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嫆和夏棠一下就明白了張修遠的意思，兩人的眼睛幾乎同時落在了張修遠的臉上，心裡道：這傢伙還真是會抓機會啊，個人的小算盤打得精精的。避開了對方最看重的價格，給了對方一個巨大的甜棗，也避免了落井下石的嫌疑，卻從其他方面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且這種利益得到後，別人還無話可說。
蕭嫆卻沒有立即就範，笑着說道：“張主任這可是給我這個小女子戴高帽子啊。好像一談價格就是落井下石，就是小人一般。既然我是商人，追求利潤最大化是我的本能，這個與善良不善良扯不上關係吧。繩頭小利也是利，像我們這種小公司又是發展的前期階段，可是能賺到的就賺，絕對不會客氣。”
張修遠笑道：“看來蕭經理是打定主意不鬆口了？一點要從我們可憐人身上咬一塊肉下來？”
蕭嫆說道：“張主任，還討厭哦，怎麼把話說得如此血淋淋的？你把我當老虎還當狼啊？”
張修遠笑道：“世界上哪有你這麼漂亮的老虎？我看……，啊——”他感到桌子下面的腳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話嘎然而止，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驚呼。驚訝的他發現這次痛的腳似乎不剛纔被蕭嫆踩過的那隻。
他的目光掃向夏棠，只見她若無其事地低着頭，對着一碟餃子發起了進攻。但他還是看見她的臉上涌起一層紅暈，慢慢地朝四周擴散。
張修遠心道：女人怎麼都好這一招？
他對裝模作樣的夏棠說道：“夏記者，你怎麼這麼好的胃口？一般女孩子早晨吃的很少的，我剛看你喝了一碗粥，怎麼還能吃下這盤餃子？”
夏棠的臉更紅了，擡起頭說道：“我愛吃，你管得着嗎？”說完，她發現自己有點失態，連忙笑着說道，“我可不是蕭嫆這種坐在辦公室裡的嬌嬌女。我是記者，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奔波，不多吃點，誰替我跑？牛書記，你說是不？”
牛得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張修遠與兩個女孩之間關係不尋常，有點打情罵俏的意味，可是他又覺得實在不可能：一個是剛畢業出學校就成了見習記者並且單獨外出採訪，說明她不是有本事就是後臺強大，或者兼而有之，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與一個鄉政府的幹部相比，簡直就是鳳凰與雲雀的關係，更何況她還是一隻漂亮的鳳凰。
至於蕭嫆，不但是一家企業的副老總，而且從她身上的衣服、所駕駛的車輛以及她表現出來的氣質就能看出她的不一般。她不是鉅富的子女就是高官的孩子，對張修遠這種小官員肯定也不會很在乎。
單獨一個喜歡他就算他祖上燒高香了，怎麼可能兩個女孩爲了他而競爭呢？但現實又似乎就是這樣。
牛得益驚訝的時候，王方正、廖錦文還是田奇偉也在驚訝，感覺兩個女孩的所作所爲顛覆了他們心裡的常識。牛得益越發看不透張修遠這個人，而王方正慢慢地調整着自己的心態，田奇偉則越來越嫉妒
。
牛得益說道：“夏記者是見慣了大場合的人，對於我們這些小地方的吃食可能有點好奇吧。這早餐可是張主任親自安排的，一定合你們的口味，你們可要多吃點。我們南方很少吃餃子的。”
蕭嫆見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夏棠身上，心裡也莫名涌起一點異樣的感覺，她說道：“牛書記，廖廠長，既然剛纔張主任那麼說了，我也……我們遠帆公司也不是目光狹窄的人，我們就不住價格上浪費時間。我只希望你們在運送貨物上及時，在產品衛生上接受我們的全程監督，退貨產品能適時處理。至於結賬時間就在第二批貨到了省城我們的倉庫之後三十天內結清前面的賬。我想我們就不要再談判了。”
果然，她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牛得益聽她說完，心裡不由舒了一口氣，心道：她果然沒有糾纏價格的事，好。張修遠這小子不錯。
廖錦文同樣心裡一鬆，但他裝着很爲難的樣子說道：“運送貨物及時我們可以保證，可全程監督在技術上有點不可行。你們完全可以抽檢，我們也保證質量合格，假一罰十。至於貨款，蕭經理也知道我們的難處，我希望……”
張修遠見蕭嫆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心裡不由暗暗點頭：蕭嫆這丫頭不錯，聰明！
王方正和牛得益相互對視了一眼，見牛得益微微點了一下頭，他說道：“呵呵，本來我們現在是請客人吃飯，不應該拿這些工作上的事打擾你們兩位客人。既然已經說到這裡，那我就說兩句。我覺得剛纔蕭經理、張主任都說的對，我們的目光應該朝前看，不要過分計較眼前的一點點小利。現在國與國之間要建立戰略伙伴關係，我們企業與企業之間是不是也可以建立更深的關係，更多的實現雙贏呢？我看完全可以。
既然我們是大局出發，爲了加深雙方的關係，我建議我們罐頭廠就在非原則xing的問題上退讓一步。廖廠長，我看在產品質量監督上，我們可以接受遠帆公司的全程監督。質量是企業的生命線嗎，他們要求的越嚴格，我們工廠將來的前途就更大。雖然我也知道要達到遠帆公司的要求，我們罐頭廠必須添置一批檢測設備，增加一批質量監督人員，但這是必須的，是遲早要上的，那我們先上！資金方面我們鄉里支持一些，也請遠帆公司支持一些。
當然，我們也不是要求遠帆公司拿出一筆額外的資金，只希望遠帆公司在資金結算上能減少中間環節，將付款期限提前。剛纔蕭經理說的三十天時間結賬期確實太長了，也許將來你們公司的生意好，一個月要送好幾批貨呢。我們沒有資金，原料就買不下來。沒有原料，我們的產品也出不來，最終結果是影響了你們的銷售。這不但不會雙贏，反而是雙虧。我的建議是將結賬期縮短到一週，七天。蕭經理，我最後感謝你的大度，不在價格上爲難我們。”
蕭嫆搖頭道：“七天太短。我們財務
人員還忙不過來。十個工作日！不能再少了。我們遠帆公司沒有在價格上退讓，我認爲已經做出了很大的退讓。說真的，看了今天早上這一幕，我是有點膽虛了。現在是因爲我看着牛書記、王鄉長、廖廠長的面子上擔下這個責任，冒這個風險繼續和你們合作，連價格都沒有再談。你們總要考慮我的難處，如果不能拿到一點點實質xing的東西，我那個厲害的老闆還不炒我魷魚？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那個老闆年紀雖不大，但老奸巨猾，厲害着呢，我看見他就全身哆嗦，呵呵。”
聽到蕭嫆當衆如此評價她的老闆，除了張修遠內心苦笑，其他人感到不由好笑，感覺她還是一個孩子。夏棠玩味地看了張修遠一眼，也幫腔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對遠帆公司的老闆深有同感。那傢伙表面看起來冠冕堂皇的，但心狠手毒吃人不吐骨頭。什麼時候你們見了他，絕對會大吃一驚。”
蕭嫆偷偷地白了張修遠一眼，說道：“我的話你們可能不信，以爲我是在危言聳聽想在談判上佔便宜。那夏記者的話你們應該信吧？反正你們如果不做一點退讓，這次合作估計很難成功。雖然我很想成功。張主任，你也說一說，剛纔我可是聽了你的誇獎後一高興就答應了你們的。”
張修遠心裡暗罵着兩個當面毀謗自己的女子，然後說道：“對於蕭經理的態度，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知道你和我們廖廠長一樣，是一心想促成此事。但我覺得我們王鄉長說的很中肯很實在。我們鄉里也已經做出了重大犧牲。不過爲了雙方的關係，我也向牛書記、王鄉長建議一下，將結算的日期由七天改爲七個工作日，怎麼樣？”
牛得益、王方正點了點頭。廖錦文見兩個領導點頭，他說道：“那就這樣吧。不知蕭經理覺得滿意不？”
蕭嫆說道：“要說很滿意肯定是假話，但這是張主任說的，我無論如何都得賣他一個面子是不是？牛書記、王鄉長，你們真是要不得，你們四個大男人輪流對付我一個弱女子，實在不應該。王鄉長，我祝賀你有一個好手下，能如此明白你的心思，讓我都不好意思反駁。張主任還真跟我的老闆有一比，都是……，呵呵。”
王方正笑道：“張主任可是中了美人計，我心裡的底線可是七天，不是七個工作日。呵呵，好了，現在我建議大家以茶代酒，慶祝我們的合作成功。”
……
當牛得益等人在招待所吃飯的時候，在縣城的一套房子，兩個男子也在高興地談論着。一個約五十歲的男子對另一個年老一些的男子道：“趙主任，您就等好消息吧。呵呵，這次我保證讓牛得益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到時候，我就不信他不乖乖地來請我。”
老者喝了一口茶，看着爲他續水的男子說道：“我說勁書啊，在廠裡當了這麼多年的一把手，你還是有點存不住氣。很多事情不到最後是不知道結果的，我們還是耐心地等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