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風立刻用力掐了自己一下,雖然他自己也知道,就算現在是做夢,此前挨的那一刀可不是做夢。
一陣疼痛傳來,好吧,現在也不是做夢。
他慢慢坐起,感覺着除了身體有些僵硬,好象並沒有其他的感覺,連大量失血後的虛弱之感都沒有,相反,他反而感覺着身體好象充滿了精力。
他遊目四顧,見一邊的角落裡堆着他的衣服,而且都疊的整整齊齊,洗的乾乾淨淨。衛長風掀開被子下地,正待去取衣服,門口卻傳來一聲驚呼,更讓衛長風吃驚的是,那驚呼聲明明是女子的聲音!
這一下衛長風大是尷尬,急忙抓起被子遮住身體,一隻手捂着被子,一隻手抓起衣服,縮回牀上,鑽進被窩裡穿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衛長風穿好衣服重新坐起,聽得門口的女子問道:“喂,你。。。。。。好了沒有?”這聲音十分清脆,聽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完全好了!”衛長風急忙答道,“連傷口都找不到了,多謝姑娘!”
那女子卻“唉呀”了一聲,嗔道:“我是問你穿。。。。。。穿好了沒有!”
衛長風這才明白,急忙答道:“我。。。。。。額,好了!”他這才發現,原來男女之間,說個“穿”字其實也真的很艱難。
那女子也聽出了衛長風的尷尬,撲哧一笑,走了進來。
雖然石洞內燈光昏暗,但這女子卻是讓衛長風眼前一亮。
這是一個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雙大大的眼睛,兩條烏黑的辮子,看着十分活潑,她手裡端着一個粗木製成的盤子,盤子裡的碗倒是瓷的,只是十分的粗糙。那碗裡裝着一碗清粥,還冒着熱氣。
衛長風急忙下牀,向這小姑娘深施一禮,說道:“多謝姑娘搭救,在下漢軍參將衛長風,拜謝姑娘了。”
那小姑娘又是“唉呀”了一聲,小心的把盤子往一邊的石桌上放,嘴裡應道:“你別這麼行禮啊,我手裡拿着東西,沒辦法回禮呢。”
衛長風聽得這小姑娘說的天真,不由笑出聲來。小姑娘見衛長風笑,臉上微紅,跟着也笑了起來。
衛長風此時感覺,這小姑娘好象讓他很有親近感,雖然才見面,連名字還不知道,但就好象是自己調皮的小妹妹一樣。他拱手問道:“這位姑娘芳名?這裡是什麼所在?不知姑娘怎麼救的我?不知。。。。。。”
“唉呀,”小姑娘急忙打斷了衛長風的話,眉毛都皺了起來,“你怎麼一次問這麼多話,我都記不住了呢。”
衛長風又想笑,只是感覺着再笑就有些無禮了,只好忍住。正待要重新一一發問,卻聽門口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甜兒,你應當稱呼人家爲‘衛將軍’纔是,不能張口就‘你’‘你’的。”
小姑娘咯咯一笑,卻並不回頭,嘴裡答道:“他說自己是參將,不是將軍啊。”
衛長風聽得那聲音,心中暗喜,向門口看去,見一個老者走了進來,這老者一部花白的鬍子,頭髮也都是白的,在腦後挽着,身上的衣着雖然樸素卻很是整潔,看他的鬍鬚和頭髮,這老者應當有八十開外了,但看面相,居然滿面紅光,皮膚光潤,實在不象老人,而且這幾步走進來,身手很是靈活。
這老者沒有先和衛長風打招呼,而是對叫甜兒的小姑娘說道:“甜兒,你就總是這樣調皮,這樣是不禮貌的。”
甜兒嘟了一下嘴,臉一扳,對衛長風說道:“衛哥哥,您好。”
看來她雖然不敢反駁這老者,卻仍不肯按這老者說的稱衛長風爲衛將軍,卻換了個更有趣的稱呼。
老者哈哈一笑,對衛長風施了一禮,說道:“衛將軍不要理會她,她就是太調皮了。”
衛長風急忙回禮,聽老者的口氣,其實也沒有真的訓斥甜兒,相反,好象很是喜愛甜兒,其實衛長風也感覺着甜兒十分的活潑可愛,當下說道:“不敢。甜兒姑娘沒說錯什麼。”
甜兒在一邊眼睛一翻,好象在向老者說:“你看,人家都說我沒錯了吧。”
老者又笑了起來,他這一笑,中氣十足,聲音十分爽朗,哪裡象個老人?他向邊上一指,說道:“衛將軍請坐,我想你有好多疑問吧,待我一一道來。”
衛長風心說這就最好了,不然和甜兒在這裡夾纏不清,雖然甜兒很是讓人喜歡,但他還惦記着戰事,哪裡能不着急。
那老者與衛長風落座,慢慢講了起來。
原來這老者姓孫名雲,本是中原人,但中原連年戰亂不休,實在難以安居,這老者在幼年時就隨着家人一起北上出關。然而,關外卻也好不到哪裡去,匪亂橫行,異族頻叛,實在是天下雖大,卻沒有一個安身之地。
這孫雲的爹爹眼見世道紛亂,不由心灰意冷,起了出家的念頭,於是找了個道觀修行,癡迷於煉丹成仙。幾十年後,他爹爹身故,但煉丹之事卻已小有所成,于丹藥一道很有造詣。
孫雲成年後,也同樣迷上了這一道,只是原來爹爹修行的道觀因匪亂而毀,他四處漂盪,最後在這裡找到了安靜的所在。數年前,東胡起叛,孫雲在外面偶然發現了五歲的宋甜兒。宋甜兒也說不清自己的家人在哪,只記得自己這個小名和家本在北方數百里的松原,於是孫雲將宋甜兒接到山裡一起修行,以師徒相稱。
五日前,宋甜兒出洞去打水,卻意外發現衛長風滿身是血倒在河邊,一邊上還倒着另一個人,已經氣絕救不得了。於是她急忙找了孫雲,孫雲眼見衛長風命懸一線,不惜以珍貴丹藥相救,纔算救回了衛長風的性命。
說到這裡,他看向宋甜兒,笑道:“甜兒平日裡很是懶惰,連自己的衣服都懶得洗,這幾日裡倒是很勤快,衛將軍的衣服都是甜兒洗的,嘿嘿。”
衛長風急忙稱謝,卻見宋甜兒臉紅了起來,很是扭捏,與方纔的天真大不相同。一愣之下,他突然也臉紅了。
如果衣服是宋甜兒洗的,那麼他的衣服是誰給脫下來的?身上已經沒了血污,又是誰擦的?
這話題可實在不能多談,衛長風急忙轉了話題問道:“孫道長,請問此處出路何在?在下急着回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