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時不時搖曳,撞破風聲,空靈而渺遠,一路上靜寂,除了兩人自己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任何鳥獸蟲鳴,可能這就是這門功法的厲害之處,所到之地,人鬼畏懼,那跳着的男人帶着斗笠,搖鈴的人又何嘗不是,他黑巾裹面,眼露滯光,渾身上下破舊而不散爛,要說是個叫花子,又言過其實,從那一層一層的衣服裡,不難看出,除了外面一層陳腐之外,內裡都是錦衣華服,閃着金燦燦的光。
二人行至青州城外,眼看天色尚早,爲便於行事,便隱匿在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待到太黑再伺機進城,“天道清明,地道安寧,朗朗乾坤,四陽鎖邪,紫青雙劍,爲我所聽,急急如律令。” 男人擺動桃木雙劍,對着另一男人,一陣前後走位,突然,桃木劍向上一挑,這男人立馬雙腳一震,騰飛至高樹之上。
“哎呀,舒坦”陽光透過樹縫撒下光影,男人隨即躺在一塊碩大的青石上,用斗笠蓋臉,“累死俺了,這些天光顧着趕路,都沒有好好睡一覺,如今青州就在眼前,先打個盹兒,晚上好乾正事兒”男人心想,翹着二郎腿,“天靈靈、地靈靈,風神祖師來降臨,再大風,再狂風,天下正風聽吾言,葉起,急急如律令”男人雙指在胸前一繞,四周立馬大風驟起,卷樹之黃葉、地之敗葉,聚攏,盤旋、鋪張,片刻,竟自成了一張黃葉被,從男人上空緩緩落下,妥妥的、穩穩的蓋在男人身上。
“睡了”男人說誰就睡,一字時間不到,便聽見鼾聲飄出。
“駕、駕、駕”馬蹄聲越來越近,“快,再快點”方道榮言。
“前面就是青州城了”
“終於到了,哈哈哈哈哈”狂刀李天霸。
“走,趕緊進城,都下馬,把衣服換了,打扮成客商”
“好”楚狂歌跟着言。
四人勒住馬繮,將提前備好的衣物取了出來,方道榮、李天霸、楚狂歌幾下收拾停當,只有莫忘憂有點窘迫,她是這幾個男人中唯一的女人,“你怎麼了?”楚狂歌問道,“我……”楚狂歌立即明白了。
“來吧”他將她帶到一棵樹下,“就這裡吧”說完他將槍頭、槍尾橫在兩樹之間,用自己方纔換下的衣物爲其擋住視線,然後轉身走開了。
“這女人,婆婆媽媽的,當真以爲我們想看似的”李天霸說道。
“所以嘛,女人就是事兒多”雲中雀方道榮,揮開紙扇,輕搖數下。
莫忘憂望了望四周,看四下無人,便立即換了着裝,然,她不知道的是,樹上的男人正眼睜睜的看着她,隱秘處石頭上的男人,早已被馬蹄聲驚醒,一個縱身坐在了樹上,就靠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屍體旁。
“哇,真美啊,秀色可餐啊”男人看得目不轉睛,嘴裡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似的。
“太爽了,這女人”從樹上看下去,那頭髮濃密秀長,香氣盈盈,皮膚白皙,身材凹凸有致,雖看不清五官的長相,但輪廓清晰可辨,鼻樑秀娥長挺,眉毛線條細膩,小嘴櫻桃點點,好一副標緻的美人,男人看在眼裡,動在心裡。
“怎能失去這麼好的機會”男人心想,於是取出黃紙,“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符水追蹤,速速隱形,去,急急如律令!” 男人口唸咒語,在黃紙上繞了幾繞,黃紙瞬間化爲一灘水漬,從樹上飛入莫忘憂的脖頸處。
“咦,什麼東西,好涼”莫忘憂感到一陣冰冷,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隨即擡頭望向樹上,只看見葉動、風動。
“好了沒有啊?”方道榮大聲喊道。
莫忘憂本欲再仔細瞧瞧,哪知那邊催了,便只得兩下收拾衣物,取下楚狂歌的槍,將楚狂歌的衣物一遍帶了回來。
“謝謝你,楚大哥”
“沒事,快走吧”
幾人認真打扮一番,再弄了下商人傳統飾物配身,徑直牽着馬朝城門走去。
男人欣喜,這幾人當中有一人,他認識,那便是方道榮,此人的師父,跟他的師父是師兄弟,只不過他們師兄弟多年不合,所以自習武以來,男人就跟方道榮沒什麼交集,但是自己的師父多次強調,要殺了對方,要讓靈雲派輕功永遠銷聲匿跡。
“這莫不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男人心想。“即能了卻師父的心願,又能抱得美人歸,還能完成景陽王的任務,一舉三得,妙哉,妙哉”,想完,手掌攤開一黃符,又是幾聲咒語,黃符化作一壺美酒,幾口飲下,坐等天黑。
而這頭,李書去叫屠軍等人,剛至門外,便聽到屠萬里的抗爭之聲“我要去,我可不想一輩子像你一樣,是個鐵匠,我有我的前程,我有我的安排”,“嘭嘭嘭”李書敲開房門,翁紅雲、屠軍走出來,臉上掛滿了無奈和苦愁,他們,一對堂堂的天狼軍首領,在自己家中,面對尚未成長的孩子卻束手無策,無論外面多麼呼風喚雨,到了家中,都有一本爛賬。
“什麼事兒”翁紅雲率先問道,明顯不是很悅。
“王叔請你們到前面一聚”
“出了什麼事兒嗎?”
“我也不知,但是王叔的表情很嚴肅”
“好的,我們馬上就來”屠軍說。
我去找王洪,轉了幾個院子,都沒瞧見,正準備大聲呼喊之時,“世子,你找我”一個隱蔽無人的角落裡,傳來了聲音,“我早就聽見你的腳步聲了,知道世子你來了,找我什麼事兒?”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擔心着一路上有什麼閃失,剛纔飛鴿傳書,叫了幾個朋友,說不定能幫上忙”
“能有什麼問題,那老頭兒在,就不怕”
“世子淺薄了,老夫子在固然好,萬一遇到多路高手,他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
“不是還有你們嗎?”
“我們也不能時刻在世子身邊啊,況且,世子想必也看出來了,翁紅雲不是很想再一路奔波”
“我知道,也很理解,都是我的出現,讓他們平淡的日子打亂了,王叔,你能不能幫他們找個地方,讓他們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我不想欠他們太多”
“世子,一刻是天狼軍,一輩子都是,這是軍規,不是兒戲”
“我不知道你們什麼軍規,但是我知道是我害的他們無家可歸,我應該擔負起這個責任”
“這是我和他們應該做的”
“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是應該爲別人做的,都是人,都有感情,使命、責任不是束縛人的藉口,如果你們真的當我是世子,那就聽我的”
“這……”王洪顯得有些無奈
“聽不聽嘛”我故意拉下臉色。
王洪看到,也是無奈,“好吧,我聽世子的”
“我就知道,王叔就是王叔,對我最好了”我一下子嬉皮笑臉的樂起來。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呀,差點忘了,王嶽侖王叔找你們集合”
“出事兒了嗎?”
“不知道,王叔沒說”
“那快走吧”
很快,所有人,匯聚到堂前。
“你們來了?”衆人點頭。
“我剛纔聽見城外兩個功力深厚的男人,朝着青州城而來,我擔心來者不善,所以召集大家商量一下對策,我的想法是,趕緊離開青州”
“什麼,離開?”李書和李管家,大聲叫起來。“王叔,你纔剛來,我還沒好好陪你”李書言。
“對啊,大人說得對”李管家立馬在旁幫腔,心中盤算着,要是這麼走了,那不是任務就完不成了。
“怕什麼?大哥你不是在嗎?”屠軍說。
“我贊同大哥的意見”王洪說。
“我跟侯驍方纔去看了先生,先生傷勢至少需要一日時間,這一日就是關鍵,大家無論如何不要出門,更不要隨意展示功夫,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大哥,放心,我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府中”
“什麼人,這麼厲害,讓大哥都這般認真”
“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隨時小心,特別是你,侯驍”王嶽侖指着我的鼻子說。
李書感到事情越發不簡單,很多事情都讓他雲裡霧裡,他特別想清楚,爲何這麼多高手魚貫而入這青州城,矛頭直指自己的兄弟侯驍,杏兒、杏兒不給她說,王叔、王叔也是說一半留一半,還有這王洪等人,從那裡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冒了出來,怎麼又跟杏兒、三兒成了好朋友,還有那深不可測的老頭兒,爲何要這般幫助三兒,難道三兒是他的私生子?李書心中疑惑千言,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你放心,三兒我守着他,不會讓他亂跑的”
“噓,聽,又來了”王嶽侖又聽見了聲音,“四個人,功力都不淺,正在入城”
“怎麼又是四個人了?”
“是敵是友?”王洪問。
“這哪裡聽得出來,不管是敵是友,做好準備,以策萬全”
“我這就去吩咐下人,今日閉門謝客,明日將你們送出城後,再開門迎客”
“你不跟我們去,李哥哥?”
“傻妹妹,我是朝廷的官員,豈能說走就走,再說還有……”李書欲言又止,實際上他想到了萬巧兒。
“好的,從現在開始,我守大門,二弟、三弟你們守側門,李書、侯驍你們去後門,記住一定要打起精神,確保老夫子順利度過調息期”
“好”衆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