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湖底到達外面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陽光刺眼,奪目,好像能射穿我一樣,我此時渾身邋里邋遢的衣服早已經破敗不堪。
三年的枯坐,外加潮溼水汽,這一刻,我就是一個乞丐的模樣。
摸了摸鬍子,已經宛如一個美髯公了,頭髮更是到了脊背,像是一個瘋子,不禁哈哈一笑,“沒想到,外面的陽光這麼刺眼。”
“你枯坐時間太久,慢慢就會習慣的。”
陳摶族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與我並肩而行,重新進入了森林。
此時正直盛夏,陽光刺眼,天氣悶熱,樹林裡知了叫個不停,鳥蟲們也在不時的叫喚着,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一隻蟋蟀在角落裡趴着睡覺,長長的觸角在有節奏的晃動,一條蛇在草叢裡遊走,在吐着蛇信子,尋找氣味,一隻鳥在樹梢上打瞌睡,小爪子卻牢牢抓着樹根。
一棵樹在散發着生機,享受着陽光雨露。
“好啊。”
我哈哈大笑,心情更好,感受着生命,感受着生機勃勃,心中越發歡喜,“秋去春來,又是一個盛夏,三年,三年,豈不是我早已經進入夭折之年,只不過我枯坐在月牙湖底,沒有危險而已。”
說完我又笑了,“不,我一直存在這危險,只不過是我命大挺了過來,哈哈,也好,也好,這次我進入留念,我的夭折之年機會推遲了十幾年,就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更加輕快。
伸出手臂,感受天地間的美好,感受夏風的吹拂,感受樹梢的顫動,感受小草的冒出,感受我自己的“砰!”“砰!”心跳。
“生命,生命,我還活着啊,太爽了。”
生死我以經看穿,無非是花開花落,此時我自然是高興,因爲活着就要做活着的事,詢問陳摶族長,“師父,我的朋友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那麼現在誰在島上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還在你的房子裡。”
“嗯,嗯。”
大步向着甲村而去。
蓬萊仙島,幾千年不變,此時和三年前幾乎一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的變遷,樹木還是那些樹木,草兒還是那些草兒,還是那副模樣。
我感受着走了下去,待到了門口,我就感應到了,是花狐碟在,還有金妍兒和另外一個我同樣很熟的人。
“應該是紅蠍子吧,她也到了這裡啊。”
我略感驚訝,推開了門,就見此時的紅蠍子正在織布,花狐碟在那切西瓜,金妍兒在那切菜呢,一瞬間,門推開。
陽光照射進去。
她們都看向了我,一瞬間驚訝的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的看着我,“樑風。”
“樑風你出來了。”
驚喜的瞬間又露出了微笑,破涕而笑一般的,花狐碟撲向了我,要給我一個擁抱,喜極而泣,“可等到你了,你個冤家,你可讓人擔心死了。”
捶打我的胸膛,哭泣,眼淚嘩嘩的。
金妍兒同樣如此,過來一愣,隨即也抱住了我,“你個王八蛋,揹着我沾花惹草,我,我掐死你。”
掐我,捶我。
二女在那激動的釋放離別之情,哭的淚人一樣。
紅蠍子放下手裡的活,此時顯得更老了一些,看着我,跟着笑了,“你出來了就好,你出來就好,我還怕你出不來呢。”
“我安然無恙,您且放寬心。”
我現在看到的一切更加清晰 ,看到的一切更加自如,推開了花狐碟和金妍兒,過去對着紅蠍子,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頭,“母親,好久不見。”
“碰!”的一聲,磕在了地上。
“••••••”
紅蠍子一愣,隨即笑了,“你進入了留念,已經是超乎我存在的級別,自然能看的真切,看的清楚,沒錯,我就是你的母親,我的孩子。”
忍不住也眼淚掉下來,過來抱住了我。
那雙熾熱的雙手抱住了我的頭,那慈祥的目光閃爍着淚光,沒錯,紅蠍子就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就是紅蠍子。
我淡淡的笑了,內心深處也頗爲震動,“母親快坐,快坐。”
“嗯,嗯。”
紅蠍子重新坐回,看着我此時的模樣,笑了笑說,“我與你命相相剋,你是樑家的子孫,又揹負着天譴,所以我只能在你生下來後,遠走他鄉,未曾在見過你一面,當然,我和你的爺爺一直有聯繫的,所以我一直知道你的事情,你的所有的事情。”
撫摸着我的頭髮,看着我,說,“你爺爺命不久矣之時聯繫了我,我,我依然不能靠近你,所以就讓金狐碟去了你的身邊,假扮成了你的學姐,跟着你,一直到了你夭折命相該出現時,才故意安排了你們相逢,也是老天幫忙,讓你我母子能夠相認。”
笑的合不攏嘴,恐怕他也沒有想到這麼快相認吧。
這時金妍兒低下了頭,“那個,那個,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安排好的,都是爲了你,你爺爺死後,我就承擔了保護你的責任,我就是金狐碟,狐碟中的一員,我和花狐碟、白狐碟她們都一樣,從小就是狐碟,我出師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接近你,保護你,嗯,我的名字就叫金妍兒,但,但,但我就是金狐碟。”
說的有些別口。
但我心裡明白,她的意思很簡單,她雖然騙了我,但名字沒有騙,她就叫金妍兒,只不過是我母親派到我身邊保護我的而已。
現在一想,花狐碟、白狐碟都是一等一等的大美女憑什麼勾引我啊,當初相遇對我那麼看重,跟着我,討好我,恨不得拉我上牀,爲的是什麼啊,很簡單,因爲她們都知道,紅蠍子她們的師父,是我的母親,她們的出現就是爲了我保護我,所以纔會那樣。
也只有這樣才說的通。
我龐然若失,看着母親,看着花狐碟、金妍兒笑了,“這一切都好,都好,我沒怪罪你們,因爲是你們指引我走到今天。”
“你不生氣就好。”
花狐碟、金狐碟露出了微笑。
紅蠍子道:“我和你父親是在一次意外上認識的,他幫人捉鬼,我接了組織的任務也去了,不打不相識,之後我就退出了暗影,與之結爲了夫妻,當時你父親說了他有夭折之命,但他既然懂得換命,我們就也沒有多想,殊不知,天命難違,最終你父親還是死在了東北,雖然是被仇人殺害,但多半還是因爲夭折之命,我與你又命相不合,只得遠走他鄉,這一別,知道這一刻纔算真正相認啊,我的兒”
說着眼淚又下來了。
我哈哈一笑,“母親,既然你我已經母子相認,就有的時間相聚,日後,我必然長時間伴你的左右。以解母子之情,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跪在那裡,縮在母親的懷抱之中。
這一刻,溫暖侵入心脾,似乎回到了母親的**,回到了我兒時的時代,讓我渾身都暖暖的。
花狐碟、金狐碟看到此景,就想出去,給我們母子提供一個單獨相處的時間,誰曾想,白狐碟推門而入了。
見到這一幕一愣,很是驚訝,看了看花狐碟、金狐碟道:“他,他出來了。”
“對,我出來了。”
看着白狐碟,我也笑了,起身對着她點了點頭,“白狐碟,好久不見。”很正式,很正規。
一切都已經化煙雲,一切都以煙消雲散。
白狐碟抿嘴笑了,咯咯的笑,“好久不見。”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熱情的擁抱,抱得死死的。
活着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