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
杜衡的眼睛也在辦公室裡溜了一圈,雖然沒有看到瓦隆醫生的身影,但是他也覺得瓦隆醫生不是德德說的那樣。
德德無奈的努了一下嘴,她並不想因爲這個事情,和杜衡來一場辯駁。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瓦隆醫生卻拿着一疊檢查單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後,“正準備去找杜醫生呢,既然來了那就省事了。”
瓦隆醫生和德德說了一句,隨即便招呼兩人進了辦公室。
“杜醫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我有點拿不準,所以去找了姆巴醫生還有江醫生,讓他們幫着分析了一下。”
瓦隆醫生雖然到現在爲止,他也不太明白中醫到底是什麼醫術,但是他知道一點,那就是杜衡的看病治療方法,和他學習的、知道的方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體系。
而且杜衡在這工作的半年時間裡,看病從來不開檢查和拍片,這也讓他明白,杜衡所會的醫術,是不需要現代醫學檢查這套東西的。
自然而然的,他就推理出,既然工作中不需要,那麼也就意味着不會。
所以他現在拿着檢查單說話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
不過杜衡聽不太懂,德德在翻譯的時候又加工了一下,所以杜衡也只是無所謂的點了下頭。
“杜醫生大部分的指標略高,但也在正常範圍內。只是白細胞數值明顯高於正常值,這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我在和姆巴醫生,還有江醫生討論後認爲,杜醫生你應該體內有感染存在,所以我認爲杜醫生你最好找一個設備更加先進的醫院,再做一次詳細的檢查來確定一下。”
瓦隆醫生一邊說,德德便低聲的爲杜衡做了翻譯,這讓杜衡在聽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皺起了眉頭。
而此時他的心中就一個念頭,這個瓦隆醫生、還有姆巴醫生和江景紅三人,有點拿自己當傻小子了。
其他方面都正常,就一個白細胞數多,就判定自己體內有感染,這不開玩笑嘛。
別的不說,如果自己體內真的發生了感染,自己會沒有感覺?會沒有外在的表現特徵?
難道說自己異於常人,感染和身體特徵是兩碼事,它們各管各的不成?
搞笑!
自己就算對西醫診斷學不是太精通,但是自己也知道,白細胞數的增高,有病理性的,也有生理性的。
病理性的情況當中,確實有急性感染這麼一說,同時也有白血病、急性出血、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疾病情況。
但同時,一個人也會因爲飲食、運動、藥物,甚至是情緒等原因,讓白細胞數在一定時間內上升的生理性情況。
所以,光憑一個白細胞數上升,現在就斷定自己體內有感染,這不純純拿自己逗樂子嘛。
再者說,自己的水平自己心裡還是有點數的,有沒有感染自己能不知道?
因此,杜衡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和江晶紅的關係,他覺得這個結論很有可能是江晶紅的惡作劇。
不過他還是微笑着感謝了瓦隆醫生,並要過自己的檢查單之後,便告辭離開。
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杜衡拿起檢查單自己看了起來,遇上自己不熟悉或者不認識的單詞,就讓德德幫自己翻譯一下,很快的,自己也就對這兩張檢查單和拍的X光片心裡有了數。
這時德德問道,“杜醫生,要不我和奧東聯繫一下,讓他安排一下,你去他那個私人醫生那裡檢查一下。
他的那個私人醫生雖然水平沒有你好,但是他那裡的設備,在整個穆伊拉算得上是最好的了。
咱們去他那邊檢查一下,心裡也放心一點。”
杜衡這時候也看完了手裡的檢查單,隨手就扔到了一邊,“德德,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覺得,還是沒有必要麻煩奧東了。”
聽着杜衡漫不經心的話,德德有點着急的說道,“杜醫生,我覺得咱們還是別大意,之前幾個病人你也看到了,萬一真的和那幾個病人一樣,你也是肺炎的話,那。。。那。。。”
雖然德德這些話說的有點不太那麼好,但是杜衡明白這是德德對自己的關心,因此很是認真的再次感謝了德德。
不過感謝的話剛說完,杜衡卻又一次的拿過了剛被扔到一邊的X光片,“來,看看這個。”
德德一頭霧水的看了一眼杜衡,“看什麼?”
“如果真的像是瓦隆醫生說的,我體內可能發生了感染,那麼以我現在的狀態,最有可能的兩個地方,一是呼吸道,第二就是肺部了。”
杜衡語含不屑的不說道,“呼吸道有沒有感染,這個我自己很清楚,而肺部感染。。。來,看看這張片子,你能看到一丁點的異常嗎?”
德德隨着杜衡的手指,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瞟了一眼,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因爲她看不懂。
看不懂歸看不懂,但是杜衡剛說完這些,又不自覺的輕聲吭了一下,她卻聽得很清楚。
只是兩人配合這麼長時間,杜衡已經給了她一個醫術高超的印象,而且現在見杜衡這般的堅定,她也只能勉強的同意杜衡對他自己情況的診斷。
不過她不當着杜衡的面勸杜衡,可還是在分開之後,主動的幫杜衡聯繫了奧東,想請奧東出面,請他爲杜衡在他的私人醫生那裡,約一下相應的檢查。
而讓德德意外的是,她這邊有求於奧東,而奧東那邊也正好遇到一個有求於杜衡的事情。
“德德,你覺得這種情況,杜醫生能有辦法嗎?”奧東帶着一位女伴兒出現在了德德面前。
德德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奧東說的情況後說道,“這種病應該不難,到現在沒有治好,可能只是因爲咱們當地的藥不行。
不過杜醫生用的是中藥,和咱們用的藥是有本質區別的,所以我覺得應該沒有問題。”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奧東隨即轉頭,寵溺的看着身邊那個大眼厚脣翹臀的黑美人說道,“明天就是我給泰勒兒聯繫的面試,對方可是好萊塢的劇組,這要是耽擱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德德聽完奧東的話,只是輕輕的瞟了一眼奧東的女伴之後,便直接帶着兩人去找杜衡。
對於奧東說的什麼面試,什麼好萊塢,什麼劇組,她並不感興趣。
其實以她能和奧東做朋友來看,她要是真有這方面的想法,要實現的話應該不會太難。
對於奧東帶人來看病,杜衡並沒有拒絕,他一如既往的認真聽着德德對病人病情的轉述。
起初,杜衡對於病情並沒有任何的看重,畢竟就是一個口腔潰瘍而已。
口腔潰瘍,就是以前老人家說的‘口瘡’,是口腔黏膜發生了潰瘍,也是可以自愈的疾病。
以前的時候,人們可能因爲營養不良,或者是生活習慣的問題,需要一到兩週的時間才能康復。
但是現代這個社會,只要不是那種極度貧困的人,一般人得了這種病,如果有對應的藥,三到五天就能痊癒,就算不用藥,一個星期左右也就徹底的康復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那就是得了這個病後,吃飯喝水,甚至是說話,嘴裡都會有一股灼燒般的疼痛,特別的難受。
所以,在剛開始聽到德德說,眼前這個女孩是口腔潰瘍的時候,杜衡並沒有怎麼上心。
但是當德德說,這個女孩得口腔潰瘍已經有三個禮拜,而且還服用過治療口腔潰瘍方面的藥物之後,心裡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口腔潰瘍不可怕,可怕的是口腔潰瘍長時間不好,尤其是隻有口腔潰瘍,而沒有其他伴隨症狀的口腔潰瘍。
因爲一個人如果有口腔潰瘍,而且還有比如咽喉痛,或者咽喉腫脹、發熱等症狀,那麼醫生一定不會拿口腔潰瘍當主症,他會考慮其他方面的問題。
而一個人只得了口腔潰瘍,而沒有其他症狀的時候,不管是病人還是醫生,很大概率都會當做是口腔潰瘍去對待。
所以,纔會有這個女孩得了三個星期的口腔潰瘍,她還沒有任何的擔心與緊張。
但口腔潰瘍超過兩個星期還不好,那就要考慮幾個非常不好的情況了,比如口腔癌,亦或者是。。HIV。
口腔癌,頭頸部常見惡性腫瘤,早期可以手術根除治療,但是一旦到了中晚期,它和其他的惡性腫瘤一樣,都會變得非常的難纏。
而口腔癌的病發,有遺傳因素,有環境影響,比如輻射;也有可能是不良嗜好造成的,比如抽菸、喝酒、檳榔等;再有就是病毒感染,比如大家熟知的HPV病毒,亦或者是梅毒。
尤其是梅毒患者,裡面有近四分之一的患者,都患有口腔癌。
這一點,杜衡還是還在市婦幼遇到那四個梅毒患者的時候,專門查了資料才知道的。
而另一個,HIV患者爲什麼會有口腔潰瘍的問題,那是因爲HIV本質上是一種機體免疫性缺陷,口腔潰瘍正是免疫缺陷最常見、也是幾乎百分之百會出現的疾病。
當然,口腔潰瘍長時間不癒合,還有可能是其他的疾病,但是其他的病都沒有這兩個病來的棘手,而且也沒有那麼高的機率出現,所以杜衡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想其他的疾病。
杜衡越聽,眼中的神色就越發的凝重,眼睛在女孩和奧東之間來回的移動時,也看出了兩人之間那種親密的關係。
而一想到自己初次見奧東的情景,杜衡心中即有了一個診斷的大概方向,也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那以奧東和這女孩的關係來看,那麼奧東可能就危險了。
而這個危險,並不是得病的危險,而是生命危險。
如果是一般人,即便出現最壞的情況,最起碼也是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可以延長一定的生命週期。
但是奧東不行,他因爲之前的病,加之他本身就不太好的生活習慣,到現在都沒有把肺氣補足,元氣也還有虧欠,所以他一旦中招,那麼可能就要和這個世界立馬說拜拜了。
就在杜衡已經開始思考的時候,奧東卻等德德說完之後,又強調了一下給這女孩治療的緊迫性。
聽德德翻譯說,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讓杜衡想個辦法,讓女孩別那麼難受,不要影響明天的面試。
但是杜衡聽完之後,卻是輕輕的搖起了頭。
“德德,你問一下這個女孩,有沒有不潔的新生活?”
德德本來還不在意,但是聽到杜衡面帶嚴肅問道的問題,她猛的愣了一下。
她雖然不知道杜衡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是她知道不潔的新生活代表着什麼。
而這,也讓她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眼珠在奧東和女孩之間轉悠了一下後,便把杜衡的問題翻譯給了女孩。
而女孩在聽德德說完之後,眼神瞬間迷茫了一下,然後問了一句什麼,而後德德便輕聲的解釋了起來。
德德大部分的單詞沒聽明白,但是其中一個說的比較慢的單詞condom他卻是聽明白了。
因此,他也知道了,德德應該是在給這個女孩,講什麼是不潔。
女孩聽明白之後,先是轉頭看了奧東一眼,得到奧東一個放心說的眼神後,她便扭扭捏捏的說了些什麼。
但是德德卻並沒有立馬翻譯給杜衡聽,而是問了杜衡一個問題,“杜醫生,如果真的有這種情況,那她現在的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是什麼?”
杜衡猶豫了一下,看了奧東一眼後這才說道,“可能是HIV,或者是TP病毒感染,也有可能是口腔癌。
所以現在要一項一項的排查,希望她能認真的回答,不要隱瞞,這對他們所有人都好。”
德德點點頭,轉頭再次問女孩,而這一次問話的聲音加重了幾分,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奧東也終於看出了不對,和德德交流了兩句,隨後黑着臉和女孩說了幾句。
而女孩卻因爲奧東和德德的變臉,直接瞪了杜衡一眼,這讓杜衡感覺很冤枉。
只是女孩的小脾氣沒發完,就又聽到了奧東低沉的聲音,而且隨着奧東的話,女孩眼睛變的很是驚恐。
隨後,等奧東的話音落下之後,女孩終於是再次開了口,猶猶豫豫的說了好些話。
只是隨着女孩的訴說,奧東黑了臉,德德瞪大了雙眼。
就看現在這場面,杜衡都不用德德翻譯,他都知道事情肯定如他所想了。
但是等德德緩緩把女孩的話翻譯給杜衡之後,杜衡瞬間就覺得自己單純了,把女孩想的簡單了。
她是真的開放。。。不,應該說是奔放了。