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一大早,田闢疆卻直接從水月宮來了。只見他眼圈發黑,大概是縱慾過多,臉色有些憔悴,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可是精神卻非常好。
“大王的臉色好差!”鍾無豔也一夜未眠,她將三人商量的對策又仔細想了一晚上,不希望有任何紕漏,“秋月,快沏杯茶來。”
她清晰的聞到了他身上的胭脂香氣,那是夏迎春身上特有的味道。夏迎春喜歡戴用玫瑰花瓣做成的香囊,裡面又加了少許的上等檀香。這香氣非常特別,鍾無豔一下子就聞出來了。她突然間覺得有些傷感,覺得自己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及不上夏迎春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不必了,孤沒時間喝茶。”田闢疆直接坐在了鍾無豔的對面,聲音無比冰冷,“說說你的想法,這仗如何打,怎麼打?要知道,現在七國的關係都非常微妙,如果和燕國交戰,難免被其它幾國趁虛而入。燕國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憑它們那點彈丸之地,又怎麼敢侵犯我們齊國呢?”
這幾天,雖然他一直飲酒作樂,可是腦海裡,始終在考慮着這件事情。可是如果不打的話,難道就一直被一個彈丸小國挑釁?關於戰還是和,朝野分成兩派,爭論了好多年,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鍾無豔緩緩坐了下來,平靜地說:“我聽說燕國朝廷內的矛盾非常深,燕王實際上並沒有多大權力,他早己被相國子之給架空了。而且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太好,太子平又是個不大成器的人。所以我們不妨靜觀其變,以子之的野心,他誓必會篡位的。到時候,我們便有機可乘了。現在,實在不是出兵的時機。”
田闢疆聽了,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變得凝重起來。
“孤的探子來報,燕王恐怕時日不多了。”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冷的幾乎夾雜着冰渣,“你覺得子之真的會篡位,而不是立個傀儡?”
鍾無豔聽了,淡淡一笑。她笑的非常輕,只不過是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可是卻別一一番風韻。
對於各國的事情,她早己瞭如指掌。爲了他,她就算是嘔心瀝血,她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他沒有合適的人做傀儡。”她平靜地說,“太子平雖然不堪重任,但是也絕對不是個聽話的人;王子職就像一頭小獅子,沒人能駕馭得了他的。而且,子之並不甘心久居人下,他一直夢想着有一天能夠面南背北,坐擁天下。”
這時,秋月雙手奉上了茶。
田闢疆端了起來,輕輕地喝了一口,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茶?味道怎麼這麼苦?”他有些厭惡地說。
秋月聽了,連忙答道:“這是昨天總管太監陳公公派人送來的,我們娘娘還沒喝過。如果大王不喜歡這茶,那我換杯熱水給你吧。”
這是個非常機靈的丫頭。昨天陳公公派人送茶時,她早已經看出這是陳年的舊茶。所以,今天故意沏給田闢疆。陳公公是夏迎春的遠親,見鍾無豔不得寵,便也弄這些東西來糊弄她了。
鍾無豔看了秋月一眼,她自然知道這丫頭的用意。
秋月是個極其聰明可愛的女孩,她是個鬼靈精,聰明伶俐皆寫在臉上。她很漂亮,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嘴角總是喜歡掛着一縷可愛的笑容。
“熱水?”田闢疆聽了,兩條英氣的眉毛不覺得的倒豎了起來,“難道你們這裡,再沒有別的茶葉了?”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初大婚的時候,這些東西陳公公都給鳳羽宮預備過了。才幾天時間,怎麼一丁點兒的茶葉都沒了?
秋月聽了,連忙笑道:“剛來的時候只有一點點啊!那茶葉早就沒了,我們家娘娘便在院中採了點花泡茶喝。若不是大王來,這些茶葉還不捨得拿出來呢!”
聽了這話,田闢疆那張蒼白的臉,漲的紅紅的,好像是夕陽西下時天邊的那縷晚霞。
“孤這就讓陳公公給送些。”他的氣息明顯有些渾濁起來,不過還是強忍着,沒有發作。
雖然他不喜歡鐘無豔,可是他卻對陳公公這種奴大欺主的做法非常不滿。鍾無豔再不得寵,她名義上還是王后,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她呢?難道,只是爲了討夏迎春的歡心?
“不必麻煩了。”鍾無豔聽了,微笑着說,“其實喝點花茶也不錯的。”
田闢疆聽了,看着那張戴着黃金面具的臉龐,突然間覺得也不是那麼令人厭惡了。他突然間發現,原來她也不是那麼醜,只不過那張面具讓人心生反感罷了。
“不行,必須得送!”田闢疆緩緩站了起來,“孤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鍾無豔緩緩站了起來,施了一禮:“恭送大王!”
“誰說孤要走?”田闢疆聽了,冷笑着問。
他冷笑時的模樣非常迷人,那性感的嘴脣,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那略帶幾分邪惡的笑容,讓鍾無豔心中微微一動。他就是她身上的盅毒,早已經種下,已經深深地埋在她的心湖裡,生根發芽。
一開始,田闢疆真的準備聽完鍾無豔的計策後離開的。可是由於茶葉的事情,他決定留下,免得以後那些奴才們對她肆意踐踏。畢竟,大齊的江山,還需要她的一臂之力。
秋月聽了,掩口笑道:“奴婢退下!”
她一邊往外走,心中一邊高興地想:“看來,他對小姐有點好感了!”
鍾無豔服侍田闢疆躺了下來,輕輕替他蓋好那大紅的被衾。
她剛想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低聲說:“陪孤。”
鍾無豔聽了,臉上頓時泛起一縷紅雲。
“大白天的……”她話音未落,便被田闢疆一把拉在懷裡。
他只是緊緊地抱着她,睡的非常香甜,好像是個新出生的嬰兒。這幾天他夜夜狂歡,實在是太累了,他急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會兒。白天的鳳羽宮,安靜的猶如荒郊野外一般,而到了晚上,卻又吵雜的如同街頭鬧市。
鍾無豔微微側着臉,細細地打量着這個睡在她身邊的男人。他的睫毛非常長,微微向上翹着,鼻樑又高又挺,那性感的雙脣色澤紅潤,好像塗過了胭脂一般。
“真的是他嗎?”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緩緩伸出纖纖玉手,輕輕地撫摸着那張最爲英俊的面龐。
那溫熱的體溫,順着她那冰冷的指尖,蔓延到她的心裡,讓她感覺到一陣陣莫名的悸動。
這時,田闢疆的眉毛不禁微微皺了起來,似乎這個夢並不大美好。
“離春!”他低聲呼喚着,突然間緊緊地將身邊的鐘無豔抱在了懷裡,“不要離開我,不要!”
鍾無豔不禁微微皺起了柳眉,心冷似鐵。她並沒有聽清楚,在睡夢中,田闢疆呼喚的,並不是夏迎春的名字,而是離春!
他的雙臂緊緊地擁住她,在那溫暖的懷抱裡,鍾無豔卻感不到一絲絲溫暖。
她以爲,他的心,仍然在水月宮,仍然牽掛着那個美若天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