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雖然他極不情願,不過燕王也只能勉強微笑着說:“如果真的要將她囚禁在哪個國家的話,孤覺得,還是在秦國比較妥當。秦王行事一向謹慎,相信必定會囚禁好這個女人的。”
一聽這話,其他幾位君王雖然心有不滿,也不願意多說什麼了。燕王的心思,他們自然清楚。所以,他們只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一臉憔悴的燕王。
“不過是個傀儡罷了,還敢自稱‘孤’?”楚王心中恨恨地罵道,“秦王那小子放個屁你都嚇的屁滾尿流的,只要那小子想要,你只能雙手奉上了。不過真是便宜了秦王那小子,他家的大將本來就夠多了,如今再多了鍾無豔,簡直是如虎添翼。看來,楚國危險了,以後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那小子對楚國疆虎視眈眈。”
燕齊邊境。
田忌正在軍營中,心急如焚。他惦記着鍾無豔的安危,可是虎符卻被夏太師那個不成體統的外甥以監軍的身份扣押。他只能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帳內走來走去,把地都給踏平了,也沒想出個辦法。
“怎麼孫臏那小子沒動靜呢?”他心中暗暗地想,“那小子鬼主意多,他怎麼不想個辦法救無豔呢?”
就在這時,只見大帳懸掛的門簾輕輕晃動,孫臏搖着輪椅,急匆匆駛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田忌一看孫臏,還以爲自己眼花了,連忙用力揉了揉。
定睛一看,才發現孫臏滿臉塵土,髒兮兮的果真就在面前。
孫臏並沒有說話,他實在是太累了,一直在微微地喘息着,遞過去一張聖旨。
田忌不禁微微一愣,打開了聖旨。一看到上面的內容,一縷笑容頓時在臉上蔓延開來,彷彿三春怒放的桃花。
夏太師雖然離開了齊國,可是他的耳目衆多。爲了避免被人察覺,田闢疆並沒有宣孫臏入宮,而是將聖旨交給了南風,讓她偷偷帶給了孫臏。南風是夏太師家的侍女,又是夏迎春面前的紅人,那些耳目們自然不會懷疑她的。
衆君王正在商量着鍾無豔的去處時,只見一侍衛慌里慌張衝進了大殿,“撲嗵”一聲跪在地上:“大王,大事不好,田忌率大軍開始有所動作了,已經燃起了狼煙!而且,齊國又來了位使節……”
那個侍衛衝進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直接撞到了夏太師身上,差點沒將他給撞倒。
“什麼?”夏太師一聽,臉色陡然一變,心中暗暗地想,“怎麼?難道田忌那小子敢造反不成?”
雖然各國君王前來燕國,都帶了不少人馬。可是當初田忌駐紮在齊燕邊境時,是做好了交戰的準備的,足以將燕國再次給滅亡。最重要的是,他們幾個君王的性命,極有可能不保。
燕王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連裝病的心情也沒有了,“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兩道駭人的寒光,從雙目中射出。
“田闢疆欺人太甚!”他惡狠狠地吼道,“如此看來,分明是他指使那醜女來刺殺孤的!”
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麼儀表風度了,惡狠狠地罵着。他像頭髮怒的獅子,怒髮衝冠,恨不能直接將田闢疆給生吞活剝了。
聽了這個消息,衆君王也覺得駭然。夏太師在此,他肯定不會笨到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的。難道,這是田闢疆的意思?他怎麼突然間變得硬朗起來了呢,什麼時候敢自作主張了呢?
“若要刺殺燕王,何需王后親自動手呢?”孫臏搖着輪椅,緩緩駛了進來,臉上掛着一縷淡淡的笑容。
孫臏已經換了一套乾淨官袍,雖然臉色依舊蠟黃,可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散發着不怒自威的光芒。看樣子,此番前來燕國,田闢疆爲他加官進爵了。
魏王一見孫臏,不由的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人好生面熟,孤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努力地想着,可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那雙眼睛,那蠟黃的臉龐,他覺得自己肯定見過。
孫臏聽了,淡淡一笑,衝魏王施了一禮:“大王恕罪,孫臏腿腳不方便,不能下跪,望大王見諒。大王覺得孫臏眼熟自然是對的,昔日孫臏在龐涓府中的時候,曾經有幸見過大王一次。”
龐涓,是孫臏此生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個名字。昔日,他們師兄弟爭強好勝,經常喜歡一分高下,產生了不少小矛盾。可是,那絕對只不過是少年爭強好勝之心罷了,孫臏從未將這事放在心上,當成什麼深分大恨。想不到,在他去投奔已經貴爲魏國將軍的龐涓時,龐涓嫉妒孫臏的才華,故意設計加害孫臏,對其實施了臏刑,成了一個廢人。
魏王一聽,恍然大悟:“孤記起來了。你不是叫孫賓嗎?”
孫臏的嘴角泛起了縷冰冷的笑容,眸子裡掠過了一縷隱隱的恨意。
“自從孫賓被處以臏刑之後,就改名孫臏了。”他的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卻字字珠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哦。”魏王點點頭,衝夏太師笑道,“你們齊國果真廣納賢才啊,這個孫臏以前可是魏國的犯人。想不到,如今卻成了齊國的使節了。”
此時,魏王仍然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個極好的人才。這個人的才華,遠在龐涓之上。當然,龐涓也並非等閒之輩,只不過在孫臏的襯托下,他就不那麼出衆了。
夏太師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的目光緊緊落在了孫臏那張蠟黃的臉上。
“誰讓你來的?”他的聲音很低,顯然是爲了壓制住心頭的怒火,這纔沒有高聲說話。
孫臏聽了,冷笑道:“自然是大王了。難道大王派個使者,要經過太師同意不成?”
面對夏太師,孫臏從不卑躬屈膝。他知道,正是他的一身傲骨,才讓他在衆國之間沒有施展才華的機會。不過,他並不後悔,如果飛黃騰達是以犧牲自己的尊嚴爲代價的話,他寧可永遠留在山林中,至少還可以保持着最初的本色。
夏太師一聽,恨的咬牙切齒,渾濁的眸子裡,佈滿了鮮紅的血絲。他恨不能將孫臏的雙手給砍下,讓這個囂張的小子徹底變成一個十足的廢人。讓他的腿不能走,手也不能用!
“齊軍壓境,難道你們大王是想將衆位君王一同俘虜不成?”燕王職的心緒有些亂,不過他還是冷笑着,故意激起其他君王的憤怒。
一聽這話,魯王和趙王果然有些不自在了。
“孤覺得齊王不會這樣做的。”秦王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冷冷地說,“大家不妨先聽聽這使節有什麼話說吧。”
孫臏看着秦王那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心中不由的升起了幾分敬意。
“此人不簡單,果真是人中龍鳳!”他心中暗暗地想,“怪不得人人都說秦王與衆不同呢。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孫臏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說:“大王無非是爲了王后而派微臣來的。王后若真要刺殺燕王,各位覺得,以王后的武功,燕王今天還能站在這裡嗎?別說是燕王了,就算是魏王的大將龐涓,也未必是王后的對手,所以此事必有蹊蹺。”
他一邊說着,一邊瞟了一眼目光呆滯的鐘無豔。只見她的臉色看上去尚好,可是一雙美麗的眸子,卻空洞無神,似乎三魂七魄都飛出了體外一樣,這讓孫臏的心裡不由的一緊。
“可是,王后是在朝堂之上刺殺的大王,難道我們這一干臣子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爲首的一個燕國老臣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厲聲質問道。
他實在是太老了,那蒼老的聲音,顫抖的非常厲害,簡直比他的身體顫抖的還要厲害三分。
“那麼敢問大人,王后當時爲什麼要刺殺你們大王?難道你們燕國上朝的時候,沒有御林軍守衛?我們王后又是如何闖進朝堂的呢?”孫臏冷笑着,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王后現在爲什麼變得癡癡傻傻的?”
一聽這話,衆君王不由的都瞪大了眼睛,紛紛上前仔細察看鐘無豔。
只見鍾無豔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雖然濃妝豔抹,可是目光呆滯,兩眼無神。
秦王見狀,不由的低聲呼喚道:“王后,王后……”
鍾無豔只是靜靜地坐着,眼睛直勾色地盯着正前方,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怎麼會這樣?”楚王見狀,連忙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捅了她的香肩一下。
可是,鍾無豔還是如泥塑般坐着,沒有任何知覺。
“你小子,到底對她下了什麼毒?”楚王見狀,大怒,指着燕王職的鼻子罵道,“原來今天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啊!誰不知道,鍾無豔當初率兵滅了燕國,你恨她入骨。可是鍾無豔是以使節的身份到你燕國來的,你居然下此毒手!你分明沒把齊國放在眼裡啊!什麼在朝堂之上刺殺你,那些大臣都是你的人,你要是說放個屁是香的,他們還敢說是臭的不成?”
他心裡正憋着一股氣呢,見燕王職將鍾無豔交給秦王,氣頓時就不打一處來。在楚王看來,鍾無豔回到田闢疆身邊,遠比在秦王身邊好許多。
夏太師雖然不願意見鍾無豔活下來,可是楚王話已經說的如此明白了,他不得不擺出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憤怒地看着燕王職。
“大王,望您給我們家大王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的神情非常憤怒且悲痛,那雙渾濁的眸子裡,居然隱隱泛起了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