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鶴不是個喜歡放狠話的當家人,這回是被許易逼出真怒了。
“都議議吧,此事該怎麼處理,我請大家放下僥倖之心,此子絕非尋常,昔時,他遠不及龐天澤時,便能在龐天澤的威壓下一步步逆勢成長,如今,他已成了氣候,我等若存萬一之僥倖,必要受慘痛之教訓。”
盧中原冷聲道,“這是個漠視一切規則的對手,我希望諸君在議論之時,可以拋開一切束縛,只要能對此子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提議,都可以說。”
“竊以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務之急,是資料,我說的不是流於表面的資料,而是資料背後的分析,此賊張狂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們的情報部門在做什麼,方長老,你統領的職方司到底在忙些什麼?”
秦中天怒氣勃發地喝問。
今番許易作妖,龐天澤身死就不說了,他們活着的三大道君的麪皮,完全被按進了泥淖裡。
面目圓潤的方長老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疾不徐,啞着嗓子道,“許易的資料,大家都有,此人崛起於祖廷的東山屬,自此一路青雲,此前,此人在祖廷的最高職務,不過是一領之長老,我職方司只對擔任過領主一級及以上的祖廷高官建立檔案。不過,我們教宗也不是沒有人關注過許易,據我所知,那個梅花七,一直在許易所在的領履職,對此人的調查,也曾形成過文字,上報過,只是終不見有迴應,我說的沒錯吧,江統領。”
暗夜統領江上坤面色一青,拍案道,“老方,我多次勸你不要踩過界,你竟然明目張膽了。”
徐凌鶴悠悠道,“早先我以爲我教宗有此敗,是偶然因素,許易太過妖孽,現在看來,不是偶然,是必然,從上到下不成體統,都爛透了,當着我的面,你們也能掐起來,好,很好。”
“道主恕罪!”
方長老和江上坤同時拜倒,三大道君同時避席躬身,其他理事長老亦拜倒在地。
徐凌鶴也不讓衆人起身,徑自道,“江上坤,我要聽實話。”
江上坤趕忙道,“暗夜確實有梅花七,其人乃是我暗夜的功勳之臣,他也確實上報過許易的情況,說過此人很是妖孽,值得重點關注,要我們給他更高權限,但當時許易此人並不太顯眼,而暗夜內部也有不同意見,此事暫時被擱置了,未料,許易竟有今日,成了我教宗的心腹大患,是職下失職。”
徐凌鶴動了真怒,江上坤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扯謊。
梅花七之事,在暗夜內部,確實爭論頗大,主要是因爲此人升遷太速,惹人嫉妒,又牽扯到暗夜上層的利益糾葛,是樁麻煩事。
爲了避免梅花七再挑起新的麻煩,江上坤對他的奏報,基本是能壓就壓,能不管就不管,免得徒增煩勞。
卻沒料到,這顆暗雷今日還是引爆了,而且炸得他不輕。
“召梅花七!”
徐凌鶴沉聲道。
江上坤忙道,“此君潛入碧遊學宮大世界,怕一時召喚不至,只能將信傳過去。”
“傳!”
徐凌鶴面上冷得幾乎要起寒冰。
江上坤消息傳來的時候,許易已經出了碧遊學宮大世界,他通過信符查驗了消息,看到來信之人等級竟是如此的高,立時猜到必定是爲自己鬧出的亂子。
彼時,他以梅花七的名義,將許易的消息上報,下的是個閒着。
一來,他當時負責的隊伍所處的轄區,正好和許易重疊,似許易這樣拉風到入黑夜裡的螢火蟲的存在,梅花七作爲一方暗衛負責人,不關注實在說不過去,不上報更說不過去。
反正許易就是梅花七,爲了讓梅花七的存在更合理,他索性故意裝作始終關注許易,始終跟隨這條線,所以,一直以來,許易的消息,梅花七都不鹹不淡地上報着。
當時的許易的確不顯眼,報上去也沒人關注,恰好暗夜上層也不樂見他立功,一直壓着他的消息。
此刻,等級如此高的存在找他,再聯想到許易近日干出的大事,許易能猜到因果,實在不難。
當下,他披上一身烏沉沉斗篷,將消息發了過去。
一聲清脆的丁鈴聲響徹整個凌霄寶殿,所有的視線都朝江上坤手中的信符投去,江上坤又驚又喜,擡眼望着徐凌鶴。
徐凌鶴冷聲道,“都坐回去,召梅花七。”
衆人如蒙大赦,迅速歸位,江上坤尤爲激動,暗道,這回你們都欠了我人情吧,若不是我,道主大人會開此恩?
心念閃爍,江上坤手上卻是不慢,催開禁制,一身斗篷的許易立時顯現出了影像。
透過影像,許易同樣見到了這邊的陣勢,明顯怔了怔,微微躬身,“見過諸位大人。”早在開啓影像前,他已經暗暗想好了自己作爲梅花七的人設。
江上坤立時沉下臉來,“大膽,你不認得我等,難道不認得某手中金印呼?”
他對許易的傲慢很是不慢。
許易道,“某已見禮,統領有何不滿,統領有工夫和我爭這虛禮,莫不如提升我日漸臃腫無能之暗衛力量,唯如此,方不使我教宗遭今日之大辱,爲一區區許易,貽笑天下。想我輩暗衛,拋頭顱,撒熱血,不惜性命,換來的不是教宗的強大,而是昏庸無能者高居上位,恬不知恥者發號施令,江統領豈不慚呼?”
許易一番炮轟,轟的全場都傻了眼,江上坤更是險些氣歪了鼻子,什麼時候,自己麾下出了這等異類了。
“大膽!”
江上坤暴怒,“脫下你的斗篷,我要看看你好大膽子,以下犯上,似你這等猖狂無忠的暗衛,我還是頭一遭見。”
許易仰天道,“我的確無忠,無忠於你這樣的無能之輩,我的忠心只會給我的信仰,給三清老祖,江上坤,許易的消息,你爲什麼不上報,爲何要壓制,若你早些上報,讓道主,道君早些防範,何至有今日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