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敲擊聲,擋住礦道入口的最後一角石頭被鶴嘴鋤砸開。
還沒等那兩頭戰俘丟掉鶴嘴鋤,伊琳妮護士便已經拎着一盞嗤嗤作響的煤油汽燈,跪着鑽進了那個只有不到一米高的礦道入口。
那兩頭戰俘對視一眼,無奈的丟下手裡的鶴嘴鋤,將氧氣瓶湊到洞口打開了閥門。
在連續拐了兩個幾乎90度的彎之後,灰頭土臉的伊琳妮發起眼前突然變得寬敞了不少。
如果忽略那些用做支撐的木板和原木柱子,這裡的空間恐怕能有個20平米上下。
目光所及之處,滿是灰塵的地面還鋪着當年蘇聯分發給戰俘的毯子。周圍的牆壁上,更是一排排的掛着各種手工製作的長短刀具。
甚至,在右手邊的牆上,還清晰的刻着52號礦山當年各個建築的佈局圖。
在這張圖的旁邊,還用她能看懂的日語寫着:“首要奪取目標:醫院樓。次要目標:護士宿舍樓。首先俘獲目標:古森醫生。次要俘獲目標:龐蒂亞克護士長。”
“這就是你最大的秘密?寶石呢?”
伊琳妮呆滯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根本無法相信這就是當年她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才問出來的秘密!
聽着從礦洞傳出來的瘋狂嘶吼,守在外面的那兩頭俘虜再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坐在氧氣瓶左手邊的戰俘憂心忡忡的問道,“她會不會.”
“我們已經是蘇聯人了”
氧氣瓶右手邊的戰俘低聲說道,“放心吧,那幾個劊子手不敢殺了我們的,而且伊琳妮也不會說出這裡的事情。”
“爲什麼?”
“我偷偷聽犬養說的”
這頭鬼子壓低了聲音,貼着同伴的耳朵說道,“維克多隊長現在很可能是個KGB,伊琳妮如果敢說出這條礦道里秘密,她會和我們一起被KGB抓起來的。
如果她不說,最多也就當年殺死了礦山看守的犬養會死。我們只要等這件事平息之後,好好補償她就夠了。”
“我擔心米基塔隊長和維克多隊長,尤其是維克多隊長,我擔心他會殺了我們滅口。”左手邊的鬼子頓了頓,“如果維克多現在真的是個KGB,我猜他更加有可能會殺了我們滅口!”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右手邊的戰俘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等下進去拿一些武器,我記得那裡放着很多武器的。等下如果我們有機會控制那兩個劊子手,就可以和外面的大鬍子談條件,這是目前來說最穩妥的辦法。”
“你有把握嗎?”左手邊的鬼子憂心忡忡的提醒道,“他們的手上有槍!而且唯一的出口還有個拿着突擊步槍的大鬍子守着。”
“我們必須賭一次!”
右手邊的那位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我的兒子還在他們的手上,我必須活着離開這裡!”
“那就賭一次!”
左手邊的那位說話間也站了起來,指了指洞口問道,“她怎麼辦?”
“她肯定能順着腳印走出去的”最先做出決定的鬼子比劃了一個手勢,“我們先打暈她,如果能成功,再過來接上她。”
“如果失敗了呢?”
已經上頭的那位皺了皺眉毛,語氣堅定的說道,“我們不會失敗的!那邊有六個人,加上我們一共是八個,只要我們最先衝上去,它們肯定會幫忙的!”
就在這兩頭老實了許久的戰俘決定做些什麼的時候,衛燃等人也終於找到了15年前藏下寶石的礦道。
在他們二人的指揮下,那些戰俘們根本來不及休息,便揮舞着帶來的工具,開始清理當年被衛燃炸塌的礦道拐角。
相比之前用了整整五天時間才清理出來的坍塌礦道,清理這個礦道的坍塌點無疑要簡單的多。所以僅僅只用了不到三個小時,那些堵住礦道入口的碎石便被清理到了一邊。
“你們在外面等着”米基塔說話的同時指了指礦道入口的對面,“去那裡,面對着牆跪成一排,雙手抱頭。”
跟着一起來到這裡的戰俘們對視了一眼,老老實實的放下擡了一路的東西,只帶着一個氧氣瓶走到米基塔指着的位置,排成一排抱頭跪了下來。
“把額頭貼在牆上”
衛燃額外提醒了一句,直等到那些戰俘老老實實的照做,這才和米基塔對視了一眼,合力擡着一個氧氣瓶,又各自拎着一個煤油汽燈,走進了這條礦道。
“這是當年那頭戰俘?”米基塔指着礦道盡頭地面上的屍骨問道。
“對,裝有寶石的飯盒在那裡”
衛燃擡手指了指角落的一塊大石頭,招呼着米基塔將氧氣瓶放在一邊,隨後把閥門擰大了一些,這才摘來了累贅的呼吸口罩。
趁着米基塔去拿飯盒的功夫,衛燃也熟門熟路的走到了牆角那堆石頭的邊上,翻找出了當初自己藏在這裡的水壺以及那三顆大號寶石。
“米基塔,看看這些。”
衛燃將三顆寶石放在了米基塔的手心,接着又在對方開口之前擰開了水壺的蓋子,從裡面傾倒出了更多的寶石。
“這麼多?而且還都這麼大?”米基塔驚訝的看着衛燃,“伱從哪弄到的?”
“當年那些試驗品被你帶去鋁礦之後,我去那兩座窩棚裡找到的。”衛燃說話間已經將水壺一起遞給了米基塔,轉身走到了那具被灰塵覆蓋的屍骨旁邊。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這些藏起來了。”
米基塔一邊調侃,一邊將衛燃剛剛倒出來的寶石又送回了水壺裡,只剩下了最大的三顆因爲塞不進才放進了飯盒。
“你是隊長,這些該由你來分配纔對。”
衛燃渾不在意的說道,他倒是想私藏,但就算私藏了,等他回到他熟悉的那個世界也根本得不到,這一點早在之前歷次的經歷中,他已經試驗過了。
“你也是隊長”
米基塔說話間,已經將水壺和飯盒一股腦的塞進了包裡,擡手指了指入口的方向,比着口型問道,“它們怎麼處理?”
“讓它們把石頭搬出去吧”
衛燃將剛剛拿起來端詳的頭骨丟到一邊,指着牆角的石頭笑着說道,“它們不是衝着那些東西來的嗎?那就滿足它們吧。”
米基塔聞言挑了挑眉毛,撿起一塊刻滿了字的石頭,和衛燃一起,擡着氧氣瓶走向了礦道口。
重新放好氧氣瓶,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都站起來吧。”
話音未落,那幾頭仍舊跪在牆角的戰俘立刻跟着站起來,稍顯戒備的看着衛燃和米基塔二人。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石頭?”密集說話間,將帶出來的一塊石頭丟到了腳下。
聞言,路上曾經主動談及有關石頭話題的戰俘走過來看了看,隨後直接跪在了衛燃和米基塔面前,來了一個標準的日式跪拜,用腦門頂着地面大聲說道,“請讓我們帶走這些石頭吧!拜託了!”
各自瞟了一眼另外五頭跪了一地的戰俘,衛燃和米基塔對視了一眼,後者掏出一塊火箭牌的極地懷錶看了眼時間,隨後吝嗇的說道,“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
“謝謝!”爲首那頭戰俘立刻爬起來,招呼着另外三頭戰俘跑進了礦道,同時也留下了三個同伴。
顯然,這些戰俘也在戒備着衛燃和米基塔。
“我們只在留守點等你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你們就只能自己回去了。”
米基塔最後提醒了一句,招呼着衛燃擡上一個氧氣瓶,邁步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那三位留在礦道外面的戰俘顯然沒有料到米基塔竟然準備讓它們自己回去,稍作猶豫,其中一個拔腿跑進了礦道,另外兩個也挪着步子走到了曾經用來藏匿寶石的礦道口。
“不用這麼緊張”
走在前面的衛燃晃了晃手裡一直拿着的武器,“我們如果想殺了你們的話,直接開槍就行了,所以動作快點吧,你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眼睜睜的看着衛燃和米基塔走遠,礦道口的兩頭戰俘對視一眼,也跟着轉身跑進了礦道。
與此同時,衛燃和米基塔也加快了腳步,近乎小跑着衝向了來時的方向。
然而,就當他們二人擡着嗤嗤作響的氧氣瓶,循着來時的腳印進入一條岔路的時候,兩道人影卻毫無徵兆的從他們身體側後方的礦車陰影裡撲了上來!
“小心!”離着最近的米基塔最先發現了一樣,可緊接着,他便發出了一聲慘叫!
根本不等腦子反應過來,衛燃便憑藉在紅旗林場以及那些早已被人遺忘的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肌肉記憶,鬆開擡着的鋼瓶朝側前方撲了出去。
“噹啷!”
伴隨着一聲脆響,鋼瓶和串在棍子上的煤油汽燈幾乎同時落地,原本撲向衛燃的那頭戰俘也揮舞着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刀砍像了衛燃!
“砰!砰砰!”
一直將手槍握在手裡的衛燃立刻扣動了扳機,連續三聲槍響,那頭撲向他的戰俘胸口捱了兩槍,眼眶也捱了一槍,他手中那柄滿是鏽跡的短刀也甩飛到了一邊。
可是,還沒等他倒下,撲向米基塔的戰俘卻已經搶到了武器!
“砰!”
這頭戰俘胡亂打出的第一槍並沒有傷到衛燃,但緊跟着,他手中那支TT33手槍的槍口卻頂在了米基塔的腦袋上! Www● ttKan● C 〇
“把你的槍放下!”
這頭戰俘激動的狂喊道,說話的同時,還朝着衛燃身側不遠處的礦車打出了一發子彈,隨後又立刻將槍口壓在了米基塔的太陽穴上。
“你確定這麼做能活下來?”
衛燃說話的同時,當着對方的面抽出了手槍的彈匣,隨後又拉動套筒,將手槍丟到了身旁的礦車裡,發出了“哐當”一聲輕響。
“還有另一隻手搶!”這頭戰俘激動的大喊道,“其他人呢?其他人去哪了?”
“他們在收集那些刻着字的破石頭”
衛燃說話間,抽出腰間的納甘轉輪手槍丟進了礦車,隨後舉着雙手走到氧氣瓶的邊上,將傾倒的煤油汽燈扶正。
直到這個時候,他纔看清,在米基塔的的右手手背上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正在不斷滴血的傷口。
“帶我去找他們!”這頭戰俘大喊大叫道,激動的聲音也在廢棄的礦道里久久迴盪。
“你想過一個問題嗎?”被槍頂着腦袋的米基塔忍着傷口的疼痛問道。
“什麼問題?”挾持他的戰俘癲狂的問道,“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嗎?我們當然能!只要我們用你和維克多.”
“不不不,我想說的可不是這個。”
米基塔根本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反而伸手敲了敲頂着自己太陽穴的手槍,“這支槍裡一共只有兩顆子彈,槍膛裡一顆,彈匣了一顆,你剛剛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子彈,不信你可以朝着維克多隊長打一發子彈看看,看看下一發子彈會不會擊發。”
“你當我是傻子嗎?”
這頭戰俘用槍死死的頂着米基塔的太陽穴,“我用過這種手槍,如果沒有子彈,它會空倉掛機的。”
“那種小功能只要在彈匣的送彈託上稍稍改動一下就能取消,這支槍雖然已經跟了我很多年,但我可是個行刑官,行刑官該用的武器是轉輪手槍。”
聞言,舉着手的衛燃開始緩緩後退到了礦車的旁邊,高舉着雙手喊道,“米基塔!你這個叛徒!你想借它的手殺掉我是嗎!我哥哥寶利德不會放過你的!”
“我可沒打算那麼做,寶利德如果看不到他親愛的弟弟,肯定會直接炸了洞口的。”
米基塔說話間伸出了那隻被刀割傷的手,咧着嘴笑道,“所以做個小試驗吧,朝着我的手開一槍總可以吧,我只是想證明你其實沒有什麼優勢。”
稍作猶豫,這頭戰俘強硬的抽出了米基塔腰間槍套裡的轉輪手槍,隨後對準後者舉着的手掌,扣動了那支TT33手槍的扳機。
“砰!”
清冽的槍聲過後,米基塔右手炸開了一團血花,那頭戰俘手中的TT33手槍,也呈現出了空倉掛機的狀態!
那頭戰俘愣了愣,下意識的便舉起了另一隻手上的納甘轉輪手槍!而與此同時,米基塔也根本不顧手上的槍傷,彎腰抓起那頭戰俘丟棄的短刀,刀尖朝上直接扎向了它的襠部!
“米基塔!”
衛燃從礦車裡一把撈出他的轉輪手槍,然而,還沒等他壓下擊錘,卻聽到了戰俘手中那支轉輪手槍擊錘被釋放之後清脆的“咔噠”聲!
那頭戰俘再次愣了愣,可還沒等他想明白髮生了什麼,那柄鏽跡斑斑的短刀,便已經紮在了他全身最脆弱的位置!
在淒厲的慘叫聲中,衛燃也跟着扣動了扳機!準確的命中了那頭戰俘彷彿帶着痛苦面具的頭顱!
“噗通!”這頭戰俘仰躺着摔倒在了滿是灰塵和鏽跡的鐵軌上。
“你沒事吧?”衛燃拎着煤油汽燈快步跑到米基塔的身邊,將自己的手槍交給對方,隨後從揹包裡翻出急救包開始幫他處理手掌的傷口。
“我快被痛死了,快給我隨便弄點什麼麻藥”米基塔齜牙咧嘴的嚷嚷着,但那語氣裡卻滿是慶幸。
“你怎麼做到的?”衛燃一邊忙活一邊追問道。
“我可是個行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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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基塔語氣中的慶幸被得意取代,“我自己都不記得,已經經歷過多少次被戰俘搶奪武器的情況了。所以我的轉輪手槍第一個彈巢裡絕對不放子彈,這種彈匣式的手槍,也只放三顆子彈。”
“所以這是第幾次救你的命了?”衛燃哭笑不得問道。
“讓我想想”
米基塔警惕的來回轉頭看着前後的方向,隨後愈發得意的笑道,“第四次或者第五次吧,這可是行刑官才知道的小把戲,以前我都是在彈匣裡先壓進去幾發沒有發射藥的空子彈,然後再放一顆真子彈的。”
“算你命大”衛燃慶幸的嘆了口氣,就在剛剛,他可是真的以爲要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