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以爲他是空着手來的,平常那些幫我的話也只是動動嘴皮說說,畢竟,對於這個摳門到底,平常借錢都要問清楚錢會用到哪裡,精確到小數點之後三位的人而言,指望他出謀劃策還算正常,至於這大出血……實在是有一種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匪夷所思。
沒想到,不出則矣,這次這傢伙的“血”要出的還不是一般的多。
“我們要打仗就要打有準備的仗,你也知道我家老頭子指望我繼承我家那攤子,所以平時也給了我很多零花錢,”他摸摸我的頭,突然刻意加重了力道,脣弧有些惡意的挑起,“但是你要記住,關於這個法子,不能和別人說。”
“爲什麼?”
“你這個傻子,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麼?”他狠狠敲了下我的頭,“你耍花招之前要和人家報備?看着好了,咱們這次要讓他們傻眼,那個詞叫什麼來着……”他皺着眉思考,突然志得意滿的笑,“對,叫措手不及。”
“你別以爲他們太傻了,”想想季南安那精明的樣子我就心冷,“季南安很厲害,之前我想什麼他似乎都知道。他在寧嘉呆了這樣長時間,聰明的你想象不出來。”
沈嘉有些譏嘲的睨着我,“你被他看穿了心思,是因爲你太淺了。”
我堵回去,“你倒是深,還清理系統了,不也被他發現了?”
“蔚蔚,你真是……”沈嘉以一種“你真是無可救藥”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對他咬牙切齒的是你吧?現在爲他仗義執言誇他聰明的還是你,你以前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的,怎麼回國就添了個毛病,性格這麼麻煩?”
我什麼回國之後添了這個毛病,明明就是遇到他纔有的噁心。
我以前一向痛恨電視劇小說裡那些陷入愛情裡的人猶豫不決,因爲一丁點的小事翻來覆去,沒完沒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愛情,就是一場讓人患得患失的事情。
看我心情低落,沈嘉大概是覺得自己話說的恨了,又湊過來,“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你智商低下,你擺出那樣一副被我揍了的樣子幹什麼?其實你不用提醒,”他頓了頓,“我既然要做,就已經準備好了。”
“既然買這些零散股會被看出我的真實名字,那麼,不用不就行了?”他笑,“寧蔚啊,你只需要等着看他們臉色多好看,別的完全不用擔心。”
我果真不用擔心。
但是果真如沈嘉說的,這報應也來的太快了些。沒過幾天,寧嘉便傳出一些消息,有人收了大量的散股,且價格很高,有一種惡意尋事的姿態。
這樣的情況讓寧嘉有些人人心惶惶,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來找我的不是季南安,居然是我叔叔寧茂源。
這個是我絕對沒料到的,敲山震虎,卻沒想到把狼給招來了。
“蔚蔚,你看到沒有?”寧茂源進門就徑直走到我面前,之前那些“董事長好”之類的客套話一句也沒說,上來就劈頭蓋臉,“你看到報告沒有?這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我乾脆裝糊塗,“叔叔,您到底在說什麼?”
“我讓下面人給你帶的報告啊。”
“哦,那個,我看了。”我垂下頭去輕描淡寫,“那些數據讓管理部的人總結一下就好,叔叔不用親自忙那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寧茂源叫,“這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叔叔您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沒虧也沒賠,”我傻乎乎的笑,“您到底緊張些什麼啊?”
“你沒看有人收購我們的股票?”
“看到了。就這事啊,”我勾勾脣,“我看了,價格很高,反正都是些散股,被收去也不虧!這樣細細算起來,我們倒是大大賺了!”
“蔚蔚啊蔚蔚,你讓我說你些什麼好!”他開始在我面前轉圈,被氣的極了,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倒成了其次,現在完全是氣急敗壞了,“你以爲天底下有白吃的好飯?價格越高,這就越有問題!要是超出平常價格八倍,身後必然有十六倍的陰謀在等着你!到時候你就是想哭,肯定也沒有地方!”
“那叔叔讓我怎麼辦?”我揚起臉,“難道讓我告訴那些人,你們不要把股票折騰折騰的賣了,這事情肯定會有玄機!如果叔叔是個小員工,成天靠着工資過生活,那麼您信嗎?他們看的就是眼前利益,以前能賺個買蔥錢,如今突然能買個西瓜,傻子纔不拋出去!除非叔叔您也收購,而且比那什麼人的價格還要高,要不然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打破!”
“你……”
顯然是被我一通話給堵着了,叔叔半天沒有說出話,“那你也得查查……這稀裡糊塗平天掉下一個人專門針對我們寧嘉,這總讓人心裡打鼓!”
“叔叔您這樣說了,必然已經查出什麼來了,”我苦兮兮的笑,“那您說吧,您查出個什麼結果?咱倆對一對,是不是一樣?”
“我查出的是池州人,曾經在國外打工,叫做陳縈。”
我笑出聲來。
“蔚蔚,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這人之前是池州鍋爐廠的,後來去了法國。現在46歲的,有一子兩女。兒子最大,叫陳……”
“這麼說蔚蔚你都知道?”寧茂源的眼睛瞪大,“你覺得這些是真的嗎?別說他一個鍋爐廠工人,就算是在國外發了筆橫財,那除非是中彩票,還是很大的彩票,能上新聞聯播的彩票,這才能買下我們公司這麼多股。”
“叔叔……”
“而且就算是他有這樣多錢,他爲什麼非要針對我們寧嘉?寧蔚你仔細想想,”眼前又蒙下一個印象,我被嚇了一跳,擡頭一看,叔叔說到激動處,直接就趴到了我的前面,“n仔細想想,這事是不是很奇怪?”
“我也覺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但是叔叔,”我頓了一頓,笑意更加深,“這什麼陳縈是池州人,如果我沒猜錯,我們身邊唯一一個池州人,是向姍向特助吧?”
他臉色瞬間蒼白。
“叔叔既然懷疑到這裡了,那麼下一步,要不要順着這個線索親自去查一查?”我站起身,從身後書架裡拿下一張卡片,“看叔叔平時和向姍關係也不好,所以肯定不知道這向姍的底細。這個是向姍家裡的地址,叔叔如果不放心,不如自己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