不守規矩的人?讓他們和野獸人廝殺還行,動起腦子,或許連地精都比不上。”
沒有在乎老朋友的挖苦,馬格努斯也習慣了,若是不嘴臭,真懷疑變了一個精靈,
“不,我準備改組白銀之錘,以混沌腐蝕最爲嚴重的奧斯特領爲中心,建立一個獵殺異端與墮落者的組織,我稱之爲獵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