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斷代史文物考古研究院,我又繼續了我的工作生涯。雖然還沒有到康復期,但是單位領導已經託人捎話了,病假時間太久,如再不報道將立即辭退。沒辦法,這就是一個合同工的宿命,如今自己已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回頭想來一事無成,在單位估計已經失去了晉升的空間,如果自己流落到社會去立足,又身無長物。而且眼下我又是家裡唯一的一個還在掙錢的人,雖然工資微薄,但守着祖產的老房,仍可以勉強度日,如果現在被辭了那就真的全家要去喝西北風了。
雖然姬小強家族的九鼎集團一直強調對我虛位以待,但在我看來,如果答應了,那原本平等的關係就將轉變爲寄人籬下局面,這是對湯氏家族的一種侮辱,我雖不才,卻也多少有些骨氣。
於是還是和以前一樣堅持帶病上班,唯一的區別就是上下班的途中多了3人編制的甩不掉的傢伙們——姬家強行安插的保鏢。他們不分工作日或者休息日,只要我一出門就都或開車、或步行的跟在我的後面。雖然他們保證過不打擾我的生活,但活在別人的注視下,我還是有些渾身不自在。但仔細想來,被他們監視總比被殺手們盯梢強,反正都是活在別人眼皮底下,前者倒比後者來得舒坦些,就全當自己是個大明星,後面跟着個把兒的狗仔隊也屬正常。
自從被口罩男襲擊之後,幾個月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豬肉鬆、小強他們還是很憂心。可我卻不怎麼在乎,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有了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個把兒所謂的超能力,卻不知爲什麼總有人要殺我。從幾次經歷來看,想躲估計是躲不掉的。仔細想來這怕也是過一天,不怕也是過一天。因此我決定該吃吃、該睡睡,該死死,該上街就上街,該撲街就撲街,不去考慮宿命的事情。我要專注的對待每一天,即使面對最終的死亡,我希望也能表現的更有尊嚴一些。
入夜,在瘋狂的健身之後,我躺在自家的小院裡仰望星空,看着滿目的物換星移,不禁浮想聯翩。偶然間,我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鄰舍趙奶奶家的小別墅裡原本只應住着兩個人的,一個是趙奶奶,另一個是她的保姆。通常他們睡得很早,但此時,他們家樓裡的每一扇窗戶竟然都亮着燈,而且喧鬧聲不止,似乎裡面有很多人在又唱又跳的。轉而回想起姐姐昨天曾提起過的,好像趙奶奶前幾日被其子女接走養老,隔壁這院子已經準備出售了。難道就這麼幾天的功夫房子就賣出去了?看樣子,這新鄰居估計不是什麼安分的角色,大晚上了弄出這麼大的噪音,還這麼吵人。我之前的思緒完全被攪亂了,因此只能改做一件事了,就是悻悻地回屋悶頭睡大覺。
第二日,早起上班,睡眼惺忪的和往常一樣打開院門,可一開之下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門旁邊停着一輛銀色的大賓利。要知道這裡是舊式社區,住在這裡的人大部分不是本地戶就是羣租戶,整體雖然不算太窮,但也絕對富不到哪裡去。這賓利在這裡一停,已經扎眼
到十分了。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就在這時,從隔壁門房裡突然蹦出一個年輕姑娘來,內襯黑色緊身衣褲,外罩深色風衣,襯得如玉面龐更是神采奕奕,一雙馬靴也顯得身資挺拔、氣質不凡。看見我,她立馬站住,一手挎着包甩着鑰匙,一手掐着腰,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過了片刻,聽她問道“鄰居?”
當時,我整個人是呆住的,當她出現在我眼前時,彷彿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眼睛裡滿是她的倩影。她顯然被我呆滯的表情逗笑了。她抿着嘴,急忙走上幾步,在我眼前揮了一揮手,笑道:“喂,別看了。你是這家的嗎?”
一陣體香撲鼻,我整個人又酥倒了半邊。但視線被阻擋後,我立刻有些醒悟過來,本能的向後急忙退了兩步,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甚覺不好意思地低頭道:“嗯,是,嗯,是的。”
她立刻伸出如雪般晶瑩的手來,笑着說:“你好啊,哪我就是你的新鄰居啦,我叫尾小山。昨天剛搬過來的,叨擾德鄰啦,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改日一定登門拜訪,你怎麼稱呼?”
我還是低着頭,專心地看着她蔥瑩白玉的手,也不敢握,只碰了碰她的指尖,隨即慌張得結巴道:“我,我叫湯維商,嗯,歡迎歡迎,十分歡迎。嗯,家裡太亂,嗯…”
此時此刻,尾小山看着我的窘態已經笑不可支了,趕忙問道:“你在哪上班?如果順道我送你一程。”
“啊,不用不用。”我趕緊揮手道:“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走就到,謝謝,謝謝哈。”
“很近?好吧,但是,你沒事吧?確定沒事?好吧,拜拜,改天見。”說着用手攏了一攏秀髮,便開始了在我眼中如凌波仙子般的轉身、解鎖、開門、上車。然後透過車窗笑着向我揮了揮手,接着就是倒車、打方向盤、又看了我一眼、最後笑着開車離去。
我的天,我可以十分的肯定一點,如果她再不走,我的那脆弱不堪的小心臟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我靠着滿是苔蘚的牆緩了一會,這片刻的見面好像已經用盡了我一天的生命力。接下來的時間,我滿腦子都是她那甜甜微笑的樣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巴掌。狠狠地罵道:“湯老二,你就是一個下三濫不入流的癩蛤蟆!哪個女孩會瞎了眼看上你!”接着跺跺腳,然後就沒精打采地擠公交車上班去了。
終於還是遲到了,我悄悄地溜進了辦公室,又潛進了我的工位。然後把公文包甩在一邊,先是捂着頭呆坐了一會。接着又是兩巴掌,頓時整個人清爽了許多,於是就又開始投入到了枯燥的文物資料比對、篩選、歸類、細節描述等等這些大量的文案工作中來。
本來就已經魂不守舍的,可偏偏這時的主任辦公室又傳來了男男女女放浪大笑的聲音,簡直就沒法幹活了。這時坐在我旁邊的丁洋拱着滑輪椅,撞在了我的椅背上,道:“咋了,哥們你讓人給煮啦,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就是太吵,都不能安心工作了”
我指了指主任辦公室。
丁洋一臉壞笑道:“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啦,主任平時對你是不好,可是這關着門呢,耳力再好這麼點聲音也能讓你賴着了,你呀就是心不靜。幹啥來晚了,這可不像你個老一輩無產階級大宅男的頑強作風啊!”
“要你管!”我一把把他推了回去。
“哎,我再給你說個新聞啊!”這賤人又騎着椅子滑了回來。
“說!”
“今兒,咱們這來了個大~美女,聽是北大考古系的高材生,是要來咱們這實習。你說挺吵的,就是他們,現在正在主任辦公室吶,院長和陳老都在裡面。你說咱這,這麼多的單身狗、大尾巴狼什麼的。如果不把這隻小綿羊給拿下嘍,簡直就是有辱咱文物院的名聲啊。不然將來還怎麼混,還怎麼堂而皇之出去和隔壁那些工程院的傻逼們吹,你說是不是!”丁洋又是一臉壞笑。
我哼了一聲,又一把,把丁洋的椅子推了回去,道:“你個熊樣,嘴上說的痛快,見面就一熊包,上回見許翠,看給你驚得水襠尿褲的樣!現在又到我這窮嘚瑟。”說罷,也不管丁洋自我辯解,只顧着自己悶頭敲着鍵盤。
這時,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四五個人走了出來。此時的辦公室就好像被陽光灑滿的向日葵地裡,全場呆頭呆腦的“向日葵”們的目光都自覺自動地轉向了那裡。只聽吳院長道:“小山同志,你這段時間就跟着陳老好好學業務,他可是這方面的權威。其他方面有什麼問題就找張主任。”那個叫小山的女孩,立刻頻頻“嗯、嗯”地點着頭,又不時地用着甜美的聲音迴應道:“謝謝院長”,可是一雙鬼精靈的眼睛卻在向四下掃去。
我的媽呀!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好懸又把小心臟給吐了出來。我靠,不帶這麼巧的吧,尾小山!這不就是剛剛認識的那新鄰居嗎?此時她也看見了我,立刻迎上了甜甜的一笑,接着又衝我招起手指來,全場“狗尾巴向日葵”們立刻一片酥倒。這時,尾小山身旁的一箇中年婦女向院長、陳老表示了感謝,又向那個女孩說了幾句話就獨自走了。
這時,我的椅子後背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靠,你竟然認識她?”丁洋含着滿口的哈喇子急切地問,我再次一把又把他推了回去。
“我也是今天路上第一次見”我立刻丟了一句過去。
渾渾噩噩的一天。快下班時,一陣淡香忽地從身後飄來,同時後背被輕輕地拍了一下,正是尾小山。她道:“老湯同學,真是緣分吶,沒想到你也在這啊,這一天要學的東西還真多。都沒倒出空來和你打招呼。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緊張道。
剛說了兩遍,後背就被擰得一痛,“快走,住得這麼近不一起走,讓人知道倒顯得我小氣。”
我只得半推半就地起身,草草地收拾一番後便與尾小山離去,留下一堆歪倒在辦公桌上的狼狗牌的同事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