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爺雖然是自幼養在了阮老夫人膝下的,可的並不是阮老夫人的親生兒子,而是阮二太爺當初和一個侍妾的兒子。
這麼多年下來,阮老夫人雖然表面上表現的一視同仁,可是誰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啊?阮老夫人不待見阮二爺,那是人所周知的事情。
自家的老爺都不被待見,想也知道,範氏在府中的地位了。
現在阮二太爺已經去世,阮老夫人在府中,是一手遮天,作爲這府上庶出的兒子,阮二爺一家,可謂是夾起尾巴來做人,小心翼翼的討好着阮老夫人,生怕阮老夫人一個不開心,找了一個由子,整治他們。
範氏把食盒往前拎了拎,然後對阮老夫人道:“母親,兒媳做了一些燕窩雪參粥,想着母親前幾天說自己的精神不好,於是就給母親送來了。”
阮老夫人聽說這樣,把目光落在了範氏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範氏一番。
作爲庶子的阮二爺,當然娶不到什麼出身大家的好媳婦,範氏是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肚子裡面還算有點墨水,勉強稱得上是書香門第。
不過阮老夫人還是不待見範氏,覺得範氏和秦氏一樣,都是阮府敗落的時候,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然的話,依着阮府當初的權勢,即便是庶子,也短短不會淪落到去娶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
範氏和秦氏雖然都不被阮老夫人待見,不過範氏比秦氏聰慧很多,知道討好阮老夫人,所以範氏在阮家的日子,要比秦氏好過一些。
至少阮老夫人不會把範氏貶爲妾室。
秦氏這樣的情況,在整個大閔朝,怕是都是頭一樁!對於原配妻子,休逐是有的,和離也有,可是被貶爲妾室,卻是萬中無一的!
阮老夫人對範氏說話,素來都也言語銳利,不怎麼留情面的,比如現在,她的聲音一沉:“峻哥兒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們二房用起藥來,都是捉襟見肘,現在竟然還做這麼名貴補品!”
說着說着,阮老夫人好像真的生氣了,重重的把剛剛端起來的茶碗,放在桌子上,發出了啪的一聲響聲!
嚇了範氏一跳。
範氏生還算清秀,只是看氣質,給人唯唯諾諾的感覺,有一種的對誰都會附和的牆頭草感覺。
女人一旦有了這種氣質,即便是美的和天仙一樣,也會讓人瞧不出來什麼美感來。
畏頭畏尾的,反而有些像是飽受壓迫的農婦了。
看着範氏這個樣子,阮老夫人心中的惱意更甚,雖然她不待見阮二爺,可是阮二爺畢竟是自己兩個二子的兄弟。
說出去,阮二爺娶了這樣一個身份的媳婦,連帶着,會把自己兩個親生兒子的臉面,都給下了!
範氏動了動脣,正想解釋。
不料阮老夫人目光銳利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我這個老太太,用不着你這麼費心討好,你的心思,多放在浚哥兒身上,也能讓我安心一點!”
“每年我多給你們二房的銀子,要比別人多得多,可是給浚哥兒治病,還是不夠,你這做母親的,竟然有心思弄這討巧的東西!還不拿出去倒了!我看着都糟心!”阮老夫人怒聲斥責。
範氏有些委屈,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這不是媳婦做的。”
阮老夫人打量了範氏一下,很顯然,不怎麼相信範氏說的話。
“這是弟妹送來的,說是給浚哥兒補身子的,可是前不久,郎中剛剛說過,浚哥兒的身子虛,不能吃太好的,不然虛不受補,這麼好的東西,媳婦自己當然捨不得吃,就……就想着借花獻佛,送給母親。”範氏一邊說,一邊抹着眼淚。
這麼一哭,還真是顯得她一片孝心,而阮老夫人不通情理了。
阮老夫人見範氏哭了,也不怎麼好繼續發作了,不過餘怒未消的說道:“你弟妹那也不寬裕,現在你三弟正在打點升官的事情,她又要送瑜哥兒去大阮府那邊學習課業,都是要銀子的,你以後不要和她哭窮,她做這燕窩雪蔘湯,想必也花費了不少……”
燕窩雪參,燕窩本就是珍貴的東西了,這雪參,更是稀罕物,是長在高山雪地之上的,單論採集難度,就知道這東西的不同尋常了,再加上稀有,尋常人家,哪裡能吃的起?
即便是在阮府,這樣的東西,也是稀罕物。
範氏哭哭啼啼的說道:“這是弟妹煮給瑜哥兒的,聽說瑜哥兒要回來了,弟妹就巴巴拿出來前不久孃家送來的雪參,說是瑜哥兒的身子不好,習課業又累,給瑜哥兒補補。”
聽到這,阮老夫人的臉色稍稍的好看了一點,有點雷陣雨轉多雲的意思。
阮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放緩了聲音問道:“既然是給瑜哥兒的,這東西怎麼到了你這?”
這樣的好東西,當然要給自己的親孫子服用了,浚哥兒不過是庶孫,實在不值!
範氏悄悄的看了阮老夫人一眼,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點猶豫。
“我問你話呢!”阮老夫人沉了沉聲音,帶着幾分威嚴的說道。
範氏怯怯的說道:“母親,兒媳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着範氏吞吞吐吐的樣子,阮老夫人的心中,就更加的厭煩了起來,冷聲說道:“還不快說!”
範氏這才斟酌着語言,小心翼翼的開口了:“我聽送這湯過來的青葉說,弟妹本來是一副歡欣的給瑜哥兒準備了好些吃的東西,其中就有這湯,可是誰知道,瑜哥兒剛剛回來,從吐芳齋路過,竟然都沒有進去給弟妹請安……”
“想必是先回到秦氏那裡去的……”範氏頓了頓,繼續說道。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想必弟妹是極其傷心的,這東西又捨不得自己吃,於是就給浚哥兒送來了,母親,兒媳知道,兒媳不應該跟母親撒謊,說這湯是兒媳做的,可是兒媳實在是想表達一片孝心……”
說着,說着,範氏就跪在地上開始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