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龍嘯峰那煞有介事的一面之辭,教廷衆人氣得肺都要炸了。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王法嗎?從來只有他們光明教廷定義一切是非黑白,什麼時候輪到旁人在他們頭上動起土來了?
義憤之下,安妮的頭象打不完的地鼠一樣,又從維多利亞的肩後冒了出來:“龍嘯峰,你強詞奪理,難道還想自圓其說不成?反正今天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啦!你……”
話音未盡,她又被姐姐捂住了嘴,從風口浪尖上推了下去,同時頭頂上還被敲了重重的一下。對於姐姐這種專橫的言論封殺,安妮敢怒不敢言,只好相視以目。
龍嘯峰倒是一點兒也不爲安妮的語言所動,他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骨節“噼啪”作響:“如果能自圓其說,那就不算是強詞奪理了吧?還有,我是個自由的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何必看你光明教廷的眼色?現在嘛,對不起得很,我必須要走了!”
“哪裡走?”教廷衆人吼出了一嗓子衆志成城的壯喝聲後,神殿騎士們整整齊齊地踏上了三步,擺出一組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儀仗英姿來。
誰知龍嘯峰卻沒往神殿騎士們相反的方向逃遁,他輕衣一振,象一隻大鷹一樣從高高的鐘樓上縱身而起,反而朝着神殿騎士們的鋒頭迎了過來。
神殿騎士們一聲鼓譟,稀哩嘩啦地後退了五步,雖然他們已經拔出了他們的劍,但誰也不想當那隻出頭的傻鳥,向天空中的這個惡魔刺出招災惹禍的第一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之下,龍嘯峰在一片劍影的明光中居然安然落地。
在後面押陣的神殿騎士團團長瞠目結舌,指着龍嘯峰叫道:“你!你不是要走了嗎?”
龍嘯峰掃了身前這些色厲內荏的傢伙們一眼,攤了攤手道:“沒錯啊!我這不是從鐘樓頂‘走’到了大街上了嗎?怎麼,有意見?”
被龍嘯峰凌厲的目光一掃,神殿騎士團團長心裡暗暗叫苦,他可不是那些迷聖女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甘願博美人一目而赴湯蹈火。他既沒有和恐怖聖徒作對的意願,更沒有和恐怖聖徒作對的實力,赴湯蹈火這種很沒前途的工作,還是交給那些不值錢的傢伙去幹爲好。
但那些不值錢的傢伙們卻也聰明得緊。是的,聖女是要追求的,但如果自己的小命兒都沒有了,還拿什麼去追求聖女呢?所以聖女的親衛隊員們對望一眼,看到沒有人見義勇爲做出頭的椽子,他們就更不會自告奮勇了。
無形中的你推我讓,讓龍嘯峰覺得這些傢伙真是奇怪,本來已經準備自衛反擊的龍嘯峰大感不耐,他把目光釘到了顯然是爲首的神殿騎士團團長的臉上。
在龍嘯峰的逼視下,神殿騎士團團長想要撂幾句狠話來撐場面,但和龍嘯峰的目光一碰,就吱吱唔唔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可清楚地記得,在被拆毀的伏魔神殿廢墟里,那些蛋白石泰坦像和蛋白石大天使像被砸得不成模樣的悽慘景象。他更清楚地知道,十二個蛋白石泰坦像開了反色保護後是多麼致命的存在;四個蛋白石大天使翔動於天空時,又會帶來多大的打擊力量——可是,教廷這些強力的秘密武器全被龍嘯峰一個人給收拾了,而且聽安妮說,那傢伙還沒費吹灰之力!這樣恐怖的存在,自己是萬萬招惹不起的。
就在神殿騎士團團長硬着臉皮準備無視龍嘯峰的時候,維多利亞適時地插話進來了,無形之下幫他解了圍。神殿騎士團團長感激地看了首席聖女一眼,心說今天的人情我記住了,將來在教宗的繼承人問題上,我一定投你一票。
光明聖女說道:“龍嘯峰,不管你怎樣爲自己辯護,但你和犯有明顯殺人罪行的凡爾西諾聖女前後出現,還特意出手幫她解圍,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作爲受侵害的一方,我有權利懷疑你和她計劃了什麼陰謀,來對我光明教廷不利!所以,我請求在法典的捍衛者,公正的聖騎士喬治·威斯頓閣下的見證下,讓我們前往法庭,坦然面對神靈的注視,並謙卑地接受神聖的裁決!”
維多利亞死死地拉着“法律”這面大旗,要把最強聖騎士和光明教廷捆在一輛戰車上。對於那些將騎士美德奉爲圭臬的古板騎士來說,他們還就吃這一套。
光明教廷的高層臉上都是似笑非笑。光明教廷本來享有治外法權,但偶爾接受一回世俗法律的洗禮,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龍嘯峰冷笑着掃了維多利亞一眼。維多利亞心中有愧,她只覺得龍嘯峰眼中的輕蔑象山一樣直壓而下,幾乎要榨出潛藏在自己衣服裡面的“小”來。
“聖騎士?喬治·威斯頓?”龍嘯峰轉頭問話的同時,雙手交叉於胸前,行了個比較正式的精靈禮。
“正是!”喬治·威斯頓右手擊胸,一絲不苟地還了個騎士禮,他出身於古老的騎士家族,除了強絕的武技外,對貴族間的禮儀也是一點兒也不陌生。
“龍嘯峰!來自寂靜森林。”龍嘯峰很莊重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來歷。
“Elensílalúmenn'omentielvo.(一顆星星閃耀在我們相見的時刻。)”異口同聲,龍嘯峰和聖騎士說出了這句最有名的精靈昆雅語,兩個人彼此會心,相視一笑。
這實在是很有趣的一幕,以這句精靈禮儀用語互相問候的兩個人,都不是精靈。不過龍嘯峰是得到了寂靜森林認可的外籍精靈,而聖騎士喬治·威斯頓則出身於傳承久遠的古老家族,在南大陸上,所有的大家族無一例外,他們的禮儀教育中都沾染着許多精靈文化的氣息。
他們兩個彼此酬答,言笑晏晏,看起來倒象是一見如故賓主相得一樣,這實在是讓光明教廷心急如焚,在他們的期盼中,聖騎士應該和那萬惡的恐怖聖徒拔劍相向,分個你死我活纔對呀!
朝着蜥族聖女那邊瞄了一眼,喬治·威斯頓淡淡地道:“今夜月高風清,閣下縱酒登高,雅興不淺,卻不知此刻又所爲何來?”
龍嘯峰笑了笑。對着光明教廷他可以隨意信口胡扯,耍耍他們,也是一樂,但喬治·威斯頓這個聖騎士卻是一搭話就讓他生出了好感,或許他們在本質上都是同類的人,所以纔會在無形中有一種很合契的共鳴。
龍嘯峰不想敷衍這個有資格做自己朋友的人,所以他很直接地說道:“聽說最強聖騎士真空技天下無雙,龍嘯峰特來一試!”
“什麼?”旁聽的衆人都是一驚,繼而夜禁的騎士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光明教廷從上到下也都是喜動顏色。
對於這個世界上的武者來說,莫不以挑戰最強聖騎士爲自身的奮鬥目標。不過隨着歲月的大浪淘沙,最強聖騎士的威名越來越盛,有實力挑戰喬治·威斯頓的人則越來越少,而今天,龍嘯峰出現了!
身爲三萬年前大預言主角的龍嘯峰,繼承了恐怖騎士之力的恐怖聖徒,一出世便橫掃光明神殿總部,讓光明教廷吃了個大大的苦頭,偏偏卻拿他無可奈何。盛舉的締造者龍嘯峰,毫無疑問將是喬治·威斯頓聖騎士修行之路上最強的挑戰者。這一戰的精彩和激烈,絕對是可以預期的了。
對光明教廷來說,則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他們誰傷了誰,對光明教廷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是值得他們拿大頂豎蜻蜓來慶祝的美事!
所以當這些傢伙看到喬治·威斯頓的臉上,因得逢好敵手而綻放出一種喜悅的光輝時,大多數的小人都在幸災樂禍之餘,認爲這些正統的騎士腦子統統有病。
“能成爲閣下的挑戰目標,是我的榮幸!”聖騎士的這句話聽在光明教廷的人耳朵裡,不啻於天堂裡的仙樂一般,但接下來的一句卻好懸送他們進了地獄,“不過,今晚的我卻無法接受你的挑戰!”
“爲什麼?”如喪考妣一樣發出質問的,不是龍嘯峰,而是光明教廷的一位紅衣大主教。
喬治·威斯頓很莊嚴地說:“因爲,在以決鬥來彰現騎士光榮的風貌之前,還有更神聖的法典需要騎士用勇氣和公正去捍衛!這位凡爾西諾的聖女小姐,我必須以帝都最高巡查官的身份,指證你在今晚的這座廣場上,犯下了嚴重的殺戮罪行!即使你是異族,但我想由正義之王漢謨拉比創立,由查士丁尼大帝修訂的神聖法典,對任何智慧生靈來說,盡皆適用!那麼在這裡無數自由民的見證之下,你認罪嗎?”
龍嘯峰的挑戰居然就這麼被擱置!光明教廷衆人無不面面相覷,痛不欲生。爲什麼?這些大腦壞掉的古板騎士,運氣竟然好到如此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