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躺在師兄爲自己鋪好的被褥上,感受着身下蒲草墊的柔軟,白靈翻來覆去,久久睡不着,
這兩天,就像是做夢一樣呢,
七歲這年,
自己還在每天上街乞討,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後來偶遇到小狐狸,自己才基本能填飽肚子,
小狐狸應該跟我一樣,是個孤兒,因爲它遇見自己後,就始終跟着自己,然後我們開始相依爲命。
雖然它跟我一樣是個孤兒,但是它可比自己聰明多了,知道哪條河裡魚兒最多,河水最淺還沒有危險,
也知道哪個小山上有可以食用的野果,而且都是那麼的香甜可口,每次吃完,自己都感覺有用不完的力氣,更能知道村裡哪家魚戶家裡曬的魚乾最多,每次去‘借’食物,都能滿載而歸。
再後來,緊接着被一位老神仙相中,老神仙說自己體內藏有妖神的血脈,想要收自己做徒弟,
老神仙說了,只要自己當她的徒弟,每天都可以有飽飯吃,不用再過沿街乞討的生活,以後也有新衣可以穿,還有舒適的房屋住所,
再也不用擔心每次寒冷下雨的時候,只能和小狐狸躲在那危險的山洞,或者廢棄許久的草屋內忍受嚴寒,相互依偎取暖。
以後也不再是一個人,因爲老神仙會好好照顧她,老神仙以後就是她的親人,她以後也會是有人疼的小孩,不再是一個孤兒了。
更能傳授自己修仙之法,只要自己潛心修煉,說不定有望長生不老,
其實老神仙前面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只是聽到他後面說了,自己以後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他會好好照顧她,只因她以後不再是一個孤兒了,所以自己就帶着小狐狸,跟着師傅來到了青雲觀。
然後,自己遇到了有些奇怪的師兄,
師兄有很多聽起來很有道理的長篇大論,可總有很多在她聽起來感覺怪怪的地方,
師兄有時感覺很貪財,但有時又感覺他很善良,
師傅平日都很和藹,但有時也會嚴厲的教導自己,自己也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在爲她好,
山上沒有太多的規矩和禮儀,湖裡、山裡到處都有師兄說的‘野味’,雖然自己還沒有正式開始修行,還不能體會到師傅所說的感悟到天地靈氣,但她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的,自己以後也會變成像師傅和師兄一樣厲害的人物。
當然,最開心的就是跟着師兄一起燒烤,一起下山逛花神節,可以吃到各種各樣以前從未吃過的好吃食物……
以後的日子,都會是這樣嗎?
躺在那柔軟的被褥中,白靈輕輕呼了口氣,睏意襲來,帶着對明天美好的期待,然後面帶笑容的沉沉睡去……
……
‘回去以後記得別讓石膏沾水,’
第二天下午,平安堂裡,徐平安隨口囑咐完一名骨折患者,目送對方背影消失在店門口,
本來今天徐平安是準備把師妹送回道觀的,畢竟她剛入門,還有很多修行方面的知識,需要做功課,而他自己剛好也要打怪升級的,畢竟昨天就耽擱了一天。
雖然他自己也能指導師妹修行,但哪裡比得上修爲高深的師傅親自教導,
結果今天剛一打開藥鋪的大門,門口就來了好幾位病患,其中有一半都是骨折患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整個柳下鎮附近骨折的都來了,突然間,哪裡來那麼多骨折的。
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傳開的緣故,今天的患者都要求徐平安給他們用上最好的石膏繃帶,也不管傷勢類型以及要付額外的工本費。
甚至還有商販來平安堂專門詢問,問以後要不要定期提供熟石膏粉。
剛收拾完桌上雜物的白靈忍不住問道:‘師兄,怎麼這些人都想着要用最好的醫物,也不嫌貴?’
‘安全第一嘛,畢竟現在這個環境下,小病隨時可能發展成大病,只要條件允許,肯定都想着一開始就用最好的藥品,’
徐平安站起身來,按照前世記憶裡的畫面,做了一套健康操,看得白靈那是一愣一愣的,
畢竟忙活了大半天,雖然現在身體、精神狀態都很好,一點也不覺得疲憊,但前世的工作習慣,還是讓他不自覺的活動了起來。
一套健康操做完,他瞬間感覺滿血復活了。
‘爽啊!感覺又像是回到了從前,’
徐平安用力伸了一個大懶腰,重重吐出口中的濁氣。
‘小徐道長,你可得救救我啊,’
徐平安順着那有些焦急的聲音看去,老人約莫五十多歲,青白臉色,皺紋間夾帶着一些傷痕,一捋亂蓬蓬的花白鬍子,
穿的雖然是長衫,可是又油又舊,似乎許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過,依稀記得此人好像是柳永橋頭,越來飯樓的李掌櫃,
‘李掌櫃,可是哪裡不舒服?’徐平安拱了拱手,把他迎了進來,讓他坐在客椅上,客氣的問道。
李萬直坐在藤椅上,揉了揉那通紅的雙眼,顯露出十分憂鬱的神情,
‘小徐道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李掌櫃,有什麼病情,請直說,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呢?’
……
李萬直喝了一口白靈端過來的茶水,潤了一下有些發乾的喉嚨,這纔有些急迫的說道:
‘這個病症大概有一個月了,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雙眼有些微微的發乾,也沒有太當回事,只是覺得可能是最近有些操勞過度造成的,
過段時間後,慢慢的眼睛就開始變得發紅,還有些充血,哦,對了,還時不時的容易流淚,有時還感覺奇癢無比,簡直忍不住想把眼睛挖出來,
最可怕的是,現在有時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睜開眼都很吃力,
小徐道長,我是不是得了絕症,活不了多久了?
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說完,李萬直又忍不住的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淚水,
徐平安詳細的聽完李萬直所說的話,不自覺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鄭重的說道:
‘李掌櫃,依我看,你像是得了紅眼病,這紅眼病倒是並不難治,只需吃上我開給你的幾貼草藥便會痊癒,嚴重的是你的兩隻腳底七天後會長出惡瘡,
那倒是一個麻煩事兒,弄不好有生命危險!’
李萬直一聽,頓時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連聲急忙問道:
‘小徐道長,您可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您行行好,救救小老兒吧,
既然你說那紅眼病不關緊要,我也沒太大心思去理會於它,
可那要我命的惡瘡,請快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醫治,’
徐平安思索良久,然後正色的說道:
‘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怕你不能堅持,’
‘小徐道長,您快快請說,哪怕再苦再累,我也認真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這可是關乎小老兒性命攸關的大事,快快請說吧,’
‘每天用左手摸右腳底三百五十次,
再用右手摸左腳底三百五十次,
記住一次都不能少!
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半個月後,保你康復,’
李萬直一字不漏的聽完徐平安所說的話,有些半信半疑的小聲問道:
‘小徐道長,您確定這樣我的惡瘡就能痊癒,是嗎?’
徐平安面無表情,重重的點點頭,‘照我說的做,絕對能痊癒!’
不等李萬直有所表示,徐平安起身從櫃檯後方的藥材架子上,抓了幾味草藥,用油紙包裹好,放在了李萬直的桌面上,
‘這裡有我給你配的一些草藥,記得早,中,晚,水煎、各服用一次,
吃完這些草藥,你的紅眼病就會好了,
好了,趕快回家去吧,
記得回家按照我所說的做,’
徐平安將草藥包推到李萬直眼前,然後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進了後院,
李萬直見徐平安不願多說,像是認命一般,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對着白靈拱了拱手,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當做診費,
然後順手拿走桌面上的幾貼草藥,轉身有些急切的離開了平安堂的大廳,
……
‘李掌櫃走了吧?’
就在白靈準備起身收拾桌椅的時候,徐平安小心翼翼的從櫃檯後方露出小腦袋,
‘啊?師兄……
‘李掌櫃剛走了一小會兒,’
聽到白靈肯定的答覆,徐平安重重呼了一口氣,然後從櫃檯後方走了出來,大搖大擺的坐在藤椅上,掃了一眼身旁的白靈。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啊?
實話告訴你吧,剛纔我說李掌櫃的腳底會長惡瘡,其實是騙他的,
我只是見他憂心忡忡,怕是惦記着眼病,故意嚇他才這樣說的,
你是不是又想問,爲什麼這樣做?’
徐平安喝一口有些微涼的茶水,別了彆嘴,瞟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白靈,不等她開口,緊接着說道:
‘李掌櫃的眼疾與精神因素的關係很大,於是我纔想出這個辦法,將他的注意力分散,轉移到別處,除掉他的心病,
當然,你以爲這樣他的眼疾就會好麼,
錯!
這還不夠!
看着白靈那微微吃驚的神情,徐平安有些得意的清了清嗓子,
‘我剛纔抓草藥的時候,又配了一些赤芍、白頭翁、麻黃、夏枯草、這樣才能做到藥到病除。’
聽完徐平安說的話,白靈內心猶如翻江倒海般上下起伏,
心中對師兄的崇拜感,也是蹭蹭往上漲,
今天簡直刷新了她對以往治病的認知,原來治病還有精神一說,
不愧是我的師兄,果然非比旁人,很是厲害,
在師妹面前裝了一次人前顯聖的徐平安,
坐在藤椅上,心裡簡直不要太爽了!
心裡很是得意,偶爾裝裝三五六,還是很爽的嘛,
……
哼!
我會告訴你,我是外科內科兼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